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乾也没勉强,虽说是被推到门外,但实际上他也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下去。站在门口的朱正乾转头回看房间内的灯光,心中无限怅然。就在刚刚,他差一点就要说出我们就好好做一双夫妻的话……
第二天,木槿槿起了个大早。这让已经习惯主子会晚起的翠儿吓了一跳。而当翠儿看到木槿槿的黑眼圈,翠儿脱口而出,“小姐,翠儿终于明白何为熊猫眼了……”
这段时间,翠儿在木槿槿的熏陶下,已经知道了不少新名词。但是翠儿的直白让木槿槿心里更是不爽,冷冷道:“马上就要夏天了,但你还是这么胖……去游泳都不用游泳圈了。”
翠儿不明,傻傻地问:“小姐,何为游泳圈?”
木槿槿恶毒地道:“等你跳水里就知道了!”
翠儿终于感觉出她家主子的恶劣心情,想到昨晚明明姑爷入了房,但是最后还是被小姐赶了出了。可小姐明明还是孤枕难眠,这又是何必呢……
于是翠儿叹了一口气道:“小姐,您明明舍不得姑爷,为何还是要出言把他气走呢?您也说过要跟姑爷好好过日子的啊……用晚膳的时候您把他气走,奴婢原以为姑爷今肯定不会再回来了。可是想不到他还是回来哄小姐,这样好的姑爷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巴拉巴拉之类的听得木槿槿颜色越来越黑,为什么这话听得就像她是一个爱吃飞醋的悍妇,而且如今是欲/求不满的怨妇……想到昨天晚上自己不正常的行为,木槿槿已经够懊恼的了,似乎身体不受思想的控制,才会发出那么淫/靡的声音……
嚓嚓嚓……
就当木槿槿想要呕得只想撕烂自己的嘴巴时,有下人来报,花家大少奶奶正在门口候着,要进来与她有事相谈。
木槿槿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邵春佩来了?难不成是已经有了买家?这也太快了吧?卖产业都跟卖萝卜似的?
木槿槿自然不傻,她知道这其中一定有蹊跷,于是也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邵春佩给她带来什么消息。
匆忙梳妆打扮妥当,邵春佩也在仆妇的引荐下来到木槿槿的房中,与上次气急败坏不同,今天的邵春佩可以说是洋溢着春风的得意的笑容。
木槿槿让下人们暂避,邀请邵春佩在桌前落座,第一句话问的便是:“我哥的身体怎么样?”
邵春佩笑容满面地道:“今天早上醒了一阵子,但是身子还虚,所以又很快睡了过去。所以这钱的事情不能拖,早日拿到钱,我好早日请上好的大夫来看,你大哥痊愈的日子指日可待!”
木槿槿心中一阵无语,能把风寒当癌症医,全国也只你家,别无分号。你还真把我们当凯子,漫天要钱!
于是“凯子”傻傻地问道:“那买家这方面,可有眉目?”
邵春佩相当地积极,嘴角不住地往上翘,却还是要努力掩饰心中的喜悦,于是形成了一个相当滑稽的面容。“今天来找妹妹,就是为了此事。不单单有了眉目,对方还出价五百金来买我们盛丰坊!妹妹,如此好的价格,可别再犹豫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不得不说,邵春佩是一个合格的推销员。只是木槿槿叹了一口气道:“嫂嫂不是不知道的,这大权还是在哥哥手中。既然嫂嫂说我哥已醒,不如趁着他清醒的时候再签,嫂嫂以为如何?”
“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邵春佩拍着胸脯一口答应下来,积极程度让木槿槿不禁怀疑,这女人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难不成真的当大家都跟她一般天真么?
邵春佩前脚刚走,木槿槿后脚就往花府走。她知道邵春佩要去找买家回信,一时半会儿不会这么快回来。
木槿槿赶到花府的时候,程衍也刚刚请到。木槿瑾不走寻常路,偷偷从侧门进入,一行人直接往花锦瑞的房间奔去。
其实木槿槿这一段时间都在找人盯着,邵春佩那里来熬出来的药分毫没让花锦瑞喝进去。而花锦瑞今天早上的苏醒,应该跟换了药有关。
但是在一切都还没有确定的时候,木槿槿不敢下什么定论。
请程衍过来,或许不是什么好的决定,但是木槿槿有一种直觉,这人应该同自己或者同花家有什么渊源。这种直觉告诉她,程衍不会害她。这种无条件的信任高高超越了她的夫君朱正乾。
小荣已经候在花景瑞的房间门口,见到他们到了略略松气。请进门之后,小荣立即汇报了情况,“小的已经都做了打理,小姐尽管放心。好在大奶奶最近一段时间找借口遣了不少下人,所以我们这院最近也没多少下人了。这个时候不会有人过来,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我会在门口引开他们的。”
木槿瑾抿着唇,严肃地点点头。小荣立即走了出去,并轻轻关上房门。木槿槿先是转身向程衍行了一个大礼,吓得程衍倒退一步,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木槿槿的表情透露着前所未有的庄重,“这件事情,关乎着我花府的尊严。若是先生有半点不愿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您就当今天没有来过花府。您若是愿意帮助我们,就请说出你所鉴别出来的实情。”
程衍深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点了一下头,让木槿槿如释重负。说实在,她没有太多可信任的人,程衍能点头,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花锦瑞还在昏睡,但是脸色较之上次已经平和了不少。程衍上去探了探脉,左看右看,慢慢皱起了眉头。
木槿槿看出他的神情,感觉出一丝不妙,“怎么了?”难不成她的判断有误?花锦瑞真的得了重症?
