“死没良心的,有了师父就不要夫人了吗?”云微摇目光凄然,上前两步与子惜并肩而行。
“你别胡说!谁是谁的夫人啊!”子惜抓狂起来,这话云微摇在任何场合对别人说她都无所谓,可在师父前面就不能乱说!
“我不做你夫人就是了。”云微摇黯然神伤。
☆、守宫砂,女儿身(1)
子惜无比怀疑地瞪着他。
“改你做我夫人好了。”云微摇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地点在子惜的眉心,嫣然一笑。
子惜恨得咬牙切齿,随手抄起一块溪边的小石头,扬手便要砸过去。
云微摇侧身一闪,笑的更乐了,三两步赶上端华,套近乎似得说道:“师父啊,把你的徒弟嫁我好不好?”
端华没有感情地瞥了他一眼,也不理睬他,依旧闲庭信步般地前行。
子惜见端华没什么特别的反映,顿时冷静下去,贼眉鼠眼地对云微摇说道:“你的苏苏怎么办啊?”
于是,云微摇陷入了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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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万家楼里里外外灯火通明,客流量却比昨日少了许多,只零星的几张桌子上坐着几个无所事事的江湖人。英雄大会此时正在白家庄火热举行,大多数江湖人都在想办法如何蒙混入白家庄,留在万家楼的几乎都是不爱凑热闹的人,而更多的可能只是路过。
“师父,吃蘑菇。”子惜殷勤地夹起一块色香味俱全的蘑菇丁放在端华的饭碗里。
“你师父又不是兔子。”云微摇眼红地瞪着那块蘑菇丁,他和子惜认识两年多了,在阴山寨可是朝夕相处,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也没见她夹菜给谁吃过。
“师父,吃鱼。”子惜无视云微摇,又挑了块白白嫩嫩的鱼肉,“师父,小心鱼刺。”
“你师父又不是猫。”云微摇扔下碗筷,将那盘清真鲈鱼拉到自己的面前,小气的不行。
“师父喝汤。”子惜继续无视,舀了碗汤端给端华。
“你师父又不是……”
子惜抄起一只肥硕的鸡腿猛地塞进云微摇的嘴里,又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云微摇如鲜花般的脸庞瞬间扭成一朵干瘪的花,吐掉鸡腿,大声地咳了几下。
子惜对此很满意,立刻转向端华殷切地问:“师父,你是一个人出来的吗?”
“不是。”
“风叔他们也来了吗?”
“走散了。”
“……”子惜沉默片刻,满脸期盼地问:“师父出来是找我的吗?”
“对。”端华淡然如常。
“师父早就原谅我了是吗?”子惜喜出望外,脸部不受控制的笑个不停。
“嗯。”端华斜了她一眼。
子惜马上哽咽:“师父,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我也不离开你。”云微摇如鬼魅般地凑近子惜,阴森森地说道。
子惜那即将流出眼泪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扭曲起来,倒了一大碗酒推到云微摇面前,大吼一声:“快照照你那个如花似玉的脸,最近又憔悴了。”
“啊?是吗?是吗?”云微摇一惊,低头望向酒中的绝美脸庞,唉声叹息,“果然又憔悴了。”
子惜又一次满意了,继续纠缠端华问:“师父会再教我功夫吗?”
端华想也不想,道:“不会。”
子惜大惊:“为什么?师父你果然还没有原谅徒儿!”
端华漫不经心地道:“先学琴,再学调香、插花、书法,女红也要会一点……”
☆、守宫砂,女儿身(2)
子惜每听一个词,便萎顿一分,脑袋挂在脖子上仿佛吊在城墙上一样凄惨。
师父的话她能反驳吗?当然不能!反驳的结果是被罚,罚过以后她还得照着师父的话去做。倒不如听之任之,至少不用被罚。这是她和师父相处多年得出的经验,师父永远是对的,她永远是错的,师父要打她左手,她千万不能伸出右手。
可是,现实明明那么残酷,为什么她会觉得好幸福呢?难道这就是痛并快乐着的至高境界?
云微摇见子惜萎靡不振,好心地将面前的酒碗推给她,好让她借酒消愁一番。
子惜矮下脑袋,颓废地吸溜着碗里的酒液。
“酒少喝,最好不喝。”端华放下手中的碗筷,从子惜的嘴上夺过酒碗,随手一扬,一碗酒便全洒在了桌下。
子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筷子搅着碗里的白饭。
为什么她没有胃口了呢?在朝歌城的时候和李智他们喝酒打架,师父可从没管束过她,任她在外风吹雨打自生自灭。这才分别三年,师父的性子怎么就变了?
端华突然在她背后一拍,冷冷地道:“端正坐姿,歪歪斜斜的没坐相。”
子惜立刻抬头挺胸,惊诧地望着端华,心道:“师父,我一向认为您是特别开明的师父,想不到您也这么古板。”难道是她女扮男装的事把师父气昏了头?
