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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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书-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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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然声顿起,堂下考生纷纷对古齐善的推托之词嗤之以鼻,会试之考如此重要,即便是文采再不好,也不会连自己答过什么都记不清?
  
  任安乐摆手,让众人安静,不理古齐善的狡辩,拖长腔调:“小侯爷若是记不清试卷内容也无妨,本次会考之题问得过于隐晦,‘百姓之道’这一问确实难以回答……”
  “就是,如此之题出得隐晦,我自然只是胡乱写写,也没想着能有个好成绩!”古齐善摇头晃脑,仿似为自己找到了借口。
  整个大堂里外却不知为何突然安静下来,静默无声,他隐约觉得不对,抬首朝任安乐看去。
  任安乐左首,左相面色冷沉,若不是修养好,他恨不得踹这头猪一脚。
  
  “小侯爷,本官说过,你便是证据。”任安乐声色突然冷沉下来:“会试之题根本不是‘百姓之道’,两位大学士出的乃是‘守业’,你记不清试卷内容尚情有可原,可你连会试题目都弄不清,还说这试卷乃你亲自所写!”
  惊堂木拍下,任安乐直直望向古齐善,怒声呵斥。
  古齐善面色大变,哑声喊道:“任安乐,你居然敢诓我!”
  “本官乃此案主审,如何审案,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古齐善,本官问你,你科举舞弊之罪,认还是不认?”
  “认又如何,我贵为侯府嫡子,区区舞弊案,你罚我又怎样!”
  铁证如山,古齐善但仍死不认错。堂外考生义愤填膺,面上满是怒意。
  
  任安乐没有回答,挥手让衙差将古齐善押至一旁,朝始终垂着头的杜庭松看去。
  似是感觉到任安乐的注视,他抬首,面色沉稳,眼底带了一抹视死如归的明悟坦荡。
  任安乐微微一怔,继而明了……这人怕是带了必死之心入的大理寺。
  
  “堂下之人可是杜庭松?”
  “回大人,学生是。”
  “吴越称试题乃是从你手中拿得,他可说了假话?”
  杜庭松未答,反而问:“大人可有凭证?”
  任安乐挑眉,打开师爷自一旁呈上的证据,然后从刚才的托盘中拿出另一份试卷一同展开。
  “你当日给吴越的试题他并未扔掉,衙差搜身时从他身上搜出两份答案,当初本官以为是他怕遗漏多备了一份,后来才知两份答案字迹不同,杜庭松,这是你在会试上的考卷,只要对比两者字迹,便知你是否是提供试卷之人。”
  
  满堂寂静,几乎无人知道,当初从吴越身上竟然搜出了两份字迹不同的答案,大理寺满府官员赌下前程敲响青龙钟,果然是有所依仗。
  黄浦长舒一口气,到现在,这件案子才算真正呈于众人眼前。
  
  杜庭松朝吴越看了一眼,沉默半响,才道:“不用对比字迹了,试题是我给吴越的。”
  不比横行霸道的古齐善,户部尚书之子杜庭松平日里名声不错,堂下考生听得杜庭松亲自承认,皆有些难以置信。
  “你为何将试题给吴越?”
  “大人也知道若是高中三甲便能光宗耀祖,从此成为人上人,我素来与吴越交好,才会将试题告知于他,却不想他会将试题传给他人。”
  一旁跪着的吴越听到杜庭松沉稳平淡的回答,头埋得更低,身子不自觉朝一旁挪去。
  
  任安乐看着堂下,再问:“你的试题从何而来?”
  堂内顿时安静下来,这几乎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答案,若杜庭松的答案也是从其他考生身上所得,这件案子才算得上石破天惊。
  左相面沉如水,有丝不寻常的紧绷,右相狐疑的朝左边看了一眼。
  
  “任大人,试题是我从李大人处求来的。”杜庭松垂眼,缓缓答:“李大人乃我授业之师,我为会试苦恼,深夜入李府苦苦相求,老师不忍,才会将试题告知于我。”
  “哦?那李大人的请罪书中为何全然没有提到你,反而说他将试题给予之人是吴越?”
  “老师知给我试题之事败露,才会写下请罪书自尽,原是想庇佑于我。”杜庭松伏于地上,声声恳切:“任大人,科举舞弊诸罪皆是由我而起,杜庭松愧对陛下,愧对恩师,愧对父母,愿以死谢罪!”
  
  堂下杜庭松承认所有罪状,左相轻吐一口浊气,僵硬的身体松懈下来。
  这个杜庭松还不算太蠢,也幸而杜家不止这么一个儿子,杜尚书知道如何取舍。
  大堂里外叹息声此起彼伏,案子审到现在,结果已知,只是终究太过可惜。
  到此时,也只等着任安乐宣判了。
  
  “杜庭松,你口口声声愧对皇恩、愧对恩师,愧对父母……那你的同袍和天下百姓呢?”
  “本官问你,若此事未被揭发,你高中三甲,那因你舞弊之故而落选的考生一生坎坷难平之时,他们向谁求个公道?你心不正,人不直,又如何能为父母官,造福百姓?”
  杜庭松神色怔然,面有愧色。未等他回答,任安乐已望向一旁的古齐善。
  
  “古齐善,你刚才诘问本官科举舞弊乃区区小错,本官能如何惩罚于你这个侯府嫡子?”
  任安乐起身,望向大堂中待罪的二人,目光灼灼:“科举乃大靖举贤选才之根本,科举乱,国本亦乱,你竟说这乃区区小事,简直荒谬至极,你当这朝堂是你忠义侯府的后花园不成?”
  
