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无比猛烈而又快速的巨响,冲在最前面的马匹突然悲鸣倒地,就好像稻草一般被收割,猛地就倒下了一排。
塔其木一呆,这是什么?
“砰砰砰砰砰”如同死神在连续击打巨鼓,冲在前排的骑兵一个个栽倒,烈马悲鸣,直如地狱。
直到百多名勇士栽倒在血泊中,骑兵大队才冲到了平远军射程内,“嘭嘭嘭”,排枪枪声响起,各种手榴弹扔出,此时尚有几百步远,手榴弹自不是为了杀伤骑兵,而是惊吓其马匹,又有火箭嗖嗖射出,落在骑兵中炸响,虽然最多炸得人脸生疼,却令马匹纷纷惊嘶不绝。
塔其木呆了半晌,此时箭在弦上,一咬牙,冲那怪炮方向掷出手中马刀,嘴里吹起了狼嚎般的号角。
今日不管死伤多少人,只要能砍掉其怪炮,敌人就能被杀得一个不剩。
“哄”,怪炮前方几十步远,突然燃起了大火,如同一条纵横东西的火龙,突兀的爆裂。
本要冲到怪炮附近的骑兵战马受惊,纷纷打着圈嘶鸣,马上骑兵又哪里吆喝得住?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巨响好似永不停歇,蒙古勇士一个个从马上栽落。
到了此时,塔其木大喊几声,回马便走,平远军弹雨如注,纵马回奔的骑兵一排排栽于马下。
驰出几里远,塔其木才收拢马队,清点人数,脸色惨然,一次冲锋而已,竟然五停中去了一停。
塔其木自没心思再绕到侧面去攻击这村落,此事,须得赶紧回报王爷为妙。
村落前,平远军士兵们正好奇的围着看这几门怪炮。
郑泽武叹着气,轻轻拍着炮筒,虽然这粗大的炮筒实际就是个大水桶,可摸上去,还是滚烫无比,郑泽武被烫得一吸气,忙缩回来,手上已红肿一片。
广州连珠炮,与雷击炮一样,均是试验武器,这几门炮却是摄政王亲自批示运来皖北的。
几次对北国的情报失误,叶昭狠狠批了瑞四一顿,此次僧王虽是秘密调动,就算军中之人,也以为是进入苏北战场,可内务府安插于北国兵部的内线还是将情报打探出来,这连珠炮,自然被送来皖北对抗僧王的骑兵。
对于武器发展,叶昭早已不是那么热衷,可没想到军械局还是将连珠炮给鼓捣出来了,想也是,随着无烟火药被早早应用于战争,加之广州造这种快速步枪的出现,壕沟战的出现就不可避免,而随之雷击炮、连珠炮也自然应运而生,这是战场的需要。
就算南国不搞,欧洲各国一样会将其发明出来,而连珠炮在南北战争中派上用场并赢得赫赫战果,欧洲军事技术人员更会加快进展,研发出相应武器。
以后的战争,将会越来越残酷,对于一个国家的工业生产能力,也会是极大的考验,可以说,一场战争,刨除人为因素,往往就是国家间工业水平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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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泽武不知道摄政王怎么想,他只知道,这连珠炮,可真是绝了!
1862年1月底,郑泽武部与僧格林沁部对峙于六安州一带,双方阵线犬牙交错,也不知道到底谁包围了谁。
……
京城东交民巷,一座二层小洋楼书房,军机大臣桂良正与一名四十多岁面色冷峻的俄国人会晤。
这里是俄国驻北京使馆,与桂良交谈的则是俄国驻北京总领事谢尔盖,亦或称呼他为布林子爵。
俄国人与北国的合作以及对北国的军事支持,由谢尔盖全权负责,就算远东舰队,都归他调配。
谢尔盖刚毅冷酷,来到北京刚刚两年,已经为俄国人取得了一系列利益,三个月前又与北京政府签订了建设旅顺军港的协议,俄国人取得了旅顺港的使用权和驻军权,同时,旅顺俄国人筹建的兵工厂也已经开始建设中。
当然,这也是因为南北战事渐渐不利北方,北国不得已而为之。
谢尔盖放下咖啡杯,做了个有力的手势,朗声道:“请中国大皇帝放心,三个月前,我们的东征兵团已经筹建完毕,共有两万名士兵,他们会火速赶来远东为中国大皇帝效命。而且我保证,再不会出现有损沙皇陛下声誉的恶劣行径。”
听通译翻译过,桂良长长嘘口气,北国战事处处不利,委实令人揪心。
连珠炮,又是什么东西?听说在皖北,大清军兵被吓破了胆。
谢尔盖沉吟着,又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以后中国大皇帝战局不利,是不是可以考虑退到关外,我们的东征兵团将会全力保障关外的安全,后续兵团也将会组建,协助大皇帝光复失地。”
桂良勃然变色,这话幸亏不是跟皇上讲,这还没怎么着呢,怎么就说起战败后的事了?
