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奔赴工程。
黄松粗通木工匠艺,斧凿俱全,尚缺圆木材料,便看巨黑鬼哈哈大笑,道:“这有何难?”槌出雷电,劈倒大树,削制板材,累叠一堆。他恐雷部尚有公事,不敢滞留太久,遂辞别众人,慌慌张张踏云而去。
待忙乎了半日,终于琢成一个假人,黄松接过绢帕,叹道:“大功告成。”
胡媚娘略一打量,嫣然一笑,道:“这般粗糙,如何使用。”她除却擅长梳妆打扮,机关巧制之术,亦然精通,变化出一应铣刀刻刨之物,细细加工,便看其眉宇耳目,皆栩栩如生,果然大不相同。
祁恬笑道:“姐姐好本事,只是既然替身,便该有衣物遮蔽,怎可裸身呈现,大为不雅。我习得许久女工,不想今日能够大用。”无针无线,无布无绸,便采来葛藤树叶,纵横编织,待夜色渐渐垂暮之时,手中赫然多出一件树衣,朴素之余,又见精巧。给假人穿上,不大不小,正好合体。
祁恬依凭青竹细哨,招唤群禽众兽拖拽牵扯,小心翼翼地置于悬崖另一侧,便听得嘎达一身,夜叉王手足四条锁链尽皆自行断开,果真得全大功。那夜叉王顺势在壁上蹬踹,几个翻身落在杨起跟前,偌大的身体,俯首磕拜,道:“多些各位救命之恩,此等大德大义,在下没齿难忘。”
杨起一众不敢托大,慌忙搀扶,寒喧几句,见那夜叉王欲言又止,颇为犹豫,不仅奇怪,便询问情由。夜叉王面红耳赤,连道:“无事。”但唯唯诺诺,扭捏不安,怎能遮掩众人耳目?被催促得急了,方才说道:“此峰虽然太平,鸟兽安乐,但隔壁尚有一座云中之山。”
祁恬笑道:“那就是你的邻居了,怎样?”
夜叉王叹道:“此山凶恶不断,似有莫名魔怪为患,且邪恶气息极其浓重,山色水泽阴绿无光,竟逼迫得其中不少鸟兽纷窜不已,皆来此宝瓶藏匿。我观它们慌恐不安,便询问理由,皆支吾结舌,难以相答。昨日我看云中之山颇有咆哮吼闹之势,想必是那里的风险更甚。”
杨起哦道:“莫非你的意思……”夜叉王躬身拱手,甚是恭敬,道:“本想央求‘大半个剑侠’帮忙,劳烦前往隔壁一探,好歹查个究竟。若是无恙,我等宝瓶居民也能宽心,若是邪毒侵扰,且日渐蔓延此处,我们也能提前准备,防患于未然。”
杨起笑道:“此乃积累功德之事,实无推脱的理由。”夜叉王大喜。
第二十九章 盖世尸魔
第二十九章 盖世尸魔
黄鹂娘子道:“那云中之山虚无缥缈,道路难行,不妨我替你引路,也好探清其中的情由,早去早归。”
黄鹂相公道:“你那道路不过是些旧径,颇难行走,图费气力,我却认识一条新途,不妨就由之前往?”
黄鹂娘子心高气傲,被它如此一说,不禁有些气恼,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道我头发长、见识短么?便是好心好意要帮助他人,也是胡闹戏耍,或以为于事无补不成?”
祁恬暗暗好笑,忖道:“不料先前它相公的随意言语,却被它惦念至今,可见得但凡是女儿家,无论朱颜红袖、飞禽走兽,那都是一般儿的小性微心,要好好哄将的。我,我也是如此,不知他可省得?”有意无意之间,往杨起瞥去,正与一旁胡媚娘触目相视。
祁恬见其似笑非笑,不觉羞臊得满脸通红,慌忙扭过头来,胸中砰然,暗道:“莫非被她窥破得心思?啊呀呀,再要被他耻笑,岂非大大的不妙?”
胡思乱想之间,听黄鹂相公讪讪陪笑,道:“夫人说哪里话来?你的见识长我十倍不止。只是我想邪恶之气蛊惑邻山,便是通畅的道路也封堵了。虽说夫人是女中巾帼,英雌豪迈,自然不会畏惧退却,但毕竟千金之躯,绝世美貌,若是强行奋斗、披荆斩棘,破损一二的肌肤,我实在是于心不忍、万般难安。”
黄鹂娘子嘻嘻一笑,道:“原来你是如此心思,我竟冤枉你了。”黄鹂相公笑道:“无妨,无妨,我那小路两侧,皆有清香月季、花冠雅桂护持,必定不受各种毒瘴侵袭,娘子履足,当无大恙。”
黄鹂娘子瞬间温婉,柔声道:“你说怎样,那便怎样?女主内,男主外,这等大事情,还是由你拿定主意才是。”黄鹂相公笑道:“你真是识大体、重全局,这等胸襟,更是胜我十倍之上,犹添三分宽阔了。”暗中一翅轻摇,擦拭额头许多冷汗。
云中之山,峰峦不拔,绵绵相依,与这宝瓶之山,甚不相同。渐渐树叶浓密,方向难辨,黄鹂相公来回窜飞数次,更加迷惘不决。
黄鹂娘子焦躁再起,骂道:“你不是熟识这条小路么?如何反倒无措了?”黄鹂相公哭笑不得,喃喃道:“怪哉!想必是长久不来,这里又生了许多的草木,不知不觉,有些陌生不认了。”
胡媚娘笑道:“你们回去吧,与夜叉王好好陪伴我家敛财管家和小秀才!昔日我在山林、地庙修炼,也算得隐野之人,探幽历险,颇为在行。这‘大半个剑侠’也曾在药铺悬壶济世,每隔几日便上山采摘草药疗材,亦然能够攀山越岭、翻壁蹬岩。只是妹妹出生官宦,却不知……”
祁恬急道:“姐姐休要担心。我随他三人一路西游,这翻山越岭还少了么?就是自小为叔父珍爱呵护,也不曾娇生惯养,爬树跳墙、飞檐走壁,俱是一流的好手高人。”
黄鹂娘子喜道:“既然如此,一切仰仗各位了。”与它相公急急展翅离去。三人面面相觑,笑道:“它倒是无甚心机,来则热情无比,去则匆匆不怠,竟然没有丝毫的客气。”
过曲折小径,来到了半山一处小亭。六角飞檐,雕刻精致,虽然尤其斑驳,但红柱石椅,田园意韵,颇能掩瑜。阳光自空中泄下,金芒长线,三步一环,五步一晕,正照耀大地,可惜极好的一番风景,却听不得半分禽啼兽鸣。
祁恬叹道:“如此死气沉沉,莫非皆是邪恶之气为怪?”杨起掏出干莫小匕,见其刃身犹然颤抖,有所感应,但是并无紫光蓝泽、暗赤诡异,不及目瞪口呆,咦道:“这是如何说得?有妖无妖,有鬼无鬼,到底怎样揣测?”
