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天到中午了,众人彼此看了看,等了有接近半个时辰了,进宫通传都该有个回音了不是。
这里山高太阳晒,赵普心疼,拿着袖子给公孙挡太阳,展昭回头看白玉堂,这耗子起先还看着远处山下的风景觉得挺好看,可这会儿脸也垮下来了。
白福擦了擦汗,问白玉堂,“五爷,我怀疑刚才那伙计是其他几房太太的手下,或者有人嘱咐过不让开门的,你说咋办?”
“再去敲门。”
白福点头。
公孙就摇头,“唉,看来果然各房争斗眼中,不惜后辈说,真是家门不幸。”
赵普受不得,公孙是神医,多少人请都请不到,开封府门口日日排队找公孙看病的人都能排出几条街去,有些更是不远万里前来向来只有别人等他家公孙,何曾让他的公孙等人?!
展昭对白玉堂使眼色,白玉堂回头一看,好么……自己若是如展昭说的万年冰山,赵普这会儿估计快成拔火罐了。公孙倒是觉得很平常,他以前做游方郎中的时候,有些地方十分迷信,明明是小病,非说是被鬼迷了,宁可喝香灰病情加重,也不肯看病吃药,他都是用耐心等对方求医,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白福拍了好久门,那伙计又探出头来了,瞧了瞧,“你们还在等啊?潘老大说了,不用你们医治。”说着,甩出十两银子来仍在地上,“呐,这是诊金,快走吧。”说完,又要关门。
白福不干了,他心说老子还怕你?你苍山派算老几啊如此无礼,简直没有教养!你崔祁守再厉害能厉害过展昭白玉堂他们?身后随便挑出一个来都打得他满地找呀。
“你让潘家的大总管出来。”白福道。
守门的一撇嘴,“唉,我说你们怎么纠缠不休?”
“不是纠缠不休。”白福指了指他,“你个看门的,说话不算,我是潘家大总管请来的,要回也是让他回,你苍山派太不像话了。”
“什么人在门口喧哗?”
此时,就听门里传出了一声懒洋洋的问话。
“呦,二少爷。”伙计立刻换了副嘴脸,“这几个江湖郎中非说要来给三少爷看病,我打发他们走他们还不走。”
“哦?”那人往外走,“你打开门,我看看是什么人。”
伙计打开门,众人就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走了出来。
崔祁守因为家里老大是个姑娘,因此这位二公子,其实算家里的长子,不过江湖上并没什么名气……或者说,有名气,但展昭白玉堂没听说过。
这崔二公子身量偏胖,微微发福,大脸盘子小眼睛,长得也不能说难看,当然了,绝对不能说好看。穿的很好,油光满面很有些纨绔子弟的样子,腰带上八宝在日光下一晃都闪瞎狗眼,腰间还佩着一把宝剑,镶金嵌玉都快看不出剑的真身来了。
二公子抬头一看,愣了……他本以为只是个游方的郎中,没什么花头,可眼前四个人,样貌出众气度不凡,绝非凡品。
站在前边一人穿着浅灰色的长衫,斯斯文文,俊秀清雅,可能就是那位神医了吧?
他身后一个黑衣男子,高大魁梧,长相霸道打扮随意,手中提着个大药箱子,一双利目看着这边,也不知道是不是日光的原因,竟然是淡灰色,二公子差点揉眼睛,心说这人两只眼怎么好似颜色不一样。
公孙早发现了,赵普只有在不高兴或者动怒的时候才会双眼色差分明,就想安抚他,让他别上火,不过赵普什么气都受得,就是公孙受气他受不了。
二公子转过脸,眼前一亮,一个清俊的蓝衫年轻人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手背在身后,拿着个长条形的布包,可能是佩剑。他下意识多看了一眼,这人似乎脾气很温和,儒雅俊朗,好相貌啊……同时,二公子又觉得今儿个这阳光估计太闪了,或者自己宿醉还没醒,这年轻人一双眼睛怎么跟猫儿眼似的,金色的!
“咳咳。”二公子莫名的气势就矮下去了几分,才注意到,最远端还站着个白衣人,就站在山崖边上,一身白衣如雪,样貌好得让他惊讶,不过脸色可不好看,隔着多少丈都觉得寒气逼人。另外,那人手上还拿着一把别致的银刀。这刀古朴沉静,好漂亮啊……一看就是宝刀。
二公子心说,乖乖,这不像是坑蒙拐骗的郎中,更像是真有些本事的。想到这里,他一摆手,“几位,劳烦了啊,不过我们已经找了驱魔除妖的高人医治我三弟,所以……
“我们不是你请来的。”赵普已经十分不耐烦,“叫当家人出来,崔祁守,或者请我们来的潘老大。”
二公子嘴角抽了抽,心说这人不开口则已,怎么一开口这么嚣张,“我爹可不是什么人想见都能见的。”
公孙见气氛挺紧张,再看赵普和展昭,心说糟糕糟糕,这三位别看平日挺好说话,不过要论脾气谁都不是好的,赵普和白玉堂已经翻脸了,展昭都不痛快。
“就算已经请了高人治疗,我进去看看也无妨吧?”公孙耐着性子跟他打商量。
“神医,怎么称呼?”二公子问。
公孙想了想,也不能说叫公孙策,还没开口,赵普说,“叫九策。”
公孙就拿脚后跟去踩赵普。
“呵呵。”二公子干笑了两声,“没听说过,不瞒阁下,我根本不信什么神医,那些郎中都是骗人的,赶紧走吧。”
二公子一句话,原本想做个和事老的公孙……炸了!
