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事,谁跟你说这儿遭贼了?”谢芙甚为不悦地道,这个桓衡八成是她的那位黑脸舅母派来再一次试探她的。
桓衡看到她不悦,忙道:“我只是听同僚偶尔提及,所以才急忙来看看,没有就好。”今早一进宫,贾皇后就宣他去,说他是谢芙未婚夫,让他来试探一下她昨夜之事,现在看来谢芙没有说谎。
谢芙突然美眸瞪大道:“七郎,你什么时候改任武将了?”然后又眉头皱了皱,“什么不任,居然任武将,我待会儿去跟舅舅说给你换个职位。”
桓衡一听,以下一震,现在贾家的势头正劲,他才不愿意让谢芙随意的举动坏了他的计划,于是道:“谢芙,我在这职位历练一番也是好事,你的好意七郎心领了。”
谢芙于是懒洋洋地靠在垫子上,上下看了他几眼,“七郎,我还是觉得你穿这身军装甚是难看。”
桓衡看她似乎还没有打消主意,于是起身道,“阿芙,我记起我还有公务未处理,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谢芙随意地挥了挥手,桓衡就如火烧屁股般地走了,自是看不见她鄙夷地看着他的背影。
这段时日,谢芙都被司马哀拉着到处玩,难免有些疲累,不过看到舅舅笑得万分开心,那么再累也是值得的,尤其是看到舅母贾皇后的脸越来越黑,她就分外高兴。
一顶华丽的轿辇突然出现在皇宫的偏僻地方,与那儿的景致颇为不符,坐在轿辇里的谢芙无意识地把玩着轿子上华丽的陈设,每当想到冉溥的伤势,她的眸子都会黯然下来,那天宫里还是有些许骚乱,但最后都平息下来了,没有人再提到太祖的珍宝阁,至于失窃了什么书?舅舅不会有兴趣去过问这些事,舅母贾皇后更不可能在意,权势比那一本书有用得多,这是舅母的心思,况且此事无法牵连到她的身上,她更是不会去查。
只是……只是冉溥的伤势好了吗?她的手突然摸上那鲜艳的红唇,想到那一天的尴尬,她的脸又如火烧一样,望着那满地的金黄,她发现她居然如此在意他,这是好呢还是不好?这一刻她茫然了。
另一边的冉溥也同样地望着窗外的落叶,想着那一朵芙蓉花儿,想着她身上的那股子处子的幽香及……那不该惦记的柔软红唇,他到底对那小女孩抱有一种怎样的情感?从来没有一件事情能脱离他的掌握,但此刻他对她那莫名的情感却在困扰着他。
“他日有资格做我夫主的人也必须是要喜欢我这个人才行,而不是因为外在的一些不必要的因素而娶我。如果是那样阿芙就算是到西山道观出家也不会嫁他。”那小丫头说的话仍在脑海里回旋,冉溥突然笑了笑,那个小丫头实在傲得很,而他居然对一个原本丝毫不会欣赏的女孩念念不忘。
“将军?”萧先生唤了一声。
冉溥这才回过神来,此时他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迷茫与不确定,沉思了一会儿,方才道:“萧先生,真的没有办法说服那个以铸剑闻名的欧阳一族随我们回北地。”
萧先生皱着眉再度摇了摇那羽扇,“欧阳家的人都很顽固,他们好不容易把家庭迁到洛阳,看来是不会再回到与胡人并立的北地,可惜了那精才绝艳的冶炼术。”
冉溥站起来,步到窗前,“萧先生,我不甘心,好不容易查到他们就藏身洛阳,偏偏无法说动对方。”他不接受这个结果,北地虽然仍比较混乱,但也不是一点安全的保障也没有,这趟洛阳之行他也不想留下这个遗憾,思及此,他毅然转身:“萧先生,我们再上门拜访欧阳家主,希望他们能接受我们的条件回归北地。”更重要的是能增加他们军队的作战能力。
“将军,只怕仍是无用功。”萧先生不太看好,上回好不容易把探子摆脱掉去拜访,欧阳家那边的态度十分的强硬,无论将军如何晓以大义也没用。
“不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冉溥仍是那样地微笑道:“欧阳家的铸剑之术不该就此埋没,我们需要这样的人才。”
萧先生看到这样耀眼的冉溥,求才若渴的举动方是一个成大事者应该做的,笑道:“倒是老夫愚昧了。”
冉溥拍拍萧先生的肩膀,然后才踏步往前而去,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不知道……那个小丫头的手好了没有?不由得他又想到她,想到她那一晚的温柔,他的心又微微荡漾起来。
步出这迎宾馆,阿一急忙牵来骏马,冉溥跨上了骏马,拉起了马缰绳正要让马放蹄狂奔之际,从拐角处突然窜出一个女人,他急忙勒紧缰绳,让胯下的骏马扬起四蹄从而避开那女人。
“你是谁?你不知道突然跑出来会被马撞上的吗?”阿一喝道,即使看清了眼前的一个柔弱的少女,他仍是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情也没有。
冉溥从马上下来,冷淡的眸子看了一眼那个此刻吓得仍没有回神的少女,这个少女跌坐在地上,脸上的秀发有些微乱,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朝他看来,他不禁皱了皱眉,朝阿一道:“阿一,扶起她。”
跌倒的少女一看到是阿一来扶她,她忙暗中朝那隐在暗处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急忙窜出,在阿一的手就要碰到她之前扶起她,“女郎,您没事吧?都怪奴婢护主不周。”
袁珏咬了咬唇,颇有些埋怨地看着冉溥,真的是呆头鹅,一点也不解风情,但她就是偏偏喜欢他这个呆头鹅。她好不容易买通了宾馆里的一个侍从,从而得到了冉溥的消息,每天守在此处,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制造与他认识的机会,就着侍女的手,她装做站不稳地“啊”了一声,然后又抚着脚双眼噙着泪地看着冉溥,“我的脚扭伤了。”她刻意放柔声音道,微撩了撩裙摆展示伤处。
冉溥皱着眉看了一眼这个颇有些造作的女郎,看她的穿着似乎是贵族家的女孩,但是怎么会当街微微撩起裙摆让人看她的脚?顿时心里颇有些不爽,但他仍然没有出言讽刺,只是淡淡地道:“这位女郎,既然是在下的马不小心吓着你,让你受伤了,不如就由我雇辆马车送你回去吧?”