胡媚娘道:“既然难以知悉,便不去劳神,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我将此山细细探究一遍,再作道理不迟。”
祁恬道:“太安静,有些不适应。”见亭中石桌之上,似有一只小虫,认真打量,双钳八足,金角银甲,甚是有趣,不觉拍掌称奇。胡媚娘眉头微蹙,道:“妹妹,这虫子有气无力,快要饿死了。”
祁恬一惊,道:“是么?它吃些什么?”急急从旁边采撷几片绿叶,放在桌上。此虫嗅探一二,静默不动。杨起道:“花有百色,草有百味,且众口难调。想必它取食精细,寻常的草木,不能下咽。”
祁恬闻言,愕然道:“那可如何是好?”双手摩搓,不觉将袖子上的尘土掸拭下来,便看那小虫如久旱之逢甘露、干柴似遇烈火一般,不知从哪里生出的气力,猛然攀爬过去,钳着一些黑土便狼吞虎咽起来,稍时气色好转。
杨起灵光一闪,若有所悟,道:“它吃泥土?”从地上撮起一些黑土,放在石桌之上。那小虫如获至宝,慢慢品尝,竟然津津有味。祁恬颇为不解,道:“它何不跳下来?这满山方土,无穷无尽,都是粮食。”
胡媚娘看待得仔细,摇头道:“此虫骨骼轻脆,不生纱翅,若是真从桌上跃下,只怕早已摔死。”话音方落,便看它屁股一撅,扑哧一声,拉下一粒物什,却将那几乎贴面观看的祁恬唬吓得一大跳,慌不迭抬起头来,一手捏鼻,一手作扇风之状,作哟摇摆,道:“它,它如何……如何就屙屎?”
杨起忍俊不住,哈哈大笑,道:“难不成还要与它谈经论道,教育不可随地便溺乎?”胡媚娘嫣然一笑,继而一眼窥觑,脸色不觉变化,低声道:“不对,这若非黄铜,就是黄金。”
杨起与祁恬一怔,细细辨认,大是讶然,啊呀一声,相顾道:“不错,确确实实就是黄金。”想起数日前与青衣谈论天下种种奇闻轶事,提及黄金虫、白银雀之类属,又惊又喜。
胡媚娘尚有怀疑,道:“只是若论起黄金虫的秉性,那不是吃叶泄金么?”
却听得后面草丛之中,有人冷笑不已,道:“那些黄金虫又算得了什么?便是吃下许多的嫩叶,产出黄金,成色也是极差的,不能现用。我这宝贝,吃土不说,你验验其金光泽,纯度极高,即刻便可压制锭、币,各地郡府肆意流通。”
三人猝不及防,惊道:“你是谁?”齐齐转身观看,见一阵白烟陡起,幻出一个胖乎乎的汉子,浑身上下,金光灿烂,皆是金丝银扣的富贵装扮,其人摇头晃脑,道:“我乃此间黄金洞中黄金仙。你们何人,只看寒酸不已,倒似旁山宝瓶峰中夜叉王的亲戚。”
祁恬大怒,呸道:“你这锉财主,谁寒酸了?不过些许钱财兜窜于身,便如此招摇炫耀,正是没有见过世面。”胖汉子颇为难堪,哼道:“些许钱财么?小丫头,你若是见了我的财富,只怕张口结舌,嘴里能轻易塞下两个鸡蛋。”便往身侧一条道路走去。
迈开几步,见三人并未跟随,便挥手招呼,道:“来,来,三界之中我不富,无人敢道己荣华?此地邪气虽淡,也不宜久居,莫要耽搁才是。”胡媚娘眼睛一转,笑道:“好歹有了些许的线索,我们去吧?”
那汉子左转右拐,来到一处庄院,石狮左右看护,眼目随着杨起等人举止,滴溜溜乱转,竟似有灵之物。汉子口中念念有词,大门甫开,里面一条大道,砖事密砌,也全是金砖累叠层铺而成,果然气派无比。
黄金仙道:“你们莫非以为金砖为假?便是寻常石砖土块之外,不过镀将一层薄薄的金铂而已?”撬起一块金砖,用力磕碰,犹然不伤分毫。
杨起叹道:“先生不必如此,我们信的。”黄金仙道:“眼见为实。”一眼瞥见祁恬肩上斜挎之玉月宝弓,喜道:“难不成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