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贳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兄长说他,他半点也不怒。因为他是个明白人,他今天的地位和财富,都是兄长给他的。没有他兄长,他什么都不是。他陪着笑脸,轻声道:“兄长,我知道你为济州的事情心烦,那人就是为这事来的……”
童贯猛的抬起头,眼中闪过冷酷的光芒,就如同一条毒蛇盯住了一只青蛙一般,他冷冷的道:“济州的事情,朝廷只有几位大佬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这话真是那人说的?”
童贳愣了一下,点头道:“不错,正是那人说的。”说到这里,他也收敛了笑容,眼中流露出一丝与外表不相符的阴狠,低声道:“那个人有什么不对吗?”
童贯眉头微微的皱了皱,低声呵斥道:“你能不能改改好斗的脾气。你的岁数也不小了,整天这幅模样,让我如何放心得下?我们要用脑子,不要动不动就用武力解决问题。”
童贳低头答应着,肚子里却暗暗抱怨:我要打人就成了好斗,你要杀人就成了以德服人……
童贯看着弟弟的表情,无奈的叹息一声,点头道:“把那人带进来罢,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口气。”
童贳答应着,转身出去。不一时,带了一人进来。童贯也不起身相迎,就那么坐着,举着茶盏品茶。从手指间的缝隙偷眼看出,他不禁暗暗喝了声彩,真个是一条威风凛凛的大汉。但见此人:堂堂八尺身材,隐隐有龙蛇之相,面上两撇鼠须,虽显猥琐,却与旁人不同,自有一番英武之态。不卑不亢,拱手施礼,昂然站立,意气风发。
童贯见了来人,心中赞叹,知道此人非是那些没见过市面的人,不能以威严打动,当下放下茶盏,点头道:“坐,茶。”
来人也不推辞,坐到一旁。待茶来。童贯这才道:“适才听说你是为济州之事来到,想必必有指教!”
那人微微一笑,看了童贳一眼,却不做声。
童贯是何等精明之人,他立刻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他看了弟弟一眼,淡淡的道:“你先出去罢。”
童贳不敢违拗,点头答应。站起来慢悠悠的向外面走了去。他心中却是愤恨不已:这不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嘛!日后要是想见童贯,绝对不会让他见到。
那人待童贳将门关好后,这才轻笑道:“枢密真的不认识我了?”
童贯听了那人的动静,立时变了脸色,脱口道:“你……你是八方武馆馆主秦风……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是这般模样?”
秦风轻笑道:“枢密勿惊,我这次可是为了枢密的前程而来的。”
童贯毕竟是久经风雨的老油条,初见秦风,确实惊讶,但不过片刻,他就反应了过来,已然恢复了常态。他看着秦风,淡淡的道:“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东京城是个好地方,可是不适合你呆!”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赳赳童枢密(下)
秦风轻轻的笑了笑,看着童贯,严肃的道:“我是一个武人。朝廷这些大佬,我只佩服一人,那就是童枢密。当年枢密在西夏大战,那是何等的威风。枢密能走到今天这步,可不光是靠什么恩宠,是凭着自己的军功一步步走上来的。我再咱麽着也是个练武的人,知道战场的凶险。那些整天只知道在朝堂上养尊处优的大人搬弄搬弄口舌还好,要是让他们到了那拿命去拼的地方,哼哼?!”
秦风这番明着针砭时弊,实际上拍马屁的话让童贯很是受用。别看童贯身居高位,朝廷中的那些清流却不将他放在眼里,毕竟他出身不好,又有唐朝的宦官之祸,这让他心中很不痛快。秦风一席话,让他大起知己之感。
可他能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久,自然也有他的门道,若是被人两句马屁就拍得舒服了,什么事情都答应了对方,他也不可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官场间的争斗,比战场上的争斗还要激烈,还要恐怖。他看着秦风,轻声道:“你这次来,不光是为了拍我的马屁罢!”
秦风点头笑道:“还是枢密厉害,一下子就猜出了我的心思。我这次来,是为济州的事情来的。”
童贯阴阴一笑:“济州的事?济州那地方能有什么大事?”
秦风微笑道:“难不成枢密还不知道这件大事情?济州府吃了败仗,千余人马,都遭了强人的毒手……”
童贯突然截口,冷冷的道:“那伙强人不会是你吧!”
秦风身子微微向后缩了一下,距离一厘米都不到,便被克制住了。他扭头看着童贯,轻声道:“我是不是强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对枢密有什么好处。”
童贯眉头一皱,把玩着茶盏,看着秦风,沉吟不语,良久,才浅笑道:“我能有什么好处,咱家还不是为了陛下,秦馆主,你这话可就差了。”
秦风微笑道:“济州知府剿贼不利,这本身就是失职。让这样的人窃居高位,对朝廷,对大宋,对陛下,都不是什么好事情。童枢密,你说是吗?”
