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西壁辉沉声领命而去。
傍晚时,先锋官铁义。副官木图与总军法西壁辉率两千骑军在夜色中往居庸关奔驰而去。居庸关本是一座雄关,但是当金国朝廷南迁汴梁后。大河以北皆入蒙古版图,这居庸关也就失去了它应该有的作用,成了一个地理参照坐标而已。
秃马惕人木图领着自己的手下,在居庸关前用蒙古语嚷嚷几句之后,居庸关就成了平坦大道。那少量象征性的守卫见可汗地九脚白旌旗到了,根本就不敢稍稍迟疑,出关迎接。毫不意外地成了铁义地刀下之魂。
轻取居庸关。铁义部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直奔燕京城。此城城高池深。易守难攻,惨淡的月色之下,燕京城如静默的巨人,沉默不言。这是铁义等人所见过的最坚固最巨大的城市,他想循先例骗过守卫。守军站在城头,见铁蹄声急,急忙打起精神来,在城头上一探究竟。铁义光明正大地打着火把,来到城下。
“快快放下吊桥。”铁义高呼道。
“什么人?”城头有人高声问道。
“大蒙古国可汗亲至,尔等还不速速开门迎接,否则小心尔等小命。”铁义高声回答道。
木图高举着九脚白旌旗来到吊桥处,身边数十位秃马惕人举着火把护在左右,那火把照亮了在夜风中飘扬的九脚白旌旗,也将身穿蒙古袍子的秃马惕人照得一清二楚。城头地守卫长官面色大变,立即大呼:
“快放吊桥!”
守军手忙脚乱,既提心吊胆,又暗自埋怨可汗在深更半夜过来,也不派人通告一声,让他们毫无准备,听说大同府出现金军余部骚扰了,在这个时候他们哪敢掉以轻心呢?
在酸得让人牙疼的噪音声中,吊桥在绞练的牵引下缓缓放了下来,接紧着巨大厚重的城门也被打开。城头地守军大部分从城墙上下来,分立左右,理好衣冠,精神抖擞了一番,正在准备给蒙古可汗行礼,表示一下自己的恭顺效忠之心。
一大片乌云飘来,将月色包裹着,夜色显得更加地深了。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铁义强忍住自己那颗兴奋激动的心,拔出自己的长刀,高呼道:“贺兰勇士们,冲啊!”
身后骑兵闻言,暴喝一声,如闪电一般直上吊桥,杀入城内。守军哪里想到自己的大祸来临了,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们成了贺兰剽悍骑兵的刀下之魂。不用铁义吩咐,在解决了城冲口的数百名守军之后,立即分出几营爬上了城头,贺兰铁骑立刻在燕京城内如入无人之境,在半个时辰之内将各个城门控制住。
夜色之中燕京城大小街道上本寂静无人,贺兰军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一切宁静的气氛,铁骑在街头巷尾一晃而过,两旁地建筑物回响着铁蹄践踏青石的铿锵之声。
铁义勒住了马。
他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在这个夜晚他发现几个人打着灯笼,站在一个商铺地屋檐下看着他,那商铺正门之上挂着一副门扁,上面有三个在火光之下分外清晰的镏金大字:“天下铺”。
铁义看到那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白白胖胖,穿着绸缎凉衫,拱着双手,怎么看都像是商人模样的人。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中年商人身旁是短打扮的伙计。却个个孔武有力,他们手中持着只有贺兰军士才会拥有的制式军刀。
“你是什么人?”铁义喝道。他的手下早不将这一干人围在当中。
“你甭管我叫什么。你只要知道我们都是在为贺兰国王效忠就行。”那中年商人有恃无恐,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黄澄澄地物什,抛给铁义,“在下贺兰国王治下四方馆大头目是也。”
铁义检视手中地物什,这块纯金打造的物什,上面只写了一个“赵”字。这样地金牌,自己的父亲铁穆也拥有一个,只有国王最亲密的人才拥有。四方馆是一个秘密组织,铁义根本就没听说过。也没资格知道这些。他暗忖此人不愿报名,自是怕自己知道的太多,或者是不屑告诉自己。所以铁义就没追问他何方尊姓大名。
“在下铁义,正是贺兰军之先锋校尉官,铁某奉吾主之命,夜攻燕京城。阁下在此出现,不知有何事指教?”铁义问道。
“铁校尉辛苦了,在下已经恭候多时了,只不过要告诉你一些紧要之处。”中年商人道,“比如官衙在何处。蒙古人收的税银放在何处,官府地粮仓在何处。军械库又在哪里,还有这燕京城内的权贵今夜又是在哪里过夜。”
“好,请上马带路!”铁义也不废话,直接命人牵来几匹马,让商人和他的伙计们骑马分道带路。
这个夜晚,燕京城内喊杀声四起。有人叫喊,有人痛呼。有人求饶。一阵紧似一阵的铁骑踏着青石地地声响,在两个时辰后齐齐沉静了下来。城内的百姓早已在睡梦中惊醒。即使是这炎热的夏夜,他们惶恐地将门窗紧闭,似乎这样就可以将灾难挡在外面。他们蜷缩在简陋的床上,将自己的仓惶的脸藏在黑暗之中,当一切归于沉寂后,不禁长叹一声:
“这个兵荒马乱的世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他们是“无知”小民,只能逆来顺受,只有任人宰割的资格,当他们偶尔反抗时,他们就得到“暴民”的称号。他们只能埋头耕作,供人驱使使唤,或者经营小本买卖勉强糊口,无振臂一呼揭竿而起的权利。
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契丹人来了又下台,因为女真人来了。而蒙古人强大起来又将女真地皇帝赶到了大河以来。他们习惯了被征服,并非是因为他们真的是无知小民,因为一个又一个统治者抛弃了他们,一个饿狼走了,他们还来不及欢呼,上天派来了另一个更可怕地统治者。所以,他们只求在这乱世之中,能少点战火,能多得到一点食物,骨肉能不离散,祈求那些统治们稍微多一点仁慈,就谢天谢地大叹离盛世不远了。
一切都归于沉寂,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过。燕京城内的每一间居室中,人们不放心地侧着耳朵,直到他们听到雄鸡高唱,才再一次安心地躺下。他们不关心这个夜晚,是哪位王者攻打另一位掌权者,也不关心死了多少个士卒,更不关心是谁掌握大权,因为这与他们无关。只要没有蛮横的士卒破门而入,摧毁自己的栖身之所,抢夺自己可怜的口粮,霸占凌辱自己的妻女,那就是一件天大的幸事了。
天很快就泛着鱼白,黑夜抵挡不住晨曦地到来。湛蓝地天空中还有星星点点,又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那太白金星仍然灿烂,似乎要跟地平线下地太阳一争高下。
陈老七大清早就从床上爬起来,照例他先将铺中的伙计叫醒。在伙计们睡眼朦胧之中,陈老七已经在后院中舀好了米,并准备好了干柴。他经营着陈记粥铺,晚上会兼营简单的酒食,雇了五个小厮,生意勉强说得过去…………如果不碰到吃白食的权贵的话。
伙计们到底是年轻人,都比较贪睡,尤其这夏天的清晨是一天当中最凉爽怡人的时候。
“快洗洗,准备开张!”陈老七站在院子当中大声呼道。在他的呼斥声中,伙计们一个激灵,纷纷清醒了过来。这年头讨一份糊口的活计也不容易啊。
“如今的年轻人呐!”陈老七摇摇头。
他懒得再指摘一下伙计们地敬业精神。心想还是生意要紧,连忙穿过后院,直奔前店,将店铺门打开。陈老七惊呆了。
只见长长地街道成了一座大兵营,年轻的军士合衣躺在街道两侧的门廊下、屋檐下和大树下,盖着行军毯,头枕自己的战甲或马鞍。正香甜地沉睡着。雄骏的战马栓在廊柱旁,而街道的中间却每隔一百步立着一名哨兵,他们同样年轻的脸上挂满疲惫,他们地盔甲和腰畔刀鞘上还沾着滴滴晨露。
旭日终于升了上来。夏季的阳光总是来得早一些,正好将那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哨兵们的身上。哨兵听到身后店铺地开门声,转过身来,在他警觉的这一回眸中,陈老七仍在目瞪口呆。
“蒙古人?绝对不是!金国人?好像也不太可能。”陈老七心中暗忖。他怕引火上身,转身想关门大吉,不料却被人叫住了。
“店家请留步!”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低沉,似乎怕惊扰了军士们的沉睡。
陈老七转头一看,见一年轻的西域模样的人带着数十名军士走来,看上去像是个大官的样子。而其他人却都是汉人模样。
那年轻将军模样的人抬头打量了一下门面,笑着道:“老伯是这陈家粥铺的掌柜?”
陈老七见这年轻将军说话十分客气。大感意外,连忙恭顺地回答道:“回将军,这个铺子正是小老儿祖传的薄产。”
“哦,你店中有多少粮食?”年轻将军问道。
陈老七大感不妙,以为这位将军想将自己的粮食充了军粮,但观对方人人身上都带着剽悍狠鸷之色,身上分明沾着点点血迹。哪里敢隐瞒:“尚有两百来斤白米!”
“陈掌柜。你家中地伙计会做面食吗?”年轻将军又问道。
“会倒是会,可我这店中没有白面。”陈老七道。
“无妨。我会派人给你送来几石白面,你只要将白面蒸成馒头就行。”年轻将军道。那将军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币,递到陈老七的面前:“这是工钱!”
陈老七大吃了一惊,瞪着那黄澄澄地金币,却不敢相信还有这种事情让自己碰到。
“收下吧,这可是来自西域的金币,精美非凡,在中原价值要比等重的金子要贵得多。”年轻将军笑着道,“我的部下还要在此驻扎一些时日,有一营兄弟整整一百人借用你这店铺,还有你店铺内的伙计,你要是不收工钱,有人会毫不犹豫地砍掉我的脑袋,我的脑袋只有这一个。”
他地护卫哈哈大笑,他们地眼光齐瞟向另一边,总军法官西壁辉正“不怀好意”地远远盯着他们看。
陈老七唯唯诺诺地收下了,他可不是因为见钱眼开,金币虽好,可是在军队面前,借他一百个脑袋他也不敢。他是害怕若是自己不收下,会招这位掌兵者不悦,丢掉自家脑袋就万事皆休了。勤俭持家虽重要,可是没了性命,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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