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灵珠眼角沁出泪珠,半晌说道:“好,我答应你。”杨炎大喜说道:“灵珠,多谢你!”喜极忘形,不知不觉,紧握她的双手。
龙灵珠面上一红,说道:“不过,你知道我也是要报父母之仇的……”
杨炎说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你先回去与爷爷相认,对你的报仇一事,相信只会有利不会有损的。”
龙灵珠当然懂得他的意思,以她目前的本领,贸贸然去找白驼山主报仇,那只是以卵击石。但若在与外公相认之后,即使她不愿意要外公替她报仇,最少也可以多学几门足以帮助她报仇的本事。
但龙灵珠却是面色一沉,似乎很不高兴他的这几句话,把他的手甩开了。杨炎一怔道:“灵珠,我说错了话么?”
龙灵珠道:“当然说错了。我答应去见你的‘爷爷”并不是希望他替我报仇。我。我只是冲着你的情份!”
杨炎呆了一呆,笑道:“真的吗?那我更要多谢你了。”
龙灵珠说道:“其实我知道你用不着履行诺言,才不怕答应你的!”
杨炎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龙灵珠道:“你的武功这样好,即使那人武功更胜于你,我也有信心你不会死的!”
杨炎笑道:“多承贵言,我也但愿如此。不过,不过——”
龙灵珠道:“用不着吞吞吐吐了,做人情做到底,我今天答应了你,你活着回来,我会更加高兴的和你一起去见你要我去见的人!”
杨炎大喜过望,不觉又抓着他的双手,说道:“灵珠,你真好!”
龙灵珠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叫喜似嗔的瞅着他道:“你知道我对你好就好!时候不早,我也没有话和你说了,你走吧!”
杨炎解开了心头上的一个结,满怀欢喜下山。龙灵珠的影子早已看不见了,她的声音笑语却好似还在耳畔眼前。“真是无独有偶,想功到我们的身世和遭遇竟然有这许多相同的地方。而且这两个身世奇特的孤儿,竟会偶然碰在一起!”他虽然不相信命运,却也不由得暗暗慨叹造化的弄人了。
蓦地霍然一省:“为什么她对我如此这样好,难道她的心事真的是如萧逸客所说那样?唉,但我却怎能背弃我和冷姐姐的盟誓?”
但接着再想:“我活着回来的希望极为渺茫,恩恩怨怨,都似烟云。冷姐姐也好,龙姑娘也好,我欠她们的情,今生都是不能偿还的了,我还是早点到柴达木去吧。早一天死了,早一天免除烦恼!”但要是真的“侥幸不死”呢?他不敢想下去了。
无独有偶,此时此际,另一个人也是像杨炎一样,想起了冷冰儿。
同样的是在快马奔驰,同样的是在前往柴达木的路上,也同样的是为了去找孟元超。
不过杨炎是为了赶去报仇,而这个人却是为了赶去报讯。
这个人用不着笔者来说,看官料想亦该知道是齐世杰了。
他的坐骑是江上云所赠的名驹,这天他已是踏入青海境内,在西宁北面贡什阿山区的黄土高原上奔驰了。
大地苍茫,夕阳如血,晚风吹来,已是多少有点寒意。但他心里却是热呼呼的。
他想起了江上云与他一见如故的友谊,尤其令得他感觉兴奋的,是从江上云口中听到的,关东大侠尉迟炯对他的期望。尉迟炯非但没有因为他的“冒犯”对他敌视,反而对他甚有好感,在江上云尚未与他相识之前,就为他辟谣,为他做过的错事辩护,并且对他深具信心,相信他必将成为侠义道中的后起之秀。
“他们这样信任我,我可不能辜负他们对我的期望!母亲的话我固然不能不听,但孟元超的性命我更是非救不可。倘若两者不能兼顾,我只有违背慈亲之命一次了。”
本来孟元超乃是齐、杨两家所僧恨的人,他的母亲为了孟元超与她弟妇当年之事,对孟元超尤其不能谅解。但如今齐俗杰却是不惜数千里奔波,甚至可能冒很大的危险,去救他们两家的“仇人”。虽然他因自小受母亲的影响,对孟元超的偏见也还未能完全消除。但如今他最少已经懂得,母亲憎恨孟元超的只是他的“私德有亏”,而他去救孟元超则是与侠义道祸福攸关的公事。
“孟元超和尉迟大侠是同一类的人,我岂可为了私怨任他遭受可能会发生的性命之危?我又岂可任由表弟受舅舅之骗,越来越是误入歧途?”他想。
他想到了许多人,许多事,但最为震撼他的心灵,他不愿意而又不能不想的人则是冷冰儿,是他和冷冰儿之间恩怨难分的一段情!
