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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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养夫-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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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仔细考虑下,他真的没有对你做任何暗示吗?”
  
  “暗示?他……”沈妮儿痛苦地摇头,“我不知道,他偷了银子自然要跑的,怎会有暗示?”
  她捂住脸,忽的崩溃喊出来:“你们在这里问我干嘛?!快去找爹爹啊!快去找君盼啊!他们在哪?!他们在哪?!”
  
  衙役脸色虽冷,却并没有生她的气,只是理解地说:“你再仔细想一想?我们怀疑他的目的并不是偷银子那么简单的,可能,他是这次绑架的同谋也说不定。”
  
  沈妮儿吸了口气,努力地回想,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一下,然后犹犹豫豫地说:“他……他撞了我之后,好像曾经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冷的,看得我很不舒服……然后他就向胡同里跑,其实仔细想一下,他跑的也不是很快的。不过……我没有追过去,因为我并不知道他偷了我的银子。后来我从俏俏家出来再看见他,他就被一些人围着在打了……”
  
  官府最后怀疑,这是一宗蓄谋的绑架案。
  
  绑匪最开始的目标可能是沈妮儿,他们一直在找机会下手,可能碍于沈妮儿走得是县道,来往行人较多。便派小男孩撞她,并故意露出破绽引诱沈妮儿追过去,可惜未能成功。
  不过后来君盼被人绑架的经过,他们还无法推测出来。
  
  只通过沈夫人和沈妮儿的供词知道,沈妮儿和君盼似乎只是前后脚。
  
  沈妮儿已经完全听不见去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她只想知道,爹爹和君盼到底在哪里?!
  
  人很快找到了。
  在后山的一个土沟里,发现了沈老爷的尸体。
  
  杀人手法干净利落,沈复被人按着跪在地上,从后面割断喉咙而死。
  只用了一刀。
  
  沈夫人听到噩耗就昏死过去,沈妮儿跌跌撞撞地随人认尸。
  流了两天的泪,却再也流不出来。
  
  她一直以为,这些可怕的事情从来都离她很远很远。
  直到现在,直到她看到爹爹的尸体,她还是觉得不真实。
  爹爹直挺挺躺在那里,身体似乎格外的长。
  她眼睁睁看着,却哭不出来。
  
  她总以为这其实只是一场可怕的梦,又或者,只是游戏。
  小时候,她总是顽皮。
  在娘亲面前假装死人,有一次吓得娘哭了,喊她的名字时声音都变了调。她就特别害怕地爬起来,告诉娘亲,她只是在玩。不过那次她也哭了,娘那么伤心,她也难受。
  
  可爹爹从来不会同她一样顽皮的,那么爹爹,是真的死了吗?
  
  死,又是什么?
  消失了,离开了,没有感觉了。
  就像是一粒尘、一颗石,喊他叫他,都也不会再有任何回应了。
  冷冰冰。
  
  “爹!爹!”她猛地撕心裂肺大喊起来,抓着爹爹僵硬冰冷的手,固执而疯狂地喊,“爹!爹!你醒吧!你醒吧!”
  早起的鸟儿捉虫多,爹爹你向来不赖床的,你醒吧……
  
  有人过来安抚她的情绪,将她从爹爹身上拉起来。
  
  她恨恨推开他们,扑回去抱着爹爹。
  
  她已经太久没有抱过爹爹了,从前骑在爹爹脖颈上玩闹的,自从长大,有意无意就生疏了很多。偶尔被爹爹训一句,还不乐意许久,直通通反驳回去,不孝极了。
  其实她每次顶嘴,看到爹爹失望的模样,心里都既不安又愧疚。
  可她不知在固执些什么,死撑着不肯认错。
  以为总会有机会的。
  可居然……竟再也没有机会。
  
  出殡的那天,干冷干冷的,好多人。
  沈复无儿送终,只有一个未嫁的姑娘。
  
  下葬时候,看着那棺材一点点沉下去,看着自己的爹就那么被埋进土里,沈妮儿疯了。
  把那些人统统推开,跳下去扒拉开那些黄土,一遍遍喊着:“爹!你回来!你回来!”
  每次哭闹,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一次,我只要你!爹,我只要你!
  
  不吉利的。
  那些人说不吉利的。
  可她不管,爹爹已经死了,哪还有什么吉利?
  
  最后还是被葬了。
  沈妮儿恨那些人,那些把爹爹掩埋的人。
  她从此再也没有爹爹了。
  
  沈夫人大病了一场之后,身体更差了。
  第二年开春,君盼还是音讯皆无。
  大家的心就渐渐凉了。
  那些绑匪何尝放过任何一个人?
  
