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慢悠悠正说话呢,跟说书似的一个调子,“当时啊,吓得我差点尿裤子!”
“老爷子,后来怎么样了啊?”黑影急切地问,“那些人就那么没了?”
“可不就没了么!再后来啊,我们一大群人挖了老半天沙土也没挖出来!”
“哇……”众人忍不住惊呼,都面露惊讶之色。
小四子啃着个苹果正听得专注,就感觉身边有人凑上来,咬了一口苹果。
小四子眯着眼睛瞟了一眼,果然,展昭蹲在他身边,边嚼苹果边问他,“小柿子,你们关嘛呢?”
小四子戳了一下展昭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才不是小柿子!”
“展大人。”一个小兵一脸倾慕地凑过来,顺便给展昭搬了把椅子让他坐下,“听说你行走江湖见闻广阔,有没有有趣的故事讲一个来听听?”
“是哦!”众人起哄。
展昭搔头,“有趣的事情?”
“最好离奇一点的!”几个小兵眼睛亮闪闪,“您不是办好多案子么,有奇案没有?”
展昭笑了,“你们就是在说离奇的事情啊?我总在中原一带走动,能有什么怪事?不外乎些十恶不赦的匪徒,还是你们大在漠的见闻精彩一点。”
“这倒是,这大沙漠真是……不知道有多少秘密!”白影对展昭努嘴,示意他看刚才说书的老头,“这位是宽叔,十三岁当兵,在这大漠驻守了四十多年了,见闻可多!”
展昭礼貌地给他行礼,“宽叔。”
“呃……”那宽叔盯着展昭就傻看。
一旁个侍卫拿胳膊肘撞了撞他,“唉,老爷子,这是开封府的展昭展大人,王爷的好友。”
“哦……”宽叔似乎猛地醒悟了过来,对着展昭礼貌地笑,但展昭看得出,他笑得有些勉强,眼里满是疑惑,似乎……还有些害怕。
展昭笑着问他,“宽叔,怎么了?”
“哦……没。”宽叔赶忙摇头,似乎很慌乱,“展大人原来这么年轻啊,久仰久仰!”
“过两天估计白玉堂也来了。”白影笑嘻嘻跟宽叔打趣,“老爷子,你心直口快可别当着人面赞人家好看啊,小心挨揍。”
众人都笑。
展昭就注意到宽叔的笑容一直是僵硬的,时不时偷看了一眼自己,但是一旦目光相对,他又赶紧避开,又惊又怕的样子。
展昭微微皱眉——这宽叔,莫非之前见过面?不可能啊,他如果是什么在缉的逃犯,怎么在大漠住了那么久。最奇怪是他好像在害怕自己,怕什么呢?
展昭觉得不可思议,于是就小声问黑影,“宽叔是什么职务啊?”
“职务?”黑影乐呵,“盯着王爷吃饭咯。”
“啊?”展昭不明白。
“王爷一忙起来铁定忘了吃饭!”黑影跟展昭说,“如今有了公孙先生和小王爷看着好一点,以前谁敢说他啊?就宽叔够胆量,一旦叫了三遍王爷不理他,立刻饭菜往王爷眼前一摆,叉着腰就嚷嚷‘你他娘的倒是吃饭啊,你不吃饭谁带着我们打仗?’”
展昭睁大了眼睛,“赵普不恼么?“
“恼又能怎么样?”黑影一耸肩,“他伸长了脖子给王爷啊,说‘杀我头啊,罪名是催你吃饭!’”
小四子也在一旁插嘴,“宽宽最有办法了,九九看到他第一反应就是端饭碗,九九每次都说要打他一顿,但是到最后都忍了。”
展昭看了看宽叔神色还是很不安的样子,以他对赵普都如此放肆应该不是个怕死的,自己再怎么可怕也不会比赵普可怕吧?那他在怕什么呢?
“唉。”
展昭回头。
不知什么时候,赭影到了他身边了,盯着他问,“你怎么了?一脸踩狗屎的样子。”
展昭就想望天——不愧是赵普的左膀右臂,这说话欠揍的劲啊,一模一样。
“你觉不觉得,这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人踩狗屎的啊?”展昭反问。
赭影不愧是赭聪明,瞄了一眼宽叔,凑过来低声在展昭耳边说,“宽叔在军营的时间是最久的,他原本就来自大漠,是个混血,元帅的前任抓了他,锁起来做向导,整个大漠的地形他非常熟悉。元帅来了之后,解了他的手铐脚铐,对他很好。后来有一次王爷和欧阳都被困在了大漠,他一人跑进沙漠将两人带出来的,所以王爷很尊敬他,如今让他在府里养老。他平时很好相处的,又最喜欢和年轻人扯闲天,你展大人不是人见人爱么,还有被嫌弃的一天啊?”
展昭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赭影一拍手,“莫非他属老鼠?”
展昭白了他一眼,摇头,“我出去走走,你帮我问问,他好似对我有戒心。”
赭影拍拍他肩膀,“他朝我努嘴眨眼呢,估计让我支开你,要单独谈。”
展昭识趣地伸手去牵小四子,“走,带我去厨房。”
小四子仰着脸跟着小四子出门,还念叨,“喵喵你又要吃东西了啊?要变成吃货的!”
