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问不出来,只能模糊著双眼,盯著他,生怕一个眨眼他便将永远在我的面前消失,那麽彷徨和无助。
听了我的话,他那双绝望的眼,瞬间亮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瞪著我,似乎要把我瞪出几个洞来方甘休。
“你知道?你都知道?”
他的声音微微地颤抖著,带著厚厚的雪一样冷冰的不置信。
手在妖美的脸上,来回地徘徊著,没有易容的痕迹,也不是易容,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从……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了。”知道你没有易容,你不是他,你……却是他。
所以,我在等,等著你来承认,亲自跟我承认,让我知道我并没有认错人,告诉我,我没有……爱错人。
可你,为何迟迟不愿告诉我?就是刚才我那般痛苦,你仍不肯告诉我?
我……不值得你相信吗?
男人狠狠地把我拥入怀里,使劲地揉著,似乎想要将我整个人都揉进他的身体里一般。我很痛,被抱得很痛,似快要窒息了……可是,我心甘情愿地任他搂著,任他揉著,即使就这样死在他怀里,我也情甘情愿。
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让我……一厢情愿?
“……为、为什麽……不告诉我……”临窒息前,我呢喃细语,一句我一直忍著没有问的话。
带著惊慌地松开了我,他著急地寻问著我有没有事,一脸愧疚地骂著自己,可我,只是笑。
一直在笑,朝他笑。
满脸幸福地笑著,这种笑脸,天下间,我只对他一个人笑。
“傻瓜。”我听到男人带著无奈,带著宠溺,还带著笑意的一句,“天下间怎会有你这样的傻瓜?”
他说得好无奈,却又好开心。
把脸埋进这宽厚结实的怀里,贪婪地吸著他的味道。
他说:“如果得不到你的真心,我将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一直以为我都不确定,你是否对我真心。”
他说:“即便是现在,我还是不能告诉你为什麽,在取走你心头那一滴真心之血之前,我不会承认什麽,也不会承诺什麽。”
他说:“如果我赌错了,你心头的那一滴血,是给‘他’而不是给‘我’,我便真的会变得不存在,这个世界就不会有我。”
他说:“其实我很害怕,怕你爱的是‘他’,不是‘我’;可我又怕你爱的是‘我’,而不是‘他’。”
他说:“我堂堂一七尺男儿,被你这小小人儿折磨成这般懦弱无能,真是太丢人现眼了。”
他说:“可是,谁叫我就是控制不住呢?”
我说:“那麽,你心里可有我?”
於是,他不说了,只是以吻封缄。
我搂著他有力的脖子,毫不羞涩地回应著他,二人都带著狂风暴雨,怎麽咬怎麽含怎麽纠缠都不够……似乎都沈浸在这一吻中,以求天荒地老。
就在我已情迷意乱之时,胸口一阵刺痛,嘴巴被松了开,对方盯著我的双眼,随著我的视线来到我的胸口处,一把小刀深深地刺入我的心脏处。
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目,看著那闪亮的刀慢慢渗出血,连疼痛都忘了,缓慢地抬首,对上一双同样不平静的双眼。
只是,这双眼,已没有先前的绝望,取而代之,那是一种坚定,一种无任何力量可摧毁的坚定。
我在里面,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眼前一片模糊,“……我、我爱你……”
所以,我也相信你。
而,你呢?
双眼一黑,我什麽都听不到了,只有一片又一片的黑暗,像个漩涡,紧紧地吸著我;我在黑暗里摸索著,呐喊著,却没有人回应我。
不知过了多久,双眼也慢慢习惯了黑暗,慢慢地有了光亮,虽然很模糊,却是有光亮的。
我又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然後,脑里忽然闪过一片又一片那些回忆。回忆里,有张妖美的脸,时而如寒冰冷,时而柔情似水……那嘴,张了张,一句不是很清晰的话传进我耳里:
今生都不要离开我──
不离开……我猛地睁开了双眼,已分不清哪些是梦,哪里是真实。
四周望了望,我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床上还是一片的狼藉,甚至夜里的欢爱痕迹还在,深深地刺痛著我。
捂著不清的头,下了床,昨夜太过放纵,连站都站不稳,险些跌倒。扶著床沿,心里暗骂著一些难听的脏话。
这一抬首才发现,榻上躺著个人,一无衣的男人。
瞳孔猛然放大,顾不得身体受不受得住,连滚带爬来到榻边,榻上的人身上只有重要部分随意盖著张白布,其他处都裸著;白皙结实的胸膛,还有一道道记忆里,我造成的痕迹。
脸一热之後,又一白。
那柄小刀,就笔直插在这结实的胸口处,深深的。
捂著自己的胸口,还有些隐隐的疼痛,我蓦然把衣服抓开,的确有一道小小的口,没有血,却能看到那是小小的刀口痕迹。
再抬首看著榻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没有的男人,他的胸口平静得毫无起伏……
“不、不……”不敢置信地摇著头,否认这是现实,“这、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一边摇一边退,就是滚到地上都不自觉疼,一味地摇著首,拼命地叫自己否认。
第126章:如果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了
“嘎吱!”门一声响,无声无息闪进来一个人,抓著我的双肩,语重地吼:“我哥还没死!你别这样!快到外头拦住那些朝这里冲的人,然後叫他们准备多一点热水,快!”
