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记·晏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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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记·晏然传- 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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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缓一点头:“大人日后行事也当心,别因为要管别人自己出了错。”

    宦官一笑:“诺,谢娘娘不计较。”转而又向那宫女喝道,“还不快谢恩告退,等什么呢?”

    “谢娘娘……”她忙不迭地一叩首。我在她站起身的瞬间神色滞住,木了一瞬才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端详她半晌:“你……你是红药?”

    居然是她?我早知她在荷莳宫里做事,却没想到再见她竟是这副样子。

    怨不得看着这身形却一时想不起是谁,她比两年前瘦了那么多。

    “娘娘……”她眼睛一红,迅速地怯怯地扫了那宦官一眼,即向我一福,“奴婢告退。”

    “慢着。”我拦住她,思虑一瞬,向那宦官道,“看她的样子,在荷莳宫做的也不是什么得脸的事吧?”

    宦官回道:“是,不过是院子洒扫的事罢了。”

    “哦。”我蕴起笑容,走近他两步,顺势褪了腕上的镯子给他,平静道,“她从前是本宫身边的人,大人不妨就让本宫带回去,也省得给静妃娘娘添堵了。静妃娘娘那儿,本宫改日给她送个守规矩的回去。”

    “这……”那宦官迟疑了一瞬,看了看手里的镯子,遂退了一步,躬身道,“听娘娘吩咐。”

    我欣然一笑:“多谢大人。”

    他再度行了礼告退,红药望着我怔了半晌未语。我抿唇微笑,嗔道:“干什么这个样子?难不成是被打傻了?簌渊宫里可不留傻子。”

    她仍是愣了片刻,才忽地笑了起来,用手背擦着眼泪道:“多谢娘娘……”

    。

    我离宫前禁足的时候,红药和云溪、诗染她们同样为我担忧,但她却并没有我与云溪、诗染她们当年在御前结下的情分。所以她这份担忧来得更不易,我也一直记着。

    回宫的路上,我问起她是为谁烧纸,她喃喃答说:“兄长去世了。”

    沈立……她的兄长,当初为了让我善待她不惜开罪瑶妃的人。

    我没有过问太多,不想去揭她的伤心事。亦没有什么可多安慰的,我体会不到她心里的那份痛,就没有资格去安慰她。

    回了簌渊宫,云溪和诗染见我带了她回来都是一愣,忙问是怎么回事。我笑叹道:“刚和顺充华说起缘分的事,就碰上她了。也不知是在荷莳宫受了多少委屈。”

    云溪带着她去沐浴更衣,须臾回来悄声道:“奴婢瞧了一眼,一身的伤……”说着便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静妃太狠了。”

    红药从前在簌渊宫时,品秩已不低了。可见去了荷莳宫后不仅没晋反倒遭了贬,什么得脸的事也干不得。这自是静妃的意思,原因也不难想,谁让她从前是我跟前的人。

    。

    不管红药是不是知道静妃些事情,我一时什么也没有问她,这两年她过得苦、兄长又刚辞世,我急着去问她那些总是不合适的。

    我离宫的时候她已经从六品的典侍女官,在荷莳宫两年,一路贬回了正九品中使,可见静妃刻薄得可以。

    不仅我瞧出这两年她变化颇大,云溪也大是感慨,在她不在殿中时蹙着眉头道:“当初刚到娘娘身边的时候,十二岁的小姑娘,什么心思也没有,我们几个人里头数她最是无忧无虑……现在谨慎小心成这样,出一点小错就怕得不行,那神情奴婢看着都不忍心,真不知这两年在荷莳宫过得什么日子。”

    正说着话,红药端着茶水回来,我与云溪相视一望各自噤了声,她将茶水搁在我手边,福了一福就要退出去。

    “红药。”云溪伸手一挡她,她一愣,神色间已有些惧意。云溪瞟了我一眼,执起她的手,翻开袖口一看皱眉问她,“医女没给你药么?”

    “……给了。”红药放下手往后退了半步,垂首不言。云溪又问:“怎么不用?”

    红药不开口,我凝视着她淡然一笑:“若是怕做事不方便,就把伤养好了再做。轻重缓急你要分清楚,别弄得跟本宫委屈了你似的。”

    “充容娘娘……”她怔了片刻忽地眼眶一红,弄得我和云溪都是一怔,云溪想了一想上前笑劝:“哭什么哭?娘娘也没说你什么,左不过劝你好好养伤罢了,怎么还分不清好赖话了?”

    红药只是咬着嘴唇摇头,流着眼泪说不出话来。我向云溪递了个眼色,让她下去劝她去,云溪会意,扶着红药走了。

    璃蕊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没规没矩地兀自在我旁边跪坐下来,笑道:“可真不怪红药姐姐会哭,娘娘您和静妃娘娘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我轻挑了眉头:“倒还是本宫不对了?”

    “才不是,是静妃娘娘太苛刻了。”璃蕊向外瞅了瞅,见她们并未回来,才续道,“医女给了药,她看了一看就搁在了旁边,奴婢觉得奇怪就问了问。红药姐姐说那药味太重了,怕娘娘闻了心烦怪罪——您说若不是先前静妃因为这个怪过她,还能有别的原因么?”

