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韩翊海惊叫一声,却是车窗处,攀上了两只手,郑阿巧突然站起,手中已经多了把六雷炮,顶着那刚刚冒头的马匪脑门就嘭的一枪,马匪哼也未哼,摔下了火车,他骑术精湛,大概本来想表演从马背飞跃进火车车厢,却稀里糊涂去见了阎王。
韩翊海张大嘴巴,吃惊的看着郑阿巧,眼里更是惊惧。
按照帝国法规,“允许”私人佩枪,加引号是因为审批极为严格,除了常年走外贸的商团,几乎没什么人能获得许可证和枪牌。
所以韩翊海见到叶昭的“仆人”突然摸出火铳杀人,自是震惊无比。
接下来,他才留意到,车厢内的那些小伙子,各个手里都有火器,而且是步枪,不时举枪向外射击,一名双手握枪的巡警匆匆跑过,仿佛见怪不怪,根本未作停留。
火车慢慢的越过丘陵,开始加速,嘭嘭的枪声渐渐稀疏起来,叶昭站起身,各个车厢内灯火早就熄灭,窗外月光皎洁,隐隐可以见到上百匹奔腾的快马距离火车越来越远,铁轨两旁,散落着一具具尸体。
“您小心……”见叶昭探出头,郑阿巧吓了一跳。
叶昭摇摇头,向车厢后门走,边走边道:“用饭都不得安生,也未免太乱了吧?”
郑阿巧跟在叶昭身边,恨恨道:“这些马匪,早该杀个干净!”转头见离韩翊海等人远了,便说道:“匪帮狗胆包天惊扰圣驾,待到了天湖城,奴才就传令骑兵团,进东突厥之地剿匪,俄国人若阻挠,只管驱逐!”
叶昭没吱声,点了颗烟,进了餐厅,看着一片狼藉,微微蹙眉,说:“去问问损失单册。”
其实不用叶昭下令,不一会儿,就有侍卫匆匆跑来,和郑阿巧低语了几句,郑阿巧禀道:“主子,有两名乘客被流弹所伤,又有几人被玻璃扎伤,三名警卫连士兵受轻伤,货物倒也没损失什么。”
叶昭微微点头,感觉着,马匪们的卡宾枪威力也有限的很。
“可惜了我的烤肉!”叶昭有些惋惜的说。
吸了口烟,叶昭又道:“北域的马匪,脑子都糊涂的很,也是时候叫他们清醒清醒了。”
郑阿巧屈膝:“喳!主子圣明!”
第五十九章 天湖城
短短几年时间,天湖城已经建设成一个不错的城市,中原风格的宅院鳞次栉比,宽敞的街道,成排的树木,而且有大批建筑风格极为简约的二层住宅楼,基本上,愿意住楼房的每家兵户都能分到“两室”,按月交租,在现今,自然没觉得什么,而且很多移民更愿意住大杂院甚至住木屋,楼房二楼接不到地气,住一层上面又被人压,却也不是什么香饽饽,当然,不管是大宅院还是简易住宅楼,厨房卫生间等等数户合用是免不了的。
大批二层住宅楼的兴起为这座移民城市节省了空间,外围筑起城墙、炮楼,防范极严。
这些建筑材料大多是没通铁路时靠马车一车车运载而来,创业之艰辛那也不必提了,火车刚通车时,每天都有大批物资运到,现今城内还有正在兴建的楼房小区,每日叮叮当当作业。
城内商户,除了开埠初国有商店主导了一段时间,现今城内居民所需,大多为私人商户提供。
这也和帝国政策有关,叶昭并不想令帝国在各行各业形成尾大不掉的国有企业,对国有资产控制还是很严格的,除了战略性行业,国家投资多在公众领域,目的并不是为了盈利。
帝国各边塞移民城市最早自然都要国有商店来主导货物流通,虽然近年国内商人转变观念,均知道移民城市是未开发的商业宝地,遇到兴建移民城市,都一窝蜂涌来,但国有商店在各移民城市普遍存在是不争的事实。
这些边塞移民城市的国有商店,几年前已经整合为“帝国百货公司”,交由私人企业代为运营,按比例缴纳财政部门红利,这部分收入则均被统筹用在诸边城市的建设中。
边塞城市其它一些国有资产也多是如此,如帝国地产的房租、部分帝国建设的企业,都按行业整合,委托私人公司运营,收益用作公共支出。
这与承包模式截然不同,以帝国复合式多部门审计制度,犯罪成本极高的威慑性律法,加之承包人并不受地方政府左右,也很难寻到什么庇护的后台,毕竟没有主管领导,你只需按商业行为运营就是,是以敢弄虚作假从中渔利的企业人自是少而又少。
各移民城市官署是管不到国有企业的,本来就是,这些建设兵团的总兵官本就权重,你再令他能摸到可以搞小金库的企业管理权,那还了得?
