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曲陌此生唯一算计失误之处,便是猫儿和银钩。一个是自己挚爱,一个事自家兄弟,他想过,若用强硬手段,定然会夺来猫儿,但结局如何?他何尝需要一具冰冷的身体?他千般算计,却独独丢了自己的感情,这便是难以两全的责难。
在曲陌无处宣泄的痛苦中,整个关口笼罩在草木皆兵的气氛中。
霍帝则是眼见离国日益强大,并隐约察觉出国内出现了问题,各大元老重臣趋于半隐化,原本主战的武将亦有些萎靡。在这种情况下,霍帝原本想一统三国的野心变得压抑,一怒之下,竟亲自挂帅,挥剑冲来,想在关口拿下曲陌!
娆国虽一直避开两国战乱,但娆帝实则万分记恨离、霍两国,表面上看似努力维护各国和平,实则却是在偷偷添乱。一如娆帝曾经所做,表面与两国交好,实际上干的却是背后捅刀子的行径,而这一切纠葛,不但是因为国仇家恨,更是为了永远无法得到的挚爱娆池女。
三国的感情很复杂,搅合在儿女情长中,更是深陷泥泞。
娆帝派出太子来到三国边界处,以和事老的嘴脸出现,却是密令太子搅和两国关系,最好能大打出手!但,结局绝对不允许一方胜出,不让一国坐大。
今天天气不错,轻轻柔柔地飘起了小雪,猫儿坐在观望台,望着三方兵马在寒夜里悄然对峙,不晓得明天是否还会如此平静祥和,怕到时鼻息所闻的都将是那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儿。
感觉有点儿冷,猫儿搓了搓小手,银钩将狐狸毛披风包裹在猫儿身上,温情地问:“冷了吧?”
猫儿点点头,依偎进银钩怀中,喃喃道:“银钩,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打仗呢?多好的生命啊,流逝了怪可惜的。”
银钩环抱着猫儿,嗅着她发中幽香:“他们不懂珍惜。”
猫儿轻声叹息:“快过年了,三国却僵持在这里,他们不想家中妻儿?”
银钩应道:“很多人以为自己追求的便是建功立业光耀门楣,殊不知,他们不过是弄权者手中的棋子,丢了可惜,但却并不珍惜。”
猫儿感慨:“还是自由自在的好,只要有饭吃,有个热炕头就好。”
银钩吃味:“难道不需要一个好相公?”
猫儿认真思考:“我想想啊。”
银钩挠着猫儿的痒痒:“猫娃慢慢想,为夫替你查数。”
猫儿躲闪着,笑得力不可支:“哈哈……哈哈……需要,需要,不用查了,真需要。”
银钩紧紧抱住猫儿,动情道:“无论何时,你的左手边,躺的一定是我。”
猫儿眼眶一湿:“银钩,你知道我不喜欢哭,那滋味真不好受,所以你别让我哭,别让我在睡梦中哭。无论……无论我睡着后是否醒来,我都要看着你好生活着,不然,我的灵魂会哭。”
银钩紧紧抱着猫儿,半响,才沙哑着嗓子说道:“猫娃,你可知,若没有你,活着,又是怎样的痛苦?每日撕裂在想你的痛苦中,若不疯,怕是无法过活。你可忍心如此待我?”
猫儿窝在银钩怀中,缓缓闭上眼睛,心中溢满苦涩的甜美,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两人相依相偎间,猫儿打了个哈欠,银钩却是心头一紧。
猫儿咧嘴一笑,晃晃脑袋道:“我不困。”
银钩苦涩一笑:“若想睡就睡吧,我陪着你。”
猫儿伸了个懒腰,跳出银钩怀抱,抓了把白雪精神一下:“银钩,我饿了。”
银钩宠溺道:“想吃什么?我们去厨房偷偷取些曲陌的小灶如何?”
猫儿馋嘴样地点头:“好啊,给他准备的点心,一直都是最好的。”
银钩牵住猫儿的小手溜去厨房,心里明白,曲陌从来不吃点心,那些精美糕点全都是为猫儿准备的,方便她随时偷吃。
两人钻进厨房,刚偷吃了点心,就听外面铁甲声声,看样子是有情况了。
猫儿抓着糕点忙往外跑,在城门处看见策马前来的娆国太子娆沥,老朋友相见,自然分外开心。
猫儿挥动小手,在娆沥下马时迎了上去,笑眯了眼睛。
娆沥没想到能在战前看见猫儿,心中欢喜,又见猫儿嘴角残留香屑,手抓糕点,看样子是匆忙间跑出来见自己的,他心思一动,伸手去擦猫儿唇角,动作亲昵自然。
众人看在眼中,并不言语。银钩却是变了脸,眯起了危险的眸子。
众人进入屋子,娆沥与曲陌见礼后,一开口竟问:“猫儿,你我相约之事,是否作数?”
猫儿一脸正气:“当然作数!”
娆池女关心地问:“猫儿,是何事?”
猫儿说:“我与娆沥打赌,我若抢来凤冠,他便要听我的,不然,我则要听他的。”
众人诧异,这猫儿也太敢与人打赌了吧?
娆沥笑得若童子般讨喜,瞧着猫儿笑吟吟地说道:“我已想好赌约。”
猫儿问:“啥?”
娆沥有意今日提起此事,便是要试探一下众人反应,于是笑吟吟开口道:“若你输了,就嫁我为妃,如何?”
娆池女手中的茶碗掉落地上,发出咣当一声。
猫儿瞧着娆沥,由最初的惊讶变成捧腹大笑。
娆沥被猫儿笑得越发不自然,有些恼火,轻咳一声,问:“你笑什么?”