云微摇捂着肚子,笑得花枝招展。原来子惜那么怕她师父啊!平时像个土匪,总爱拿石头砸人,一见师父就跟小白兔似得,乖的不得了,一句话都不敢忤逆。
子惜偷偷地瞪了眼云微摇,委屈地和端华打着商量:“徒儿能不能学点别的?”她哪是搞文艺的料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无比亲切熟悉的声音——
“大个子,你是想进去呢?还是想出来?你这样堵在门口我怎么进去?”
子惜和云微摇的目光立即被吸引过去,只见一个九尺高的魁梧男子堵在万家楼唯一一扇进出的门口。
那大个子壮的像头牛,五官线条刚毅而铁血,腰后横着一根竹节钢鞭,长短正好是门的宽度,大个子的身材也几乎就是门框那么大小,身高比那扇门略高一些,他是低着头进来的,然而竹节钢鞭和牛一般壮硕身躯卡在了门口,不进也不出。
“抱歉,麻烦兄台推小弟一把。”大个子歉疚地对身后的人说道。他虽然人高马大,可是声音却细声细气的,似乎怕自己吓到别人,估计压低嗓子。
紧接着,子惜和云微摇看见靠近门的那扇窗户被人从外面拉了开来,一个明显比大个子瘦小许多的儒雅男子翻窗入了大厅。那男子面容俊朗,年纪大约在三十到四十之间,举手投足间自然散发一股潇洒之气。
此人一听大个子的请求,淡定从容地走到门口,将大个子往外一推,那大个子便又退出了万家楼。
“抱歉,其实小弟是想让兄台推我进去的。”大个子铁血般的脸庞上挂着一丝歉意。
☆、守宫砂,女儿身(3)
子惜看清那跳窗之人的面孔,惊喜地叫道:“风叔!”
云微摇看清那大个子的面孔,也同样惊喜:“落落!”
与二人呈鲜明对比的,是端华的清冷和淡然,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又似乎一切都与他无任何关系。
在风叔的帮助下,大个子终于从那扇窄的可怜的门里挤进了万家楼大厅。二人神色平静,一前一后走近端华所在的桌子,他们没有子惜和云微摇的惊喜,因为他们早已知晓万家楼里有谁在。
岁月没在端华的身上留下一丝痕迹,但风叔已然有些老了,皮笑肉不笑的招牌式假笑久久不散,打量着子惜的眼神显得极端微妙,似乎又带着点嫌弃的意味。
他和端华于一年前离开素心庄,为的是找回子惜。他不敢肯定少爷是否真的原谅了子惜,总觉得少爷寻回子惜无非是想得到一个答案,这个答案少爷自己解不了,别人也不敢随便解,问当事人自然是最好,只是不知子惜敢不敢解答少爷的疑问。
可是,他们没找到子惜,风叔先被端华甩掉了。端华并非有意甩掉他,只是完全凭自我意识想去哪儿便去哪儿,从不跟风叔打声招呼,几次走丢后,又几次被风叔找回,然后再走丢。
出门时,风叔的目的是找回子惜,出门后,风叔一直在寻找端华的路上徘徊。
不过,寻找端华比寻找子惜容易许多,端华的外貌和气质见过一次的人很难忘记,倒是子惜三年过去依旧是一副我是出门打酱油的样子。
子惜和风叔之间没什么可叙旧的,二人的心思全在端华身上,但都太了解端华的性子,于是都不敢和端华深入叙旧。虽然端华属于有问必答型,可问题一多难免被他嫌弃。最后,子惜和风叔只得相互寒暄。
“小少爷长大了不少,就是瘦了点。”风叔笑眯眯地道。他原本挺期待十六岁的小少爷变成一位亭亭玉立的美少女,怎么和三年前一样干瘦?太令他失望了。
“风叔没怎么变化,就是老了点。”
“以后风叔该叫你小姐了。”
“以后我还是叫你风叔。”
二人的叙旧便这样口中带刺的草草结束了。
另一边的叙旧则更草率,更快速。
云微摇一见大个子便两样发光,拉长脖子往万家楼外张望寻找着什么。
大个子和云微摇自是非常熟悉,歉意地道:“就我一个人来的,宫主没来。”
云微摇失落之余,没好气地道:“你不是找我的对吧?”
大个子正色道:“奉宫主之名,请你回家。”
云微摇摇头如拨浪鼓:“不回,不回,说什么也不回。”
大个子沉声道:“宫主知道你肯定说不回,宫主让我带话给你,三个月之内不回缥缈宫,缥缈宫的大门永远不再为你开启。”
云微摇倔强地扭头:“哼!”
大个子非常了解云微摇的个性,起身叹了口气,道:“话已带到,我先回了。”
☆、守宫砂,女儿身(4)
云微摇和大个子的一番对话并未对谁回避,子惜他们听的一清二楚。
风叔虽然和大个子一同到的万家楼,但彼此并不认识。
风叔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笑道:“这就要走啦?”缥缈宫的人,呵呵……
“兄台,能否再推小弟出万家楼?”大个子回风叔一个歉疚的微笑。
他自然看得出风叔眼底的深意,缥缈宫在江湖正派口中被称为魔宫,他和云微摇都是缥缈宫的人,对方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