谢尔盖见桂良脸色难看,笑了笑道:“我亲爱的朋友,我只是说如果。您知道的,您的对手诡计多端,如果不幸被其攻破京师,大皇帝被俘,那我们这一战就彻底输了。但只要大皇帝安全,我国就有信心最终帮大皇帝扭转战局,就算被您的对手占领了北京,可蒙古、新疆、西藏、甘肃、青海都会成为令那位摄政王头疼的问题,加之大皇帝在中国的号召力,只要我们准备好,马上展开反扑,一定会赢得最终的胜利。”
“这场战争打得这般艰难,完全是因为爆发的太突然,我国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因为根据您提供的情报,这场战争应该在两年后爆发。您知道的,因为远东铁路还在修建中,我们完全没有能力一次调动太多的军队来为大皇帝效力。”
在谢尔盖两次提到“摄政王”时,两次桂良都要通译提醒谢尔盖称呼景祥为“伪王”或者直呼其名,可谢尔盖并不理会,桂良也就不再纠正他的错误。
“布林先生,您认为我们会输掉这一场战争?有贵国的步兵团加入战斗,我们也会输掉战争?”桂良脸色凝重的问。
“不,不,不。”谢尔盖连连摇头,说道:“我们最终会赢得这场战争,但您的对手,总是会发明出稀奇古怪的武器,这使得我们一次次判断失误。所以,我很担心在接下来的战争中丢掉北京城。我希望万一出现战局不利的情况,大皇帝能退到关外,也为我们争取足够的时间来准备这场战争。”
桂良脸色才渐渐开朗,现今他最担心的,就是俄国人袖手不管,那这场仗,按现在局势发展下去,可真不用打了。
要说关外,自从皇上登基,早已解禁,中原移民络绎不绝,听说早不是几年前村落稀疏的模样。
谢尔盖又道:“桂良大人,您知道的,我国正在废除农奴制度,进行一系列改革,又修建远东铁路,财力上实在拮据,希望贵国能再提供一千万银两的无息贷款。”
桂良就是一滞,从三个月前,英法等国已经不再借银子给北国,更开始逼北国还银子,显然担心北国输掉战争后以前的借款打了水漂,现今北国,只能重重加税,到处民怨沸腾,又哪还有银子借给俄国人?
“这个,我想想办法。”桂良心里深深叹口气。
谢尔盖微微一笑:“实在为难的话也不要紧,我们两国友好相处,您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意思。”
桂良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这布林子爵还算个明白事理的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南拳北腿
年后开学,叶昭作为金陵大学的教授去其附属师范学校授了一课,其实心思又哪里在这儿,天津来的密报,俄国人舰队准备袭击福州船厂,平远水师已经严阵以待,这场海战只怕将会直接影响南北战局,胜者将会真正取得近海的控制权。
俄国人袭击福州船厂的意图很明显,现今广州船厂执行六千吨计划,尚在打造部件以及设计新式船舰火炮,重型战列舰的影子还没见到,但福州造船厂的金陵级铁甲舰已经下水,最晚今年年底可以竣工,俄国人舰队在远东补充不易,此消彼长,自不会眼睁睁看南国水师再添一艘主力舰。
琢磨着水师的事儿和上午军事会议的部署,却不想下课的时候遇到了麻烦,一个小女生跑过来,脸红红的邀请叶昭去庆春园玩,极为腼腆的看着布鞋脚尖,却是鼓足了勇气,把门票举过头顶递给叶昭。
小女生生得极为秀气,是庆春园张老板的女儿,唤作张金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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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昭犹豫一下,就接了过来,无他,若拒绝的话,这女孩的前途怕就毁了,以后自不会再来上课,只怕与人交往都难,此事必然成为她一辈子难以忘记的噩梦。因为刚刚接触新学的小女生,能做出这种举动,那要怎样的勇气?若被自己打击,这一生怕都抬不起头了。
教室外,跟着叶昭有两个长随,一个是糟老头子,看样子没有二两肉,怕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跑;另一个是个憨厚汉子,看起来就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
金陵大学的教授收入极好,几乎都有佣人,叶昭的长随怕是最不提气的。
实则这两人,一个是昔年捻军八卦教大捻子任乾,也就是鲁王任柱之伯父,任柱一身艺业皆他传授,任柱部每人拥有两三匹快马,日行数百里,飘忽不定.所向无敌。湘、淮两军皆畏其锋,视为“人中怪杰”。
任柱性子浮夸,未能得其真传一二尚纵横豫鲁,任乾之本领可想而知,不过他隐居山林,声名不显,论辈分,与红娘倒有些渊源,勉强可算红娘师叔。
捻军兵败,任乾受侄儿所累被清军追捕,遂逃来江南投靠红娘,被红娘荐入王府做侍卫,开始刘铁腿等人对任乾横竖看不起,可没几日,就变得毕恭毕敬,叶昭瞧在眼内,自明白怎么回事。
而那憨厚汉子唤作赵开山,羽林卫第一神枪手,天赋异禀,耳目极灵。叶昭实在觉得带在自己身边太过可惜,正琢磨将他放出去呢,可惜就是现今没狙击枪,不然赵开山定然可在战场大放异彩。
自从将十七调去莎娃身边后,任乾和赵开山就成了叶昭微服时的长随。
叶昭的马车与张金月的马车一前一后直奔庆春园,进了庆春园,张金月更领着叶昭去见他爹爹。
不过张老板态度冷淡,只是淡淡的和叶昭寒暄了几句,又说今日来了贵客,在紫云阁谈事情,无暇与叶昭详谈。
张金月秀气小脸一扬,说:“先生,我陪你去紫云阁,他们说修铁路的事,你帮他们出出主意。”上过叶昭的课,自然崇拜老师,觉得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