公孙只知道赵普、展昭和白玉堂是脾气不好,可忘记了,这四个人里头,他脾气最坏。公孙跟白玉堂似的,是有忌讳的,如果白玉堂最忌讳的是别人说他长得好,那公孙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敢说他医术不好。
赵普就见公孙双眼一眯,暗道一声不好,想抓住没抓牢,公孙冷冷瞧着二公子,“我医术好不好不当数,反正我也不靠拳脚吃饭。不过你么,如果你是苍山派未来当家,那我只能说苍山派见识浅薄、毫无容人之量,兄弟内斗难成气候,必定会沦落为武林下三流的小门派。”
“你敢说我苍山派小……”二公子惊得张大了嘴,显然也生气了,一张大饼脸涨得通红。
不过论耍嘴皮子,谁耍得过公孙,只听公他笑一声,“不是说你门派小,是你心眼小。你兄弟病重至此,连你姐夫都知道四处托人遍请郎中回来给他治病,你却一味阻拦。我知,论学识武功你可能比不上你三弟,所以心存嫉妒不想他被治好么。这般小肚鸡肠如何做大事?你见过那菜青虫没有?肥肥一条,其实脑不如芝麻粒大,而蚂蚁如此之小,却懂得兄弟相亲团结协作,所以那蠢笨蠢笨的青虫,每每被蚂蚁分食,人亦如此。”
“你……”二公子指着自己,“你敢说本公子蠢?”
公孙好笑,“我说菜青虫,二公子有小名儿的么?”
“你,好你腻个狂书生,我今日不教训……”
“放儿!不得无礼!”
这时,门内传来了一声略显老迈,却带着几分威严的训斥声。
二公子往门里一看,立刻蔫了,垂手站在一旁,“爹……”
这时,大门打开,一灰发老者,手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跑了出来。
众人先看到了那小男孩儿,这孩子一双大眼睛,皮肤白净身量也不错,看着精灵古怪的十分讨喜。而牵着他手的那位灰发老者也是精神奕奕,相貌出众。
展昭只是看了一眼,忽然就觉得他眼熟,心说糟糕!不会自己认识。但
是仔细一看,展昭眉头就皱了起来。这老头的确眼熟,而且,昨天刚刚见过——正是展昭在幻象当中看到的,那个在红衣女子上吊时,打开崔府大门的年轻人……时过境迁,满脸褶皱,当年那个书生如今竟然成了一派之主。展昭暗暗摇头,当年的案子,崔府地底那么多的冤魂,必定和他有关,他也许还是唯一的知情人。
“先生教训得是。”老者走出来,给公孙恭敬拱手,“在下崔祁守,教子无方,先生原谅他无知无礼,老朽替他赔罪。”说着,回头严厉呵斥二公子,“崔放,还不过来赔罪?”
崔放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来,不过看得出,他十分惧怕崔祁守,给公孙拱了拱手,“先生见笑了。”
公孙是斯文人,这位崔祁守和想象当中的无知武夫不同,更不是不可一世飞扬跋扈,也觉得自己刚才说得过分了些,就拱手,“崔掌门。”
这时,那小孩儿凑过来,仰着脸问公孙,“先生先生,你是神医么?能不能治好我小舅舅?”
公孙浅浅一笑,“我会尽力。”
“呃,先生……”
可谁知,崔祁守给公孙赔了礼后,开口,“我已请了戊戌真人治疗我儿。”
公孙理解一笑,“他驱鬼,我看病,并不冲突。”
“可是……”
“崔掌门似乎认准了三公子是被鬼迷而不是生病?”展昭觉得有些奇怪,这崔祁守什么毛病。
崔祁守脸色白了白,还没开口,就听有个声音凉冰冰说了一句,“见过鬼所以怕黑么?也难怪。”
崔祁守霍地抬起头,惊骇地循声望去,就见说话的,是站在不远处的白玉堂
赵普拍了拍公孙,“我们走吧,还没求着给人治病的,他死他的儿子,好儿子死绝了,留个草包败光他家业才好呢,你救谁不是救,就回来也不见得有用,是不?”
“唉,等等……”崔祁守赶紧拦住公孙,同时,他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玉堂手里的银刀,良久,“阁下……是不是姓白?”
展昭眯着眼睛对白玉堂使眼色——果然吧果然吧!
白玉堂是真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崔祁守,见他问,就道,“苍山派的大门门槛太高,领教了。”
“哎呀!”崔祁守,“你是白玉堂白五爷?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真是贵客,天尊可好?我好久没拜会天尊了。”
白玉堂眼皮子微微跳,前边展昭一脸——你看!的神情。
白玉堂只好点了点头,“师父很健朗。”
“快里边请。”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