  渐渐的,又有另外一种谣言隐隐约约四起,沈妮儿从不去理会,她了解君盼,她是知道他的。
  如果他还活着,他会回来。
  他会回来找她。
  




☆、孤女寡妇

  
  孤女寡妇的日子不好过。
  沈妮儿想试着撑起这个家,可当她着手时才发现,那些在君盼手里看似简单的小事,到了她手中就变得艰难无比。
  
  一桩桩生意,一笔笔烂账,山一样压过来。
  排山倒海的,让人无暇招架。
  
  先是租户拖欠的账款,沈妮儿按照爹爹和君盼留下来的条子,挨个儿家上门视察。
  有些人家里真的是穷得叮当响,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孩子老婆蓬头垢面睡在一通炕上,看到地主上门来要债,一个个从露棉花的破被里探出俩儿眼来,怯生生瞧着。
  
  沈妮儿的心就软了,偏巧那家里的汉子连求情的话也不说,就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看着办吧,爱咋咋地。典型的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又有些怒其不争,这外头春暖花开的,你一个爷们没病没灾的,出去干点什么不好,为何就这样囚在家里,等着天上掉馅饼不成?!
  
  汉子颇不以为然:“嘁!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投胎投的好,生在地主家,天天吃香喝辣,哪知道我们这些人的苦?!”
  
  沈妮儿摇摇头:“你以为地主的钱就是白来的?别的不说,就单单看爹爹和君盼,他们付出的辛苦要比你多得多!”
  
  他们天天起早贪黑、劳心劳力的模样,你根本没见过!
  你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得多了,人家竟还老大的不愿意,横立着俩儿三角眼,比划出三根指头硬生生说:“沈少可是说了,给俺三年的账期,怎么到你这儿就全变了!地主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那一刻,沈妮儿突然就尝到了爹娘苦口婆心教育自己,却又被蛮横顶撞后的滋味。
  
  她直直盯着蓬头垢面的男人。那男人神色激动,挓挲着肩膀,一副反抗到底的模样,在一个少女面前没有丝毫的顾忌,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
  
  沈妮儿鼻子有些发酸,边骂自己多管闲事,边扭头就走:“这账我不要了,地你也别租了!”
  
  那汉子在后头蹦着个儿大无畏地嚷嚷:“不租就不租!天杀的地主老财!”
  
  沈妮儿埋着头快速朝前走着,像一个狼狈的逃兵。
  
  那汉子不依不饶,追在后头骂:“一家人都是他娘的狼心狗肺!养了一头白眼狼,被那小子骗财骗色,赔了老命,真他娘的活该!真他娘的活该!”
  
  她停下来。
  猛然疯了一样转身冲回去,直冲那唾沫横飞的男人打过去,她想骂人,可她骂不出来,只能激动地直哆嗦,发出尖锐怪异的声线:“你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发髻散乱,红彤彤的眼眶,无法自控的气愤的眼泪。
  她从来不曾这个模样。
  
  汉子被她挥手打个正着,粗糙的脸划过一缕血痕。见到少女狰狞疯狂的模样,一时蔫了下来,捂着脸往回躲,嗫喏着说:“哎呀哎呀,我的脸……我也,我也没指名道姓呀……”
  
  沈妮儿立在那里伸手指着他,激动的全身都在发抖。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
  人们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她不觉得丢脸。
  她只是太寒心!替爹爹和君盼寒心!
  
  天地可鉴!爹爹和君盼平日里是怎样对待这些租户的?收的租子最少,碰上洪涝旱灾租子更是能免就免!可到死,爹爹非但没有落下一句好话!还竟然被这样恩将仇报!
  她真想剖开这些人的心看看,它们到底是什么做的?!
  石头!还是烂泥?!
  
  隐隐约约的议论声。
  “地主……收租子呢……”
  “光景刚好些就来催收……要不要人活了……心真狠啊……”
  “地主……都这样……咳,咱们穷人就是命苦……”
  
  忽的轻飘飘冷笑了一声,算了,生这种人的气,实在太不值得。
  
  想要转身离开,却不曾想,刚才太过激动,全身肌肉都纠结在一起,腿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砰的就跪坐在地上。
  
  那些人看着她,有人犹犹豫豫想要伸过来搭把手。
  被沈妮儿冷冷一瞥,又讪讪缩回去。
  
  旁边人揶揄他:“想拍地主的马屁?被马蹄子蹬了吧?”
  有人讪笑着,有人起哄。
  
  沈妮儿想起君盼偶尔收租回来,身上会多些隐约的轻伤,那时他总是轻描淡写说磕着碰着了。她亦从未放在心上。
  她想起那次任性出游后,看到君盼胳膊上的擦伤,从未认真想过,他那样谨慎的人,又怎会无缘无故从山上滚下来?
  
  心就疼起来。
  
  她总以为自己已经很体贴了,闲来无聊为他缝一颗纽扣,嚷着邀功领赏。心血来潮给他研一会儿磨,也铁定有所求。
  她真的,太不懂事了。
  
  她吸了口气,撑着手从地上爬起来。
  昨天刚下了雨,素色的裙摆上满是烂泥,她低头简单擦了擦,待到酸软的腿脚有些恢复了,才一步步跋涉着朝外走。
  
  一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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