银钩报复快感涌起,伸手将猫儿抱入怀中,抬起猫儿下巴,低头,落下一吻,轻佻中却是占有味儿十足,挑衅道:“娘子所笑,自然是因她已下嫁于我,怎会另嫁你为妃?”
娆沥虽听闻猫儿与银钩过往,不过也知道二人并无瓜葛。银钩在“一笔因果”武林会上弃猫儿不顾,想来已经是一纸休书离弃了她,却不晓得二人何时竟这般要好了?他心中一愣,生了怒意。
猫儿红了脸,咬牙道:“银钩,你能不能别当着别人面啃我嘴巴?”
银钩无辜地看着她,引诱道:“那什么时候才能啃嘴巴?”
猫儿被银钩气到,脑袋不冷静地大吼:“没人时再啃!”
此声一出,众人哗然。娆沥更是攥紧了拳头,觉得自己妄作聪慧,竟遭此侮辱,恨得牙都痒了。他是喜欢猫儿,但并非非得不可,如今当众说出,竟遭此种讽刺,当真动了杀心。
猫儿的大眼睛一蹬,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将手中糕点捏得粉碎,纷纷掉落地上。
银钩那完全不要脸的主儿竟托起猫儿的小手,去舔猫儿手缝处的糕点屑,气得猫儿一拳头打过去,银钩痛得呜咽一声,捂住左眼,不敢再惹猫儿,如同受气小媳妇般眼巴巴瞧着。
猫儿心头一软,靠了过去,问:“疼了?”
银钩点头:“猫娃娘子可真是铁拳无敌,天下第一,打人真痛。”
猫儿嘿嘿一笑,用小手点了点银钩的脑袋,教训道:“你再不听话,我可还打你。”
银钩乖巧道:“听话,猫娃娘子说没人时啃嘴巴,为夫一准儿记下,好生听话。”
猫儿一跺脚,目露凶光:“银钩!”
银钩反手抱住猫儿,绝对厚颜道:“打也打不走。”
娆沥与一干人等愣了,对那二人的相处之道皆有些无法理解。但见猫儿笑得一脸灿烂,银钩更是甘之如饴的幸福模样,他们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愿打愿挨。
殊不知,猫儿在儿时见到银钩时,便是一顿拳脚伺候,如今偶尔动动手,却是让银钩倍感亲昵。
娆沥只觉得自己成了笑柄,眼中狠戾之气凝聚。
娆池女看出门道,站起身,示意娆沥随自己出去。
娆沥虽与娆池女并无深交,但他看得出娆帝极是在意此人,他自然多加恭维,不愿违背娆池女的意思,便起身跟去。
站在清冷空气中,娆池女将那些过往告之娆沥,一是希望他明白这些事命中注定,并非有意捉弄;二是在万般无奈中,希望娆帝能寻出解开“睡岁蛊”的办法。
娆沥听后,更觉得被命运戏耍!
他生来好胜,从来没有弄不到手的东西,如今被银钩抢了猫儿,便起了杀心。想着只要银钩死了,他便可以得到猫儿。却不想,猫儿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他对猫儿本不是十分上心,可人有时候就这么口口,往往越是得不到,他觉得越是弥足珍贵,尤其是在种种外作用力不允许的逆流情况下,更是埋下了扭曲恨意,仿佛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一般。
按照小白团的想法,那便是,人类湛诳冢险,还是深山老林安全。
娆沥虽然气恼,但国事却不能耽搁。掌灯十分,娆沥来到曲陌书房,与其秉烛夜谈,相互之间算计着对方的斤两,企图能拿捏住彼此的软肋。
几番深浅试探下来,娆沥只觉得曲陌的性子清冷得有些可怕,竟找不准攻击的弱点。虽然他来之前打探过曲陌的为人喜好,却也只得出此人无情的结论。娆沥本想利用猫儿拿捏曲陌,但今日见银钩与猫儿那般亲昵,也并不见曲陌有何异样,他不禁开始怀疑,难道自己眼拙?或者说,曲陌当真不在乎任何事情?
娆沥不清楚的是,曲陌唯一柔软的表情只会在猫儿一人面前展颜。如今曲陌虽一如既往地在乎猫儿,却明白娆沥此来不善,怎能让他看出一点儿差池?
曲陌的心,藏得太深太深,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摸不准心跳的位置。唯一能牵动他心绪的猫儿却离他渐行渐远,这世间,还有谁能拂动他的心弦?
娆沥不动曲陌,曲陌却洞悉了娆沥面上讨喜,性子阴狠,好大喜功等性格特点。曲陌晓得若要扰得娆国动乱,便要抓住娆沥笑面虎中隐藏的乖张敏感,只需下几剂猛药,离间之计应是可行。
简短谈话之后,曲陌已经打定让娆国内乱的主意,也明白了娆沥此行的目的,于是他顺着娆沥的目的,决意与霍国一战!
娆沥见目的达到,又慰问了一下香泽公主是否安好,这才离开。
离去前,娆沥去见了猫儿,问她要不要和自己回娆国。
两个人站在城头,猫儿衣裙飘飘,毛乎乎的狐狸领衬着有些苍白的倾国小脸,更显得不染尘俗。
如此人间绝色,冲娆沥一笑,若红梅初开,清脆道:“皇宫里的一切我不熟悉,也不喜欢,这样游荡着挺好。再说,你也应该知道,我活不长。眼见快过年了,我还是陪着娘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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