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入口,就倏地尽数全喷了出来。
苏锦凉飞快地扇着手,细眉紧蹙,断断续续囔:“烫……烫死了……”
庭燎才刚满起来的愉悦立马被这不识相的丫头扫得一干二净,还好他今日穿的是国丧间素白的丧服,若换了是平日最喜的那身绛袍,肯定就不止是扫兴这般简单了。
庭燎忍了忍,没发火,随便舀了一勺子极不耐烦地吹了吹。
真麻烦!女人真麻烦!喝个药还这么穷折腾!
他举了一勺子到她面前,声音失了平日里的风情,全是生硬:“喝!破药罐子!”
苏锦凉见着自己不受待见,也是恼,劈头回他:“谁叫你老动我的手!不然它早好了,你以为我情愿让你喂啊?!”
她看见庭燎烦躁地拭着自己衣襟,一副衣衫弄脏了很了不得的样子,不由又撇头补了句:“臭要美的!”
“臭美也是要长得美才行啊。”庭燎又笑得妖妖娆娆地靠上华椅的扶手,他这人只要一提到姿色一类的话题便是万分的自信,怎样也激怒不了的,此刻正灼灼凝着苏锦凉,阴阳怪气道,“哪像你啊……宫里随便拣个洗衣的姑娘都要比你标致,也难怪别人不爱上你这来啦……”
这话戳到了苏锦凉的痛处,她果然不还嘴了,恹恹地耷着头,默不作声。
庭燎就欢喜看她这弱受的小样,不带一根刺的,服服帖帖,挺好。
他不由又腾上来些欢喜,细细舀起一羹微黄的药,徐徐吹了吹,口中却是不停冷嘲热讽之能事,将勺子递到她面前。
“他才没有将你搁在心上一点半点,你看你这病得差点就起不来了,也没见他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是我对你好啊?这么大一个美人成日守着你,还端茶送水的……”
苏锦凉不悦地打断他,声音闷闷的:“他本来就忙嘛,你反正是个闲人……”
庭燎笑得如花美眷一般的容色凝了片刻,猛然垮下来,镶金琉璃碗被“砰”地大力打碎,苏锦凉吓得肩都跳了一跳。
庭燎腾地站了起来,气得面色发青,一拂袖摆指着她大喝:“苏锦凉!”
琅翠是恰巧进门来通报事情的,不想突闻见了这摔碗的动静,吓得腿一软就跪倒在地,哆嗦着哭腔连连叩首:“奴婢该死……该死……”
“何事?!”庭燎正在火头上,仍怒目盯着苏锦凉,也不看她一眼,只想叫这该死的丫鬟打哪来滚哪去,自己要把这不识趣的丫头片子给收拾了。
“奴婢……有两个人……弱水公子说是锦姑娘的朋友……在殿外……”
丫鬟说得吞吞吐吐,勉强才叫人听出了重点。
“我朋友?”苏锦凉全然没顾上庭燎在身旁那一窜旺盛的肝火,挠了挠脑袋:我还有什么朋友,弱水也知道的……难道是……
苏锦凉突然双目一亮,喜悦打心底里冒出来:“是不是陆翌凡他们!快叫他们进来!”
“你!”庭燎一步踏前,愠怒出声。
苏锦凉已然开心得昏了头,完完全全把庭燎撂在了一边,掀开被子就准备冲到门口去迎接故人。
“哐!”
苏锦凉下床的脚还没挨着地,忽闻见窗下的高脚圆几轰地被人拂倒了,上边的瓷器摔了个粉碎。
苏锦凉先前有注意到,那可是一碗大盘莲枝青瓷,流光溢彩的,一看就是上品。
这个庭燎还真是……
苏锦凉在心里还没塞责完,庭燎已是汹汹夺门而出,那名唤作琅翠的丫鬟被吓瘫在地上动弹不得,门口晃荡进来的蹦跶身影更是不看路地撞了上来,被庭燎撞得个人仰马翻。
作者有话要说:算命的说我今年忌口角,忌小人。
我上半年过得顺风顺水,不缺银子,吃好玩好,写了一文也有人看,写得也挺顺畅,不卡。
结果起因是我大吵了一架。
然后我开始层出不穷的卡文。生病。一路状况不断,卡文生病一起,停更了一个月。
然后我又吵了一架,这次猛了点,我的银行卡搁机里没取走,被人挖掉了700,电脑坏了,去学校差两分钟没赶上火车,卧铺变成坐票,挤得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好不容易到了学校了。又把手指给折了。不能直不能弯的……敲字敲得异常痛苦。
这又断更了一个月,绝非我本意。
到了前几天,蒙蒙才提醒我算命的说的金玉良言,我才幡然醒悟……但是……我要如何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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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80 风影不定人初静 。。。
陆翌凡狼狈地挺直身子,一个劲捂着脑门,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回头望着庭燎拂袖远去的背影,恶狠狠道:“眼睛被狗吃啦!敢撞老子!”
“嚷嚷啥呀!又没撞到命根子……大惊小怪!”重砂随口接过话,像个钝物般接继撞进房来,又把陆翌凡撞去了门柱上。
她浑圆透亮的眼睛“咕噜”转了一圈,最后锁定苏锦凉欣喜难状的面上,嗓子一扯就吆喝开了,大惊小怪得比谁都厉害:“锦凉!你怎么瘦成这样啦?!”