  “我大靖学子经十年寒窗刻苦奋读,层层考试才得来会试的机会,你凭何视若敝屣?本官告诉你,大靖科举是什么!”
  任安乐的目光自堂上逡巡而过,从右相到大理寺众官,神情郑重异常。
  
  “二十年前大靖朝立,举国选才,右相魏谏虽是大儒,为安百姓之心,仍以三十之龄参考,乃我大靖朝开国的第一位状元。”
  “内阁大学士宋京兆,历经三次会试,尝尽苦寒贫困,耗十年之功才高中三甲,其风骨得世人敬重。”
  “已故太子少傅宁楚瑜桃李满天下,为太祖四年榜眼。”
  “若无科举之制选材纳良,我大靖安能有数十年太平之世?古齐善,科举于大靖百姓而言重于天,你为侯府嫡子又如何?难道还比天重不成!”
  “你又怎知入考学子不是满腔抱负,他们或济怀天下,或胸怀锦绣,你乱我大靖朝纲,遑论无罪!”
  古齐善被任安乐的气势震得跌倒在地,面色惨白难以成语。
  “即便是这堂上大理寺众官,又有谁不是苦读数年才能官袍加身,若非深感其受,他们又缘何为了一件案子的真相赌上前程还考生一个公道!”
  
  任安乐长舒一口气,惊堂木拍下。
  “吴越,你于科举中舞弊,罪证确凿,本官予你和宋贤、刘江同样处罚。”
  “谢大人开恩。”
  “杜庭松,你泄露会考试题,扰乱科举,累得李崇恩自尽而亡,本官剥你秀才之身,判你秋后问斩。”
  “大人,学生认罚。”杜庭松面色惭愧羞愤,头磕于地。
  “古齐善,你虽只于科举中舞弊,非罪魁祸首,可你态度恶劣,咆哮公堂,藐视律法,本官判你受三十大板,罚银千两相助贫寒考生,且受三年徭役之刑。”
  古齐善面色青白,神情愤愤。
  此时,堂下的考生情绪高涨,望向任安乐的眼中隐有激动。
  
  后堂内,韩烨不知何时已起身,他静静望着一帘之隔外昂然而立的绛红身影,眼底的欣赏几乎要满溢而出。
  任安乐,远超他所能想象的卓然芳华,世间任何一个女子,恐都不能如她一般在这高堂之上刚强至此。
  温朔站于韩烨身后,震撼的神情一览无余。
  “回去吧。”见审案已近尾声,韩烨转身离开朝后门走去。“回去后你亲自挑选一份贺礼送到任府。”
  温朔挑眉。
  “京师怕是要换新的大理寺卿了。”韩烨爽朗的笑声远远传来。
  
  大堂内,任安乐抬首,望向石阶之上的一众考生,声音朗朗,目有乾坤
  “人生来地位是有不同,可一生际遇难料,有谁知晓数十年后命途为何?你们是大靖未来国之栋梁,本官希望各位在会试中全力以赴,届时各位进士及第之日,任安乐必与诸位把酒言欢!退堂!”
  
  惊堂木重新敲下,任安乐走入后堂,石鼓敲响,如雷的掌声震天而起,经久不息。
  无论是石阶上端立的考生,还是府外翘首而看的百姓,都有一种从未感受过的酣畅淋漓。
  后堂过道上,左相面色难看之极,转身拂袖而去,右相听着外间的光景,暗暗颔首,抓了胡子摇头晃脑的走了。
  他可以肯定,经此一事,此次科举的进士,恐怕对任安乐皆有报恩之心。果然真如她所说……即使是女子,也未必不能在大靖朝堂上有一席之地,如今看来,恐怕还不只是一席之地如此简单。
  士子,百姓,再加上任安乐今日在堂上所赞朝臣,无形中都成了任安乐的依仗和庇佑。
  右相头一次觉着,任安乐若为一个区区的东宫太子妃,还真是委屈了!
  
  是夜,任府书房。
  任安乐换了一身墨黑曲裾长裙,滴着水的长发散落,眉眼微阖,斜靠在榻上。
  苑琴拿着布巾小心的替她擦拭长发,苑书从外面走进,低声回禀:“小姐,刚才贡院内陈放试卷的书阁起火,一众考生的试卷全都烧了。”
  任安乐睁眼,神色清明,“知道了。”
  “苑琴,今日堂下所站考生,你可看清还有几人未到?”
  苑琴回忆了片刻,回:“除了温朔公子和齐南侯家的世子,便只有左相嫡子江昊未到。”
  唇角微勾,任安乐盘腿而坐,托着下巴:“怕是心虚了吧。李崇恩为官十几载,老练深沉,若不是当朝宰辅权势滔天不能拒绝,他又怎会引祸上身,弄得最后自尽谢罪。只是没想到姜瑜哲心思如此之狠,杜尚书为其马首是瞻十几年,最后还是被当成了弃子。”
  “若是不如此,他又怎会官拜宰相,位居万人之上。”苑琴笑笑,替任安乐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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