“冷姑娘此时不知会不会在柴达木呢……”
“唉,娘亲曾令她那样难堪,纵然她不怪我,我也愧对她了。但愿她不在柴达木才好。”想起冷冰儿给他母亲气走之事,齐世杰实是无颜再去见她。
“不过即使没有发生这件事情,恐她也不会喜欢我的,她早已有了心上人了。”想起冷冰儿的心上人竟然就是自己的表弟,齐世杰不由得更是心头苦笑了。
“其实除了年龄稍嫌不大登对之外,她和表弟结为夫妇,那也没有什么不好。只盼我这次能够及时赶到,把炎弟从歧路上拉回来,这样也才可以帮忙炎弟获得美满的姻缘!”冷冰儿的性格他是知道的,要是他放任杨炎去行刺孟元超,有心让扬炎铸成大错,冷冰儿是决计是不会嫁给杨炎的了。
想到这层,他摒弃私心杂念,加速前行。
他可不知,冷冰儿此际也正是在前往柴达木的途中。
他们三个人走的是一条路,可惜却都没有碰上。
杨炎已经来到柴达木了。
如何行剑孟元超,杨炎想过许多种不同的办法,是光明正大的向他挑战呢?还是暗中下手呢?是用‘杨炎’的名字求见呢,还是暂且隐瞒自己的身份。
结果他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暂且隐瞒自己的身份,改容易貌,前去求见孟元超。他的“爷爷”杂学甚多,改容易貌之术亦是其中之一。杨炎扮成一个带点土气的乡下少年,看起来要比他原来的年纪大几岁。
他之所以要改容易貌,为的是怕在见到孟元超之前,就有人认得他。他知道孟华已经回天山去了,不会在柴达木,但最少还有一个人认得他,那人就是曾经受孟华之托,与丁兆鸣一起将他押解回柴达木的邵鹤年。那次龙灵珠在半路拦途截劫,从丁、邵二人手中将他抢去,邵鹤年受的伤比丁兆鸣重一些,但料想他回到柴达木这许多时候,伤也应该养好了。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他到了柴达木的第一大,在一家农家借宿,说起自己有事要见孟元超,问那农家有没有相识的义军,(他到了柴达木,根本就没有见过穿军装的人,义军和普通百姓完全一样,外人根本无从识别。)他一说那农家就笑了起来。
那农夫笑道:“你说的这位孟头领和我就很相熟,我几乎每天都碰上他的,只不知你找他何事?”
杨炎又喜又惊,说道:“老伯,敢情你也是义军中的头目?”
那农夫笑道,“我倒是很想当个义军,可惜孟头领嫌我年纪太大,不肯要我,你是觉得奇怪我为什么和他相熟吧,那是因为他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都从我的门前经过。孟头领十分和气,碰上了他,他总会和我聊几句的。”
杨炎说道:“我是他的一位姓范的朋友叫我来见他的,有件紧要的事情,必须向他当面禀告。”
孟元超在义军中的地位仅次于冷铁樵,各地反清的帮会派来和奴军联络的人经常会去找他。这衣夫见杨炎说是有要事向孟无超当面察报,就不便再问下去了。
“既然你有急事,我这就带你去找他吧。你待会儿,等我点个灯笼。”那农夫道。
杨炎想不到事情这样顺利,心里暗暗欢喜,口头上不能不客气几句:说道:“多谢老伯帮忙,只不过这么晚了,劳烦你老人家,可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那农夫道:“不必客气,孟头领的住处就在附近,用不着走多久的。只不过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要是早几年,我摸黑也能走路。”
他一面唠叼,一面找灯笼,灯笼却找不见。过了一会,方始省起,说道:“你瞧我有多糊涂,前两天我的外甥在我这里吃过晚饭,他没带灯笼来,偏巧那晚没有月光,又刚下过雨,我怕他路上跌倒,把灯笼借了给他,他要下次来的时候才能还给我。我都忘记这件事了。不过也不要紧,我找一束松枝吧。”
杨炎一来是等得不耐烦,二来怎样下手行刺孟元超,他也未曾拿定主意。要是暗中下手的话,那就没人陪伴更好。想了一想,说道:“既然孟头领就住在附近,我自己去找他就行了。老伯,请你指点怎样走法,今晚月亮很好,我又是走惯夜路的,用不着灯笼。”
那农夫是个老实人,听杨炎这么说,便道:“也好。你是有急事在身,我走得慢,反而误了你的事。你只须走过前面那个山坳,看见的第一栋房子就是孟头领的家了。”
杨炎把坐骑留在那家农家,那农夫道:“你放心,坐骑我会给你照料。啊,有件事忘记告诉你。”
杨炎道:“什么事?”
那农夫道:“孟头领本来没有卫士的,但今年年初,有几位外地来投奔义率的弟兄没地方住,和孟头领住在一起。因此冷头领还强逼他多盖两座房子呢。”
杨炎笑道:“老伯,请你长话短说吧。”
那农夫霍然一省,说道:“对,对,你是有急事的。我这罗嗦的脾气总改不了。好,长话短说,孟头领虽然不要卫士,但那几位弟兄,自动做他的卫士。你半夜敲门,要是有人问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你说是我包老汉告诉你就行,否则碰上其中一两位脾气暴燥的弟兄,恐怕多少会给你一点麻烦。”
杨炎连忙截断他的话:“知道了,多谢你啦。”
离开农家,果然不过半枝香时刻,便走过那个山坳,明亮的月光下,看得见那栋房屋了。
杨炎心头怦怦的跳,暗自想道:“现在未到三更,不如等待三更过后,我再去行刺。只是孟元超据说是快刀天下第一,暗中行刺,恐怕也未必容易得手。但要是用诡计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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