等展昭走了,赭影一转眼,发现宽叔已经到自己身边了,吓一跳,“哇……宽叔你轻功见长啊。”
“了不得!”宽叔一脸严肃认真外加鬼鬼祟祟。
赭影好笑,“宽叔,你怎么了,见鬼了?”
宽叔脸一白,压低了声音,边跺脚边对赭影道,“真的见鬼了啊!”
“咋的啦?”
紫影又不知何时到了赭影身后,探头上来,尖尖的下巴架在赭影肩膀上好奇问宽叔,“哪儿又闹鬼啊?”
“府里!”宽叔似乎很犹豫。
赭影和紫影对视了一眼,一起摇头,“绝对不可能的!”
黑影抱着胳膊也说,“就是啊,王爷一个就鬼见愁了!”
“再加上公孙先生。”白影拍宽叔肩膀,“你是不是眼花啊?”
“没啊!”宽叔急得一张脸白了红红了白,咬牙,“展昭就是鬼!”
四个影卫眨眨眼,一起歪头,“机灵鬼?”
宽叔扶额,“我四十年前见过他,他就长这样子,如今还是这样子,你们说,他不是鬼是什么?!”
“哦?详细说来听听。”
众人面面相觑,这时候,就听众人身后有人很感兴趣地问。
众人都一回头,赵普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了,凑过来一脸好奇问宽叔,“四十年前见过一面的人,你还记得这么清楚?你平时上午干了什么晌午就忘了,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事,让你过了四十年还记忆犹新?”
宽叔都快哭了,果然王爷才是知音!他一把抓住赵普的袖子,激动,“王爷,他真的是鬼不是人啊!他杀了好多人!我们村子就是被他屠干净的,我当时小,装死才逃过一劫啊,他化成灰我都认得他!”
众人都一皱眉。
“我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详细说说。”
这时,众人身后又一个声音传过来。
宽叔一回头,展昭一脸困惑站在他身后,睁大了一对猫儿眼可怜兮兮,“你不要冤枉我啊,我分明没到三十岁!”
赵普就听身边不知何时跑过来的公孙撇嘴,“展昭关注事情的重点永远是偏移的。”
“来来来。”
众人又循声回头,包拯和庞吉两人稳稳往椅子上一坐,对宽叔招手,“详细说。”
一直在回头的小四子扶着脖子叹气,“怎么大家走路都没有声音哒?!”
宽叔盯着展昭看了半天,摇头,“哎呀,你真的不是他啊,看来这世上果然人有相似。”
展昭举手欢呼装,“沉冤得雪了!”
“你看起来幼稚好多,那人比较成熟……”宽叔自言自语话还没说完,眼前展昭眯着眼睛对他冷笑,“你说我看起来啥?”
宽叔咽了口唾沫。
小四子伸手将展昭拽到一旁,拉着宽叔的手到椅子边扶他坐下,学着白玉堂的强调说,“宽叔你慢慢说,猫儿不许捣乱!”
众人都忍笑,围着宽叔听他说四十年前的事情。
展昭站在一旁,脚尖戳着地上一块凸起来的石头子儿——玉堂你什么时候来啊,他们排挤我!
……
“阿嚏!”连夜赶路的白玉堂刚到黑风岭附近,就仰脸一个喷嚏。
白云帆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那意思——你不会是病了吧?
白玉堂揉了揉鼻子,就见前方乌云压顶。
黑风岭在离开黑风城差不多还有一天路程的岔道口。此时天都快黑了,看样子似乎是要下大雨。
白云帆停下脚步的意思是让白玉堂要不然休息一下再走?好马识途的,来过黑风城的白云帆记得前边的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万一下大雨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玉堂也知道不急在这一天半天了,左右看了看,附近也没什么可以避雨的地方。转头一望……就见在不远处黑风岭的半山腰,有一座破庙。
白玉堂迟疑,不如进去避一避……
容不得他多想,已经有雨点下来了。
轻轻一拽马缰绳,白玉堂示意白云帆——上山避雨。
白云帆往山上跑,边跑,边发出一些“咕噜咕噜”的声音,跟鸽子似的。
白玉堂就微微皱眉——白云帆通常在不安的时候,才会发出这种声音,看来,要提高警惕啊。
309 05 躁动
宽叔坐下,跟众人诉说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宽叔幼年时期,是大漠里头的游牧族,当时大漠之中游牧的民族很多。他们人数不多,生活得自由自在,十分开心。然而有一天,祸从天降,从此生死苍茫了。
宽叔他们的部落遇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独身男子的袭击。
那个男子不分青红皂白,没有任何理由,屠戮了整个村庄的人。宽叔当年年纪小,受了伤之后装死,躲过一劫。
他在血泊之中,亲眼看到那个男子摘下面具。原本以为应该是个面目可憎的凶徒,可谁知道这个满手鲜血十恶不赦的家伙,竟然有一张灵气十足的脸孔。
宽叔看到他在乱尸之中,翻找了一阵,找到一个盒子后,便离开了,还放了一把火,烧毁了整个部落。
宽叔从此之后成了流浪儿,最后跑到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