陆翌凡一听,这才立刻从门上又挺直了身板,快步跟进房来。
两个人屁股还没坐定,恶爪就急着伸向她苍白的面上一通拍拍打打,苏锦凉一口气没顺过来,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打闹间,语气是真正的关切。
他们说,她中的当真是很要命的毒,简直都不相信还有人能活过来。
重砂听到消息的时候,腿都吓软了,多亏寰照在旁边搀了一把,而陆翌凡就像丢了魂一样,半天也没能蹦出句话来。
重砂现在说起来,仍旧很是带怒,眉毛扬得剑拔弩张:“那顾小子接你进宫不是要带你享福,称霸后宫的么?!奶奶的!怎么会让你中这么重的毒!”
她气冲霄汉地一拍床板,铮铮扬言道:“姓顾的以后要是再敢连累你,我就把他的屋子给拆了!”
苏锦凉笑话她,他屋子这么大,你要怎么拆呀。还没笑得几句,身子不好又咳了起来。
重砂手忙脚乱地:“这……这……不是说已经好了吗,怎么又咳上了……我去叫人来……”
重砂“嗖”地就冲出了门,苏锦凉一面咳得要背气,一面想着这女的真没救了,莽撞到这份上,伸手帮她顺顺气不就好了么!
苏锦凉咳得欲/仙/欲/死之际,背上突然得了些轻力,拍了两下,她摇天恸地的咳嗽终于停了下来。
苏锦凉仰起头,陆翌凡正弓着腰帮她拍背,脑袋都快垂到她的肩膀上来。
他穿的是亘永不变的黑衣,腰间的布条系得很紧,胸襟略有些潦草,束发倒是工整了不少,可怎么看,还是一个王八蛋。
好久没见过了,苏锦凉看着他笑了一下,白白的牙,亮亮的眼,就是脸色有些苍,不好看。
陆翌凡不晓得怎么,被那璀璨的笑容晃得眼睛都疼了一下,又匆匆坐回位上,尴尬地挠了挠头。
方才重砂说话的时候,陆翌凡一直坐在旁边不大敢插嘴,犹疑试探地反复看她。
苏锦凉的头发睡得很凌乱,一绺一绺不经打理地贴在面上,她目不转睛地听重砂说着话,看上去很憔悴消瘦。
苏锦凉见他没说话,就认真地盯着他瞧,重砂太闹腾,自他们进门以后,这才有机会把所有视线都挂在他一个人面上,看得陆翌凡有些不自在。
她真的清减了好多,本来以前就瘦,现在再去捏她的脸肯定更是捏不动了,陆翌凡这样想,手中下意识地去握剑柄,这才想起在进宫的时候,佩剑解下来交给漂亮的宫女妹妹了,手中怪空的,有点难受。
他只好摸了摸鼻子,又粗声粗气的:“喂,你可真是见色忘义啊,遇上这种麻烦事都不会找我们帮忙吗!”奇﹕书﹕网
“怎么,你改掉见色忘义的毛病啦?好意思说我?”苏锦凉笑了一下,甚未放在心上的样子,伸手轻轻敲了敲他的头,“说说,这么久,到底是有没有把飘飘追到手,老早就听你在说了,也领给我看看呀?”
飘飘?
陆翌凡忽然觉得有点奇怪,什么都奇怪。
飘飘是谁?说起来应该是自己很熟悉很挂念的人,却早早连她的样子都忘光,只记得一个空荡荡的名字。还有,疯丫头怎么会这样笑,轻轻淡淡的,按往日里的脾气,她不该是一个拳头就抡上来了么……好像,她忽然就变成了和寰照他们一样稳重的人,关心着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陆翌凡烦躁地挠了挠头:真是毫无意义,有意义的事不该就是在大日头下打两场酣畅淋漓的架,摘几个梨子解渴,再抽上一口烟么?
他想得甚是烦躁,甚不明白,可同时他也实在是懒,这么大一圈念头说起来得多费劲啊,于是陆翌凡往凳子上一靠,懒懒换了个话题:“上次在湘南分道的时候,你还挺得意的嘛,究竟是怎么落魄成这样的?”
苏锦凉只当陆翌凡是情路坎坷,有心逃避,也不深究,却不愿白白失了个这样调笑他的好机会,嬉皮笑脸道:“我这是因祸得福,那你呢,上次分手时你说要去蜀川的洞寨里寻宝,寻到了么?”
陆翌凡的脸顿时拉下来了,烧了圈火,愤愤道:“别说了!还不是怪你!”
“怪我?”苏锦凉莫名其妙。
“那南阳帝珠在姓顾的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害老子一顿好找!”
“你要找的是南阳帝珠?!”苏锦凉大惊失色,“我……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一定……那你有没有事!没完成任务有没有拿你怎么样……”
虽早不为沉香苑卖命,却好歹仍算是沉香苑的人,苑里的规矩苏锦凉是断不敢忘的:任务未完,便只有死路一条。
陆翌凡差一点就要撸袖管给她看了,但晃见她苍白的脸色,惊惶的面容,抬起来的手顺势在后脑勺上摸了摸,便哈哈笑道:“那帮小崽子才不敢拿我怎么样咧,寰照说,那劳什珠子只是个传说,就算门主亲自去找都不一定找得到,这事就算了呗。”
陆翌凡笑得极其夸张,难得扎整齐一回的头发又被他摸乱了。
其实后背还有些疼,在锁钥居领的七十道鞭子,疤都还没结全。
苏锦凉愤愤地敲了他的脑瓜顶,骂道:“算你命大!怎么!看我出了苑子,就拿我当外人,出什么任务都不告诉我了是吧!”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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