程衍扭过头看向木槿槿,眼中有一丝疑惑,“我上次诊过瑞少,如果按照之前开的方子服药,应该早就好了。”
木槿槿叹了一口气,再递上一碗药和一袋药渣,“麻烦你再看看这个。”
程衍接过去,将药渣倒在桌上铺开,将药渣大概地分门别类,最后分出了十余种不同的药材渣。药材被熬得很透,有些都已经只剩下碎屑,程衍捏起一小撮,轻嗅味道。
接着他又端起那碗药闻了闻,然后放在嘴边想要尝一口。木槿槿赶忙制止,“别喝!说不定会有毒性!”
程衍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微笑,“没事,我心中有数。”
他浅尝一口,吐出,然后皱着眉下了结论,“这药的确不一般……”
“怎么个不一般法?”木槿槿追问,心脏在突突地跳动。
“我也是偶尔从书中得知,这药并无毒性,但是可以和一种暖香结合,产生出让人昏昏欲睡的药效。”
木槿槿心一沉,又问道:“那……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或者,”木槿槿指指自己的头,“对这里造成伤害?”
“约莫不会。”程衍也有些不确定,“详情我会再去翻阅典籍,之前看到这方子,只有暂时昏迷的效果。但是瑞少睡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木槿槿满心担忧,只怕邵春佩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而她到底跟花家或者是花锦瑞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毒害自己的相公?!
不过让木槿瑾稍稍放心的是,邵春佩的手段并不算高明,就连她这种初级宅斗选手都能看破把戏,足可以说明这些招有多么破绽百出。
所有的事情木槿瑾已经了然,她重重谢了程衍之后,一行人又原路返回。一路上小心翼翼,确保没有被人看到。
会到朱府,强子来报,邵春佩果然又去了流浣巷,看来她的确是找了那位年轻的土豪。木槿瑾抚摸着下巴,有些想不通她是什么时候搭上这位买家,而土豪又是看中了盛丰坊的哪一点?
翠儿在一旁轻声询问,“小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其实已经到了这一步,戏已经演得差不多了,应该是揭开真相的时候了。可是木槿瑾总觉得,还没到那个点上。或许邵春佩的背后隐藏着更深的阴谋,而这下一步棋可能就打草惊蛇。但是她又不能真的卖了盛丰,只为了引出这位背后的买家……
就在木槿瑾举起不定的时候,翠儿又报上了好消息,“奴婢今儿还收到了信,说老夫人明天回来了。”
木槿瑾双眼一亮,心说总算来了个能主事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做主
花老夫人的形象和木槿槿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她想着“母亲”应该是一副严肃的大家风范,但想不到花老夫人却是一副闲散的舒适状,似乎府上目前岌岌可危的情况同她毫无关系。
木槿槿不露痕迹的皱了皱眉头,有些怀疑花老夫人能不能做主消停了这事。不过她马上否定了自己的臆想,花老爷去世多年,府上大小事务加上盛丰坊一直都是由花夫人做主,一直以来都是井井有条,直到两个子女各自成了家。
而木槿槿没有注意的是花老夫人也在她背后轻轻蹙眉,最后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冉冉,这应该是你回门之后第一次见到我,怎么?突然间就变得生疏了?”花夫人慢慢吞吞地说了一句,眼中闪着不可捉摸的精光。
木槿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冷淡,再怎么说也是女儿见到母亲,就算没有扑上去倾诉离别之情,好歹也要多问几句安好之类的话……只是现在让她假惺惺地扑上去,木槿槿自问真的做不出来啊喂!
于是她低低地叹了一声,“母亲,请恕女儿的无礼,只是最近事情太多……有些心力交瘁。”这话她并不是无的放矢,想要算计的事情太多,想要怀疑的事情也太多,人手不够,调查力度不够,这一环套一环的事情,让她觉得无奈又可笑。
花夫人听了木槿槿的话,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对木槿槿道:“孩子,过来吧……到娘这里来。”
这话让木槿槿瞬间有了落泪的冲动。无论年代交替,也许最无私的就是父母的爱,而她也是在这最脆弱的时候,多么渴求这种爱!
木槿槿不由自主地走到花夫人的跟前,抱着她的膝盖坐在脚凳上,发自内心地道:“母亲……您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