“……哟、哟哟,他、他会不会死?”
少女瞪我一眼,“他不会死!你只要照我的话去做他就不会死。”说著就过去,不知在榻上的人身上洒些什麽。我不敢耽误,混混恶恶,跌跌撞撞来到门边,开门之後果然看到一群熟人的脸,我没办法去理,匆匆交待之後反手把门上了闩,又折回榻边。
那柄小刀已不见,而榻上的人……全身都是血!
我瞪大了眼,反手就抓起身边的少女,“你、你做了什麽?你倒底做了什麽?!”
少女用她那坚不可催的眼神回视我,“相信我。”
这,是一个只有十六岁少女该有的眼神吗?这,是我认识那个活泼开朗,总缠著我说:小拖,你做我王嫂吧的那个少女吗?
相……信?我望著床上人脸色越来越古怪,原本平静的脸,慢慢变得痛苦,我嘴里只能嚼著‘相信’二字。
“王兄把你心头的‘真心之血’刺进自己的心脏,如果能成功,他以後就不用再变成另一个模样,而家族的诅咒就会在他身上消失,这是他一生唯一一次机会,所以,你要相信他。”
相信他,相信他……脑里不断涌出这三个字。可……看到榻上越来越多的鲜红的血,我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唇,即便血腥充斥自己的口鼻腔,都毫无察觉。
我以为一切都过去,我以为都好了,可是……
随著“嘎吱”奇怪的,犹如猎豹在嚼著野生猎物,发出的“嘎吱嘎吱”叫人惊悚的声音时,我全身都在颤抖著;原本只是有些血色的身体,不知为何大量地涌出鲜红的血液,根本就是眨眼之间,整张榻都染成一片鲜红,好似要装整个人的血液都放光一身……
而榻上的人体,已看不到是‘人’了,‘支离破碎’都比他完整一些;没有呻吟声,只有那一块块皮无故裂开,脱落的声;然後是骨骼‘嘎吱’折断的声音……
如是不是哟哟扶住我,我早吓得跌到在地上。
与其说自己恐惧,倒不如说是害怕,怕他、怕他……
用力地捂著自己的嘴,不敢让自己发出一丝的声音,生生把那尖叫卡在咽喉里。
我知道这世间有许许多多不可思议,人脑无法理解的事,可这种在自己面前,生生‘脱胎换骨’之事,我尤比五雷轰顶,甚至连吓晕过去都忘了。
那……该有多疼?
现在,心里唯一的感觉就是,他该有多疼?我也该有多疼……
血液越流越多,骨骼发现的声音,从尖锐慢慢变得细小,这不可思的一幕,生生地刺痛著我。眼泪开始模糊我的双眼,无助,害怕。
少女用她并不宽厚的怀抱抱住我,“我认识的小拖,是坚强的,坚不可催的,如果你都倒下了,谁来支撑王兄?”
“……你,真的是哟哟吗?”我现在好无肋,不知该向谁伸手求助,眼泪早已劈里啪啦地掉下来,多久没有这样哭过,就是次次生死徘徊我都没这样哭过。
我想过去抱住榻上的人,想唤他,想唤醒他,想去感受他是否、是否……还活著。
心里的恐惧,随著那些血液,在增减。
抱我的人没有出声,默默地站著,听著屋里唯一的哭声……
许久,她才开声:“王兄现在能听到声音,用你的声音留住他,告诉他,让他留下来的理由。”声音是带著压抑的,压抑著其实她的恐惧,她的害怕……
我痴痴地望著榻上只能说‘一片红’的……人。连头发都是那浓浓的血液一滴两滴……
轻轻的,无力的。一步,两步……来到榻前,双膝已无力支撑自己,生生跪在榻前台阶上,上面还有一片血浆,马上染红我的白衣。
无助地伸出手,却僵在半空,我不知能不能握住那血红里,隐隐透著白的手,於是,我只能把手收回来,紧紧地握著自己。
“……池、池……”试著张了几次,都没办法把话说出来,只觉双眼又模糊起来,豆大的水珠像断线的珍珠,劈里啪啦往下掉。
我无助地跪坐在榻前,呢喃细语了起来,“……你、你不能再、再抛弃我一次……没有你,我、我……我活不下去。你知不知道,我、我怀里……有、已有了你的孩子,你……你不能这麽残忍!我、我们需要你,真的……需要你……寒,求你醒过来,求、求你……不要抛弃我、我们……我、我爱你啊……”
声声的低语,也不知是说给对方听还是说给自己,亦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