童贯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缓缓站起身,不经意的道:“这里是东京,不是济州。”
秦风的笑容也收敛了,点头承认道:“这里是东京没错,可即使是天子脚下,也难免鱼龙混杂。街上随便碰到一个人,也不知道背后有什么来头。有些时候,树虽不在了,可根还在啊。”
童贯冷冷的盯着秦风,秦风毫不退缩的和他对望。过了好一会,童贯才微微点头,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方才两人一番交手,不分胜负。童贯怀疑秦风的身份,虽然试探出对方是来帮自己的,但还是告诉对方,在东京城,在枢密府,只要自己一句话,立刻有人会一拥而上,将他拿下。
秦风则针锋相对:你拿下我很容易。可你不知道东京城中有多少人是我的人。我虽然离开了东京,可我在东京城还有不小的势力。你抓我不要紧,日后自然会有人找你的麻烦。而且诶说不定这些人还会投奔你的对头。
童贯知道自己没有足够的把握收拾秦风。对方敢明目张胆的上自己的府邸,自然有他的依仗。他大概真的投奔梁山了。自己便是把他抓了,也不过抓了一个强人,传出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反倒还惹人耻笑。眼下倒不如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打算。
秦风看着童贯,轻轻的道:“济州一事,出战的虽是厢兵,但比起禁军来,也差不了多少。千余精锐,一战而空。朝廷想来要震怒。若是派遣大兵讨伐。梁山虽然强横,却也比不得朝廷的精锐,若是朝廷大军一到,定然能一鼓而平。”
说到此处,他偷眼看去,却见童贯面露沉思之色,心中不禁微定,继续道:“若是梁山没有打败济州那一千人马,又或是没有完全吃掉济州那一千人马,朝廷便是剿灭了梁山,也没有什么大事。可偏偏梁山不但吃掉了济州的大军,还消灭了朝廷的骑兵。如果禁军得了手,三分功劳也要被夸成十分。朝廷那些大人可不知道什么叫兵凶战危,到时候心中不知道怎么想呢……”
童贯见秦风住口不言,微微点头,知道对方暗指高俅,若禁军真剿灭了梁山,高俅的眼睛还不得长到脑门上去?
秦风见童贯意动,嘴角微微一翘,接着道:“枢密,俗话说的好,人无千日好,花无白日红。您今日之所以能在朝堂上能如鱼得水,一方面固然是道君天子的恩宠,可另一方面,还不是因为您在西北军中的威信太高?西北军可是您的命脉啊!”
秦风这句话正说到童贯的心坎上,他眼睛一亮,重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不要吞吞吐吐,有话直接说出来罢!”
秦风一下子站了起来,语气竟似有些激动:“枢密,济州乃是京东西路要地,从济州到东京,如果是骑兵的话,不过半月路程。如果是大军,若是昼夜兼程,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了。朝廷中的那些大人想必有人好暗算于您。只要您一句话,梁山数千条汉子,定要为您摇旗呐喊!”
童贯自然明白秦风的潜台词。他眉头皱得紧紧的,心中飞快的盘算着。对方是要向自己投诚,依靠自己做靠山,最起码要保证朝廷不派大军征剿。
帮助梁山不是什么难事,自己虽然和高俅走的很近,但彼此也在竞争。让高俅剿灭了梁山,对自己没有一丁点的好处。如果梁山真能像他们说的那样,在最关键的时候支持自己,自己将他们保下来,当做一只奇兵也未尝不可。
想到此处,童贯突然抬起头,冷冷的道:“你们也太会算计了点。若依着你们的心思,怕是真到了我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你们早就躲得不见了踪影吧!”他心里清楚,自己真到了要用梁山贼人的时候,怕是已经官位不保了。这些人撇清还来不及,肯帮自己才怪?
秦风突然笑了,他轻轻摇头,郑重的道:“枢密西北军在手,又何愁不能东山再起呢?”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朝堂(上)
秦风满面笑容的从枢密府离开了,谁都不知道他和童贯达成了什么协议。童贳也不清楚双方究竟谈了些什么。他只知道童贯在秦风走了以后,沉思了良久。
秦风慢条斯理的在城中转了好几个圈子,直到把身后的尾巴都甩掉了,这才回了落脚处。
王麻子在东京也算得上知名的人物,称得上地头蛇。虽然比不得那些背后有靠山的混混那般强势,但手底下着实有一些敢打敢拼的喽啰。秦风就在他那里落脚。
不可一世的王麻子此时如同最低等的仆人一般,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秦风。没别的原因,谁让他是苦出身。如果不是秦风,他现在大概还是一个任人欺凌的乡间小子罢!他只知道一件事情,出来混,不讲究江湖义气,你还混什么?
秦风看着王麻子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微微感叹。当日自己如同丧家之犬,漏网之鱼,匆匆逃出东京,自己在东京城经营的基业,三停中有一停当即散了,那些人自立门户。另有一停跟了赵家的人,还有一停便如王麻子这般,潜伏爪牙忍受。这年头忠心的人不是没有,只是太少了。
王麻子看着秦风,迟疑了一下,低声道:“老爷,今天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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