    我嘘唏之后冷然一笑:“待她这样,待旁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早晚有静妃吃苦头的时候。”

    我素来待宫人好,一则因着自己之前作过宫女,二则更因为我清楚如若有朝一日落了难,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身边这些人——到时候会再踩一脚的可能也就是这些人。

    “你和红药很熟络?”我问璃蕊。璃蕊一点头:“还好吧,云溪姐姐安排奴婢和她同屋。”

    我颌首微笑,道:“那你多劝着她些。她从前和你差不多,如今这个样子,本宫瞧着也不忍心。”

    璃蕊托腮而笑:“和奴婢差不多机灵么?”

    我睨她一眼:“差不多没心没肺。”

    红药安下心来,我才好问她些荷莳宫的事。红药却愈发显得忧心忡忡,见了我总有些下意识地避着,话也更少。我觉得奇怪,追问她缘由,她沉默了一会儿蓦地跪道:“娘娘……静妃的事……奴婢不知道……”

    我愣住,俄而缓缓笑道:“本宫是想问一问你来着,不过不知道也无碍,你不必这样。”

    “娘娘别送奴婢回荷莳宫……”她低声求道。我心中一痛,却是笑道:“哪能这么让你回去送死?本宫是想问你荷莳宫的事,但留你在簌渊宫与此无关,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不怪你。”伸手扶了她起来,又宽慰道,“本宫心里本也有数,静妃那样待你,大抵是不会让你知道什么底细的。你安心做你的事就是,这些都不要紧。”

    “娘娘……”红药想了一想,轻一咬牙,说,“有一事……奴婢无意中听了几句,并不确信……”

    我微有一凛:“什么事?你说。”

    她道:“前阵子……是不是有人在娘娘的药里动了手脚?”

    “是。”我点头,“那人从前是秋宝林身边的,陛下为此降了秋宝林的位份。”

    她面带犹豫,吞吞吐吐道:“大概……不是秋宝林。”

    本就在意料之中。我微微一笑:“是静妃?”

    她却摇头:“恐怕也不是……”她颌了颌首,“大约……是婉然的意思。”

    婉然……这个昔日的好姐妹,对我还真是够狠。两年前害我被废不够,如今我回来,她又要毁我的容?我蹙了蹙眉,追问道:“那你怎么知道跟静妃没关系?”

    “奴婢也不知道究竟跟静妃有关没有……”她低着头,因为不确信而有些心虚,“只是当时听婉然跟玉禾说,不要让静妃知道……还要她如是被查出来,一定咬死了与秋宝林无关……”

    婉然本事见长。玉禾越是咬定了是自己的主意、与秋宝林无关,我就只会越发觉得定是秋宝林的意思。她又自尽在了宫正司,除了是为了保秋宝林还能是为谁?

    若不是红药今日告诉我,这事大概就只能这样不了了之了。

    “你可告诉过别人么?”我温声问她,她连忙摇头:“没有。不确信的事,奴婢哪儿敢随便说去……”她抬眼睨了睨我的神色,“绝没骗娘娘……”

    我笑了一笑,宽慰道:“知道了。你不必总这么多心事,这些日子看你总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本宫也不知怎么劝你,不过你也该知道本宫不是静妃那样的人。”

    她低着头,点了点,嗫嚅道:“奴婢知道……”想了想,又说,“娘娘小心婉然,她可比以前……狠多了。”

    心中禁不住地轻笑。我自会当心她,我在她身上吃的亏够多了。她倒也未必是比从前心狠,只不过以前不曾表露过吧……

    我倒是乐意见见她能狠到什么份儿上。

 184

    帝太后下旨暂将宫权交予了琳仪夫人。虽并不意味着后位的归属,但晨省昏定到底有了新的去处。有帝太后的旨意在;谁也不敢不去;静妃更是去得格外早。人人都怀揣着自己的心思;不过有琳仪夫人坐着镇;到底还是能平静下来一些。

    “本宫奉太后旨意暂掌六宫之权罢了;不想听到旁的议论。”琳仪夫人端坐主位肃然叮嘱道。这“旁的议论”自是指立她为后的事。她说着看向静妃,抿唇一笑;“这两年多得静妃妹妹相助,眼下中宫无主;也还要再劳妹妹多帮着些。若不然;本宫只怕担不起太后这道旨。”

    我闻言不禁看向顺充华,她淡然一笑垂下眼帘。就知琳仪夫人必定会分权给静妃;如若不然;静妃为了夺权必定少不了生事。她直接拖静妃一起反倒好,六宫出了什么事,要问罪也是两个人一起担着,谁也跑不了。

    从月薇宫退出来,我与顺充华并肩走了一阵子,谁都没说话。拐过了个弯,安静了些,她才道:“这么牵制着也不是个长久的法子。”

    “那又能如何?琳仪夫人一时间大概也没办法动她。”我浅浅一笑,“怎的姐姐也心急起来了?越是大事,越是急不得。”

    “静妃近日往成舒殿和长宁宫走得愈发勤快,是什么意思你还想不到么?”顺充华忧心地一喟,“若真把嫡长子交到她手里,只怕为后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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