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云卿已经看到了容倾的身影,走上前来,“玄门的人已经都安排好了,就等主子的命令就可以行动了。”
“好。”容倾看着空旷无人的草地上站着的一众黑衣人,沉声道:“玄门门众听令,今晚将所有忠于旧朝的官员斩草除根。”
冰冷的语气再不带任何的情感和温度,这完全和平日里的容倾判若两人,这声音听得所有的黑衣人都是浑身一个激灵。
“是,尊上。”一众的黑衣人低头抱剑应承下来这样的命令他们从来都不会感到陌生,亦不会感到任何的不妥,因为做的太多,他们这支队伍已经做了太多这样的事,但他们不会觉得残酷,因为政治本就是血腥的,没有牺牲就不会有所谓的天下,他们并不是冷血的,只是因为立场不同,若然换做了别人,恐怕也是一样。
容倾的命令下达之后,所有的黑衣人都在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云卿和容倾两个人,对于玄门的手段,云卿一只都是知道的,对于容倾的身份云卿在那日里认识容倾的时候就已是知晓的,但是现在,到了这样的一幕真的发生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他竟是不由自主的怔住了,不是因为那冰冷的声音而是因为那残酷的命令,斩草除根意味着什么,他知道容倾必定是经过一番盘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才会要杀掉那些绊脚的官员,但是斩草除根牵连甚广,这样不是太过血腥了吗。
即使曾经身为九江彦少楼主的他想到那样的场面也是不忍,他仿佛可以嗅到那些浓烈的血腥气,其实容倾大可以将这些人贬职或是流放,不用做的这样的决绝。云卿抬头看着容倾,此刻他看到的显然是那个人,素净的衣袍,简单的发髻,这样的容倾真的骗了许多的人,究竟她如何下的了手,如何是这般的无情,云卿真的不解。
“主子……”
容倾知道云卿想要说什么,直接出手打住,“云卿,一个朝代的更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以为当年云影国建国的时候真的是没有一点硝烟吗,别天真了,我不会容许一点点的隐患的存在,如果说要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话,我担着便是,云影的政局中有多少的弊端,有段少的腐败我都可以不管,但是百姓们想要的不过是碧水蓝天的日子,这些官员留不得,至于那些清官我会留给那位,就看他的本事了,不管你认为是对还是错,我都会做。”
云卿不在说什么,他被容倾眼中的认真怔住了,其实容倾说的话是正确的,他无法否认,也不知如何去反驳。
天渐渐得晚了下来,君逸墨本打算回府中,却在半路上碰见了倾容,偌大的街道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不用想都知道倾容是故意在这边等他的。
“谷主,这么晚了,还在这边等我,倒还真是有心了。”君逸墨大步上前,步子却硬生生的在离倾容五十米的地方止住了,在不可上前分毫,只因着那句,“她怀了你的孩子,只是这孩子不能留。”
“为何?”君逸墨强忍住心中的痛楚,这样的消息从未想到竟会在别人的口中听到,而且他还无法去认为这话是虚假的,因为对方是天机谷主,若是天下间他说不能留,那么就算是换做了其他任何的大夫,答案都只有一个,留不住。
“本尊早就同你说过,不要去招惹倾丫头,到头来都只不过是两个人都伤心罢了,她的身子根本就没有办法让她去留住那个孩子,现在她的身子一天比一天的若,本尊的话她不愿听,或许你的他会听。”倾容说着,将一个小瓷瓶掷到君逸墨的手中,“这药还是你喂着她吃下便是。”
☆、36 终将逝去
卿雪园中的灯全都被人有意的灭去了,徒留着樱花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之中,容倾就那样负手立在樱花树下,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似的。
“尊上。”落墨悄然得出现在容倾的背后,恭敬地站立着,君府的守卫还真的是比皇宫还要严实一些,门外夜崋的人一直在暗中部署中,他还是花费了好大的劲方才避开了他们,要想潜入君府还不被人察觉确实是要花费一般的功夫。
“阿墨,你说玄门跟夜崋若真是对立起来,谁的胜算会大些?”