“那就有劳冉将军了。”袁珏赶紧道,然后又赶紧报出了自家的地址。
阿一咋呼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将军姓冉?”
袁珏得了这个话,又赶紧欣喜地看着冉溥,“冉将军到谢家拜访过,我刚好有幸见着了,所以才会知道将军的名讳。”
“谢女郎,马车来了,你快点上马车吧。”冉溥看了眼这个似乎不太检点的女郎一眼,同样是谢氏的女儿,她差那个小丫头太多了。
袁珏在侍女的搀扶下一拐一拐地走近冉溥,娇羞着脸道:“冉将军。我不姓谢,谢家的主母是我的姑姑,我姓袁。”她抓紧机会自报家门。
冉溥明显没有心情知道她姓什么,着阿一把钱付给车夫,转身立刻跨上马,朝萧先生道:“萧先生,我们先走吧。”然后才看向一脸怔愣的袁珏,“袁女郎,这辆马车会送你回去的。”
阿一把钱塞给了车夫,也赶紧上马,连一眼也未看向袁珏主仆二人,就急着追上去了。
袁珏的一张俏顿时就气绿了,他,他就这样走了,难为她还制造了这个偶遇的机会,现在都泡汤了。
“女郎,请上马车。”车夫腆着笑脸道。
袁珏瞪了他一眼,看了看这辆洛阳普通的出租马车,气愤地转身,让人把谢府的马车赶出来,一把甩开侍女,大踏步地走过去,坐上自家的马车径自生着闷气。
她的侍女已经习惯了她的脾气,低着头也赶紧上了马车,免得待会被这女郎挑毛病来出气。
谢芙来过章台宫的次数真的是屈指可数,她不太喜欢这座有些荒凉的宫殿,况且它离皇宫实在太远,但是偏偏当今太后王氏就住在这座偏远的宫殿里。
“不为相即为后”是世人对王氏的赞誉,所以先帝的皇后也来自王氏。
随着前面引路的宫娥,她漫步走在这条有些萧条的长廊里面,两边的红柱子的颜色已经脱落不少,但是地面仍是扫得干干净净,看到这里,她的唇角微微一笑。
穿过长长的回廊,再绕过一个转角,王太后并未在那正殿当中,谢芙依稀记得这太后极其喜欢菊花,现在正是菊花盛开的季节,她在花圃当中就是十分正常的。
果然,宫娥带着她拐了又拐,就来到了那大大的花圃当中,她的俏眸一眼就看到了万丛菊花当中那个包着头巾正在给雏菊剪枝的老妇,她的身上套着一件灰色的布衣,皮肤有些松弛的手持着剪子灵巧地剪下那枯枝,有些淡淡皱纹的脸庞上漾着一抹恬淡的微笑,旁边有一个长得俊美的男子与她一道就着菊花的长势攀谈起来,一老一少倒是和谐得很。
当这个俊美的男子抬头朝谢芙看去时,并没有感到惊讶,仿佛她天天出现在这里一般,只见这男子好听的嗓音唤道:“阿芙来了。”
“是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三郎!”谢芙也同样笑着朝王恺笑道,同样的自然没有一丝丝的刻意,小心地越过那一盆盆的菊花,她笑着上前盈盈一拜,“阿芙给太后娘娘问安。”
包着头巾的老妇回头看着她的那张笑靥,把剪子递给身旁的老妪,那双仍有几分清澈的眸子打量了谢芙几眼,“阿芙还记得到我这儿来坐坐,真是难得!”
“太后娘娘这话真的是寒碜了阿芙。”谢芙笑着回应了一句。
“姑婆,我都说阿芙自打拜祭了颖川公主回洛阳后大不同了,您还不信。现在一见就知道我没有在说谎了吧。”王恺笑着扶着自家姑婆迈出了菊花圃。
王太后笑着拍打了王恺一下,“你这孩子,姑婆何时说过你说谎来着。”这才转头看向谢芙,“阿芙先到正殿坐坐,我随后就来。”
谢芙又施施然地行了一礼,方才由宫娥引着到正殿而去,而王恺自也往正殿而去。
一路上,气氛有几分沉闷,谢芙挥手示意宫娥走远一点,状似不经意地聊着,“三郎最近倒是闲适得很,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