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刚替它冲完水,不小心手去压到它的腹部,就换来它的哀号,嘴里直嚷著疼。
“噢?”他接手抱过小猫,“替我拿一条包巾过来。”
黑婕拿著包巾回来时,孟恩恺已经将小猫放置在诊疗台上,动手触诊。
“它怎么了?”
“问问它有些什么症状。”他轻压它的膀胱部分,小猫喵呜呜地叫。
黑婕将包巾递给他,他先将小猫裹好,避免感冒。
“它说很痛。”
“这里吗?”他指它的膀胱。
黑婕点点头。
这只小猫是今天才由一个女学生送来请他们代为洗澡清洁的,女学生并没有指出小猫有什么病症,所以他们也没留神。
“再问它这几天有没有正常排尿?”
黑婕忠实转达小猫的回答,“它说有努力,可是跑了好几回猫砂盒,就是没有尿排出,主人替它拿了缓泻剂,可是没效。”
“缓泻剂是猫便秘时才吃的,它的情况有可能是‘FelineUrologicSyndrome’——猫泌尿道症候群。”孟恩恺皱著眉,脸上表情陈述著这个病症可不简单。
“它问什么是猫泌尿道症候群?”小猫呜呜低叫,黑婕听懂了,替它翻译。
“不用管太多,我知道是什么就好。”说越多只会让小猫更害怕。“小家伙,你恐怕得在这里住上一阵子了。”孟恩恺摸摸小猫的脑袋,安抚它的情绪,再看向黑婕,“小婕,你先替它吹干毛,我去准备替它进行尿道X光照影。”他必须先确定它是FUS或是其他毛玻“它会死掉吗?”黑婕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她的问句让孟恩恺回头,不仅她,就连台上的小猫都睁著圆亮的眸,水汪汪地瞅著他。
“你们的眼神对兽医是种侮辱。FUS这种病我医过,现在那个病患正在那边磨爪子,你们可以问问它。”他的视线带领著一人一猫看向正在旁边玩磨爪器的长毛波斯——都督。
“喵?”看我做什么?都督收回爪子,不让众人瞻仰它磨爪英姿。
“FUS只要适时治疗,并不会要了它们的命,相反的,若是没及早发现,前三天小猫便开始发生脱水、代谢性酸血症,不出一星期,便因毒血症而死,它的情况还算初期,比起都督之前的情况好得太多了,算是可喜可贺。”他又折回黑婕身边,一手摸猫一手摸她,给予两者信心。“所以能遇上小婕,你这条小命算是捡回来了。”他的眼神很温柔,又异常坚定,对它对她都一样。
黑婕发觉自己移不开停驻在他脸上的目光,像被强迫胶著一般,他眼底的笑、唇边的笑,都像是镇定剂,只消一眼,就足以让人心安,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她刚抱起的小猫亦被他安抚好情绪,轻声对她与他道谢。
“你们要是真怕,不妨问问都督,它是过来人……过来猫,患病的经验可以让你们参考看看。”
语毕,孟恩恺回到一墙之隔的诊所去准备医疗用具。
黑婕搂著小猫,蹲在都督身旁。
“你以前也有泌尿道整猴群?”她问,一人一猫两双眼同时巴望著都督。
“喵!”是症候群啦!都督暗暗退了一步,想退出黑婕背光身躯所带来的阴影,可是它退一小步,她进两大步,怎么样都逃不出她的逼问。
“那个病要怎么处理?”
“喵喵呜喵喵?”那个我家主人会处理就好,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又帮个上忙!
“说来听听嘛,好有个心理准备。”黑婕一边替小猫擦干毛,一边挑了个好位置坐下,等著都督将它过去的病史全盘托出,交代清楚。
“喵喵——”那种糗事,高贵的我早就忘了——“喔,原来这样呀。”黑婕偷瞄诊所方向,很好,没发现孟恩恺的身影,这代表做什么坏事也不会被发现,尤其是要扁他养的猫之前——她一个转身,由人变豹,俏生生的娇容瞬息转为兽颜,豹掌大剌剌地踩在都督的脑袋上,用著女王的威严要它俯首称臣。
“你不记得了噢?”她露出一排利齿,佯装无辜的声音很是失败,左听右听都相当狰狞,只差一点点就变成咆哮了。
“喵喵——喵喵喵!”不不不,我记得,我记得,我记得可牢了!
都督卑贱地匍匐在地,将猫格远远抛在脑后,不断地陪笑。
“喵呜呜喵喵喵……”都督开始滔滔不绝讲述当年的斑斑血泪史,以及接受麻醉导尿,再被生理食盐水灌洗膀胱的英勇事迹。
黑婕和小猫边听边抽气。
“小婕,别让小猫听太多治疗的过程,它会害怕的。”孟恩恺的声音远远传来,带著笑意。
黑婕吓了一跳,赶快恢复人形,探头探脑想看看孟恩恺方才是否不小心看到她变成豹的模样。她曾与孟恩恺约法三章,在店里绝对不可以变身,毕竟店门那块透明玻璃挡不住任何视线,加上三不五时会有客人上门,被外人发觉的机会很大,对她总是不好。
心底知道他是为了保护她,也答应不让他担心,所以知道自己坏了约定,她倍感抱歉地瞅著他所在的方向,希望他没看见她踩住都督脑袋的那一幕——又变身又欺负小动物,罪上加罪。
都督看她一副紧张的模样,猫眼从她脸上转向主子那方,又从主子那方转回她脸上,嘿嘿。
“喵——”厚,做坏事了噢?!嘻嘻,很怕他知道是吗?嘻嘻嘻——都督露出奸佞的笑脸,来来回回在她面前踱步打量,模样实在是和她前几天窝在二楼客厅看的那部美国片“猫狗大战”里的猫首领丁哥像透了,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喵喵——”哇哈哈,我要去告诉主人,看你还怎么在这里作威作福!