落墨抬头看看容倾,复又低下头来,眼角的余光还能撇到罂粟的银色光华,他不知道为什么容倾的背影看起来还是这样的孤寂,仿佛是遗世而独立,他曾经以为这样的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尊上会一直和寂寞作伴,但是她却出乎整个玄门意外的嫁了,他们为她找到这样好的一个归宿而开心,但是为何现在看来却依旧的孤单。
“若是真有这样的一天的话,夜崋和玄门的实力怕是不相上下的,最多是个平手。”落墨如实的回答。
“呵呵,阿墨,什么时候你也会有这般温情的一面了,当年我问你的时候,你可是说,夜崋算不上什么的。”容倾开玩笑的口吻听在落墨的心里却是一震,就连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自己对夜崋改观了,是因为尊上的原因还是其他,他无从去追寻那源头。
“宫里安排的怎么样了?”在落墨还以为容倾会说什么的时候,容倾忽然间转了话锋。
“一切都好,只是在等尊上认为的那个时机。”
“好。”容倾听到了园外渐渐明了的脚步声,示意落墨先离开。自己则斜倚在一旁的樱花树上,深邃的眼眸盯着卿雪园门口的方向,直到那熟悉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的眼神越来越迷离。
直到容倾落入到那个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的时候,她依旧是怔怔的,这样的感觉好不真实,就像她一直都认为在这里的生活是那样的虚无一样。
“倾儿,为什么不告诉我。”君逸墨将容倾抱的很紧,他不想让容倾看清他现在的神情,原来这样的决定真的很残忍很无奈。
“墨哥哥要我怎么做?”容倾诺诺的问道,这样的决定其实早就已经是心照不宣了,但是她还是想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君逸墨的身子一僵,遂将那小瓷瓶放到容倾的手里,那玉质的小瓷瓶很冷,冷到可以将人的心都冻住,就像是冬日里凌冽的寒风割到人的皮肤上一样,寒冷的温度似是要将心都割裂开来一样。
容倾不说话,君逸墨也不说话,他们就这样很默契的拥着,容倾死死的捏着手中的小瓷瓶,其实,在她问出口的时候,在她将决定权交给君逸墨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是怎样的,只是第一次,她没有位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感到高兴,相反的还有着些疼,硬生生的疼,原来这样的答案是这样的伤人。
夜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着,月儿躲到了偌大的黑幕之中似乎是不愿看到这对年轻父母的伤心,世上最残忍的事怕也不过如是,如今这天下间无双的一对璧人却是要亲看看着自己的骨血一点一点的消亡,而下此狠手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隔天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屋子的时候,刺眼的阳光破的容倾从噩梦中醒来,眼前的房间里充满了阳光和生机,就好像昨夜里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瞥过头去,君逸墨似乎依旧没有醒来的趋势,昨夜自己失去知觉的时候,隐约记得君逸墨依旧没有睡去,这样的决定让君逸墨去做,她是不是太残忍了,或许她应该自己一个人下这样的决心?
容倾看着君逸墨手上不很明细的血迹,却是再次的扎痛了她的心,她执起君逸墨的手腕,却是不小心触碰到了君逸墨的脉门,只是一下,容倾整个人都呆愣在那里,她再次的将手搭在君逸墨的脉门上,仔仔细细的,深怕是漏掉了什么。
直到最后,容倾颓然的将身子后倾,君逸墨似是被容倾的动作惊动了,君逸墨看出了容倾的不对劲,赶紧开口问道“倾儿,怎么了?”
“墨哥哥。以前你说过要找倾容哥哥看病,到底是看什么病?”容倾死死的抓住君逸墨的手问道,就好像住着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怎么忽然间想问这个?”
“告诉我。”容倾似是有些失控,君逸墨看着容倾还带着泪痕,略显苍白的小脸,不知道容倾究竟是怎么了,但还是回答出口:“没什么,是个老毛病了,小时候母亲碰到个得道德师傅,他帮着我将那病邪压了下去,只是从那之后,小时候的记忆都记不得了,他只是嘱咐说要我十八年后找天机谷主医病,说是那段记性也会自己回来的。”
“什么时候?”
“丙辰年,三月初三。”
“丙辰年三月初三。”容倾喃喃的念着那个日期,那个日子是自己出生的日子,真是正好,当年也有人说她十八年后有一场大劫,躲不过避不开,原来如是。
“倾儿?”君逸墨担忧的看着容倾,心中总也是隐隐不安,为什么他感觉到容倾有些古怪呢。
“墨哥哥,为什么你的院子里没有迷迭花呢?”
“怎么,你喜欢?”君逸墨将容倾拥在怀里,似乎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将心中的担忧压下一二。
“那花长在一出别院里,早年被母亲的侄子要了去,我便也没在意,若你喜欢,我改日找人将它们移植过来便是。”
“不用了,墨哥哥,我饿了。”
“我们去吃饭。”
“不,我要在这里吃。”
“好,我去将早膳给你端进来,可好?”君逸墨宠溺的看了一眼容倾,自己向着屋外走去。
“墨哥哥,原来我躲不了避不及的劫,竟是你。”那样的背影,自己好想珍藏起来,但是容倾知道从今天开始,君逸墨和自己之间已经多了什么东西,硬生生的堵在了他们之间,那样的距离,她没有办法逾越,原生的诅咒如何才能逾越。
原来她一直误以为自己的虚弱是那剂药的副作用提前发作,原来并不是,早在多年前,君家和容家定下生生世世守护契约的时候,就立下了约定,烦容氏子孙者一律不得对君家的子孙会有什么非分之想,否则不得善终。
原来横在他们之间的从来就不是简简单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