原本的清官,在这样的制度下,慢慢不变成贪官那都怪了,不制约“好人”的权力,等于引诱好人犯罪。
天湖城属于要塞式建筑,在中俄边疆的最前哨,城内一万多人口,兵团其余移民,散落在城南星罗棋布的移民据点和村庄中。
天湖城旅馆并不多,除了一家国营旅馆,便是酒楼大杂院似的客栈,也有一些商行会空置出房间,供旅客临时租住。
叶昭等到了天湖城时,事不凑巧,国营旅馆客满,酒馆杂院又比较脏乱,便由韩翊海出面,在总兵府帮助下寻了两家相邻商行借住,两家商户听说是京师大学的教授,自也乐得将房屋租于他们。
叶昭和韩翊海住进了“发记百货”,顾名思义,是一家售卖日用百货的商铺。
叶昭没有跟韩翊海解释郑阿巧带六雷炮一事,没什么可解释的。韩翊海也没有问,倒是郑阿巧私下跟韩翊海说,他是某镖局成员,受文先生家老爷子雇佣,陪文先生来西域走一趟,保护文先生安全。至于韩翊海相信不相信,那也无所谓了。
发记百货是二层阁楼的结构,叶昭和韩翊海郑阿巧都住二楼,房间倒是收拾的整洁,叶昭和郑阿巧占了主人房,郑阿巧就打地铺睡叶昭房内。为了些许租金便把主人房租出来,看来发记行的老板也是帝国新兴起的小商人阶层之一员,东拼西凑用掉所有积蓄来“淘金地”打拼,指望有一天能衣锦还乡。
至于这二层阁楼,和许多商铺一般,都是国有财产,租赁给商人。在黑龙江一带伯力等早期的移民城市,已经渐渐出现小商人赚够了钱,将商铺赎买为自己的私产。
总之对于移民城市的总体发展,叶昭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两日,叶昭去了天湖城周边采集土壤,回来发记后,便拿出显微镜、酸碱试剂等进行解析。
结论也很快就出来,基本上,这一带属于微酸性沙壤土,需要含钾比较高的肥料为宜。
摘掉眼镜,叶昭揉了揉眼镜,现今显微镜比之后世可差了许多,观察小颗粒,实在有些费劲。
“主子,您带眼镜可文雅着呢。”郑阿巧在旁边凑趣说。
叶昭笑道:“是吗?”拿起金丝眼镜戴上,说:“那倒是,像个教授了!”
郑阿巧摸出怀表看了看,道:“我去拿电报。”
叶昭并未惊动天湖城总兵官范耿吉,其实此次来既然没有带禁卫营,那自然是越少知道的人越好,如果就和郑阿巧两个人来天湖城,那是再安全不过的,只是侍卫处怎么也不会放心,也就不免选了二十余名侍卫随行,现今这些侍卫则是作为大皇帝密使来传圣喻,均住进了兵营。叶昭和京城的电报往来,却是由内务系统的情报员传送,当然,这些情报员自不知道是在为大皇帝收发密电。
天湖城设有内务系统的情报站,属迪化内务局管辖。
郑阿巧去了一会儿便即回转,拿出密码本,到梳妆台前逐字翻译。
这家主人房家俬齐全,中原流行的贵妃床(类似席梦思),睡起来软软的倒也舒服,看来商行老板倒也颇懂得享受之道。
叶昭燃起了一根美洲来的雪茄,又扔给郑阿巧一根,说:“提提神。”
叶昭很少和大老爷们同房睡觉,身边没侍女服侍都极罕见。但这几日,却觉过得颇为舒畅,天天锦衣玉食美女环伺,走路不小心歪下身子都N多宫女吓得花容变色,实在令人无奈,偶尔过些平民生活倒觉得海阔天空自由自在。
吸了口雪茄,看着郑阿巧,叶昭便开始琢磨欧洲的事情。
到天湖城的当天,便接到京城转来的来自普鲁士的密电,俾斯麦在电文里,暗示将会向法国宣战,又请求中国皇帝剥夺法国人在东方的利益。
看起来普法战争迫在眉睫。
原本普鲁士人希望通过支持奥尔巴尼公爵利奥波德亲王去西班牙继承王位而钳制法国,但拿破仑三世显然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克制,只是通过外交手段施压,加之西班牙的保皇派也对利奥波德亲王加冕西班牙国王持反对态度,普鲁士人只得作罢。
现在双方的争斗重新回到了原点,普鲁士希望希望统一德意志南方的四个自治邦,而南德四邦以法国人为后盾,拒绝统一。
与历史上不同的是,看来这场战争很可能是普鲁士向法国宣战而不是法国向普鲁士宣战,战争结果,也殊所难料。
普鲁士的军力自然强于法国,但影响战争的因素很多,不知道俾斯麦还能不能成功的将这场改变欧洲政治力量格局的战争限定在法普两国之间。
虽然法国人因为拿破仑三世的判断失误到处推行霸权得罪了英国人,比如苏伊士运河开通之时,法国欧仁尼皇后参加的苏伊士运河开通典礼便被英国人视为对英国近东利益的巨大挑战。但国际政治,一向便有其偶然性,要在远东与中国分享利益并且渐渐失去泛中国海的英国人,难说国内政策对普法之间的战争会有什么新变化。
普法战争爆发,便是叶昭希望与俄国人解决所有恩恩怨怨之时,欧洲大陆的巨变,自然会吸引欧洲人大部分目光,趁此机会解决掉北方这个处心积虑东扩的巨大威胁是最好的时机。
至于美国人对欧亚大陆的影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与俄国人交战,同俾斯麦一样,关键的一点,便是叶昭希望这场战争限定在两国之间,无论如何不能使得欧洲国家有借口干预。
欧洲强国中,英国和俄国之间,矛盾是很深的,在巴尔干地区的矛盾几乎不可调和;奥匈帝国,也对俄国人在巴尔干地区企图肢解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的意图极为警惕,如果中国与俄国人爆发战争,欧洲国家大概会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