都督好乐好乐地跑向孟恩恺,准备当只尽责的“抓耙仔”,将她做的坏事全部抖出来。
“给我等等——”
黑婕来不及揪住从她脚旁一溜烟窜逃的都督,让它顺利奔向敌营。
都督进到紧连著宠物店的诊所侧门,在孟恩恺的西装裤上又咬又抓,惹得他低头笑问:“都督,怎么了?”
告密!斑鬟鬟鬟鳎?
“饿了吗?请小婕拿饼干给你吃。”
“喵喵喵喵喵喵!”不是啦,我在告密。
都督的猛摇头让孟恩恺再度解读成——它在撒娇要人陪。
“我现在没空陪你玩,去找虎子好不好?”他摸了摸它,又收回手,继续准备医疗工具。
“喵喵喵——”它咬得更带劲了。
“小婕,你来帮我一下,翻译都督在说什么?”
“喵?!”什么?!都督错愕地瞠著眼,张大了猫嘴。
这回笑得很狞的人换成了黑婕,她踩著轻快的脚步走来,修长的阴影再度笼罩在它身上,都督连头也不敢回。
它的算盘打错了!它所有的“抓耙仔”言论主人都听不懂,当然更不可能因为它的密告而去责备她,唯一听得懂它猫言猫语的人,除了一屋子小动物之外,就只有……凉凉的女调非常轻快:“它说,它该死了。”
而她补充——它会死得很惨很惨。
下午五点左右,小猫的主人——一名穿著制服的女学生想来领回它,却被孟恩恺委婉地阻挡下来,他向她说明小猫的情况以及他替小猫进行的治疗手术,告诉她这几天必须密切注意小猫的情况,避免二度发生尿道阻塞或血尿。
只见女学生面露难色,“怎么会这么严重?这几天它也没什么生病的症状,怎么一送来洗个澡就生了这种怪箔…我当初在夜市买它时,明明就没有问题呀。”她越说越小声,到后来似乎怀疑起这家兽医诊所兼美容院是不是恶意将小猫开肠剖肚,再搪塞些她听不懂的病名来趁机诈财?
“夜市里卖的宠物通常都没有健检和施打疫苗,事实上猫种是否有遗传疾病都很难从外观上辨认出来。”所以就算夜市卖的宠物价钱低,可是买回来后额外要做的注射疫苗等等费用,加起来几乎也跟宠物店贩售的高价宠物一样。
孟恩恺故意忽视女学生投来的不信任目光,他不认为自己需要解释什么,今天就算女学生反对替小猫做治疗,他照样还是会动手医它,至于看在女学生眼中是否代表著敛财,他不介意。
“那治疗不是很花钱吗?”还有他方才说的什么处方饲料、尿路酸化剂,一听就知道是高档到不行的开销。
“有病还是要医呀。”宠物并不像人有劳健保给付,所以有时看诊一回下来,所花费的医药费的确颇惊人。
“噢。”女学生垂头丧气。
“先放在这里三天,三天后再来看看是让它出院回家还是继续观察。”
“噢。”
待女学生离开,孟恩恺轻轻一叹。
“为什么叹气?”黑婕抱著小猫来到他身旁,怀里的小猫已经睡得很熟。或许qi书+奇书…齐书是先前孟恩恺对它说它的命是黑婕捡回来的,所以它对黑婕产生了依赖感,一从她怀中被放回箱子里就呜呜地叫,用闪烁的小星星眼神哀求,非得黑婕再将它捧在掌心才会停止叫声。
“那个女孩不会回来领猫了。”
“呀?”
“嘘,小声点,别让小猫听到。”他伸指轻点在她唇上,要她降下音量。
她连忙低头看著酣睡的猫儿,确定自己没吵醒它才抬头。“你怎么知道?”
“很多人养动物只为了享受和动物玩耍的乐趣,一旦动物生了病,他们是不愿意沾这种麻烦事的。毕竟对他们而言,一只花了两、三千元买来的宠物,生起病来却可能花费上万元,经济价值太不划算,遗弃是他们最容易兴起的念头。”孟恩恺像是见怪不怪,对于这种事情已经很习惯了,事实上也是如此,店里不少猫狗都是因病而被弃养的,他治好它们之后,它们也理所当然住了下来,成为店里的一分子。“既然决定要养了,就要一辈子好好疼它们,它们不一定能陪我们走完我们的这辈子,可是它们的这辈子却完全掌握在我们手里。”他缓缓说著,含笑瞅著黑婕,听似不经意的言词中却包含著刻意的隐喻。
黑婕直勾勾地看著他,像在检视他这句话是出自肺腑抑或随口说说,如果是后者,那么她只能对于他作戏的本领感到五体投地,因为这席话,会让所有的宠物对他死心塌地。
“我喜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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