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着上前,而是停留在道路两旁,距离悬崖数丈距离,对宋阳虎视眈眈。
见对方不上来,宋阳暂时安下心,又上前去观察悬崖,黑洞洞深不见底,一块碎石扔下去根本听不到落地的回响,再看悬崖侧壁,平整光滑得好像有人专门抹过似的,这还不算,整座悬崖还是正呈外倾之姿,自杀正好、攀爬无望。
前无去路后有堵截,宋阳算是真正走到绝境了,叹了口气,又踏上两步,本能使然远离陡峭崖边。
怪蜥看他时进时退,可既不回来也不跳崖,其中一只提醒尤其巨大的怪蜥打出一连串的响鼻,仿佛在催他赶快下决定、别晃来晃去耽误大家时间。
吃饭的着急了,自己盘菜可千万不能急,宋阳不搭理巨蜥,躲在几个石头人身后略略清点了下不随身补给,能入口的东西全都算上,水囊已经见底、干粮还剩一块、‘不饿’只有半粒,外加一堆不知名的药粉靠着这些至多能再坚持两天,到时候不等怪蜥来打他自己就饥渴到全无力气了。
不过宋阳想得太乐观了,怪蜥暂时止步,只是觉得地势危险,不愿盲动…不是不敢,仅仅是不愿罢了。见宋阳在悬边不肯出来,过不多久就有些生xìng暴躁的怪蜥耐不住xìng子了,就是刚刚打过响鼻的大家伙,猛地一跃窜到了石板路上,可它扑击的目标并非宋阳,而是路上的石像。
这些雕像与石板浑然一体,乍一想它们不可撼动,可是莫忘了普通的人像和‘底座’的连接,充其量不过是双足范围,根本经不住太大的力量,随着怪蜥的猛撞,石像发出一声怪响,轰轰然摔碎在地上。
一头动,一群皆动,其他怪蜥有样学样,全都猛扑上来,对石像发动猛击,转眼间断裂巨响轰轰回dàng,一座座石头雕像被放倒在地……刚开始的时候宋阳很些纳闷,还道这些怪物都发了失心疯,抓不到自己就去拿石头人出气,但看了片刻他就明白了,这群冷血凶兽在‘清场’。
地势危险不利捕猎,又有一片石林碍事,对它们的发力、扑击、乃至视线都造成了影响,所以怪蜥们要先把这批石头人清理掉。照着它们的速度用不了多久,悬崖附近的石板路就会变成一片坦途,到那时它们再对付宋阳易如反掌,哪怕凑成一团向前拥,挤也把宋阳挤下去了。
虽然一直以来,都对这条古怪道路腹诽不已,可是就本心而言,对前辈匠人的神奇手段,宋阳还是由衷钦佩的。充满闲趣的设计、栩栩如生的雕刻、瞒天过海的伪装,这样一桩工程,安然陈列于荒原地心不知多久,就这么被巨蜥毁掉,宋阳于心不忍。
……
所有经历被宋阳忘了个一干二净,不过他并没变成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傻子,宋阳知道盐是咸的、知道火是烫的,遇到危险知道如何躲避,潜行追踪时会分析环境与敌人……会如此是因为记忆虽然不再,但意识深处仍保留了两世为人的经验与认知。
记忆丢了,认知却得以保留。
此刻他为了毫无生命的石头人不忍心,便源于一份前生的认知。一个现代人对古时不可思议的奇迹的震惊与崇拜,不能较真去解释的,他就是舍不得这里被怪蜥毁掉。
当然,如果毁掉这些石像能换回他的小命,常春侯的另一份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的认知就会起作用…可惜不相干的,怪蜥不是捣毁石像后就不管他了,正相反,它们就是为了杀他,所以才先对石像大动干戈。
宋阳以为,自己反正躲不开怪蜥,又何必再连累‘路人’。与其等它们把这里拆的一干二净动手,还不如趁着‘路人们的掩护’还在先拼过一场……
随着一声刺耳的脆响,一个正做出奔跑之姿的胖小子路人石像被怪蜥一头撞飞。‘凶手’用力过猛,自己也有些眩晕,用力摇晃着大脑袋,一边让自己清醒些,一边等着石像摔在地面后悦耳、清脆的碎裂声。
石像碎裂声迟迟没有传来,这头怪蜥觉得有些不对劲,暂停甩头,引颈向着石像落倒处望去,可它万万料不到的,它才一抬头就看见,明明应该摔倒在地的小胖子石头人,竟倒转着身体,挂着凄厉风声狠狠向着自己砸了下来。
旋即一声沉闷巨响,石人正中怪蜥脖颈与身体交汇之处!
宋阳把铁铲别在身后,双手挥舞石人,仿若疯魔冲杀而出……虽然手中的武器是石头娃娃,但冲锋搏杀之际本能反应,抡起再砸下时用到的却是龙雀的势子。
饶是怪蜥肉厚,也受不了这么沉重的猛夯。一击之下场面着实诡异,后颈要害遭受重创,颈下的巨大身体受巨力反冲,全不和角度的倒翻而起,但脑袋距离脖子太近,没抬起的机会,被死死再按石板上,乍一望去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把这头荒原中的霸王倒着撅了起来似的。
宋阳一击成功,砸翻眼前这一头,没有丝毫停留,抱起石人身形一闪,再度抡起胖娃娃石人槊……
他先前一直躲着不出来,怪蜥们撞了半晌见他还没动静,渐渐也就放松了防备,哪想到他会突然发狂杀出来,一下子被宋阳打了个猝不及防。石屑翻飞、大吼不停、石头与皮肉的交击闷响接踵响起,短短那几个呼吸之间,五条怪蜥被他砸翻在地,四肢抽搐五官涌血,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宋阳口中发出了一声分不清是振奋还是愤怒的大吼,怀里揣着个娃娃,手中轮着个娃娃,杀向下一头怪蜥。
这个时候怪蜥们已经回过神来,加了防备,想要打中它们就不再是件容易事情,随着石人落下,怪蜥长尾猛摔,身体一下子向前窜出丈于远,石人落空,啪地一声砸碎在地上,宋阳双手虎口被震裂,鲜血长流,‘胖娃娃’则身体尽毁,只剩下一截tuǐ子还被宋阳握在手中。
而那头怪蜥的长尾再甩,身体还在半空时,就那么诡异地转向,张牙舞爪向着宋阳扑来。
之前和这群怪物打过不少交道,可宋阳从未见过它们还有在腾空扑跃时急转方向的本事,惶急里没有了躲避的机会,只能缩肩弓腰全身凝力,硬碰硬去挡下怪蜥这一扑。
一人一蜥翻滚在地摔出石板路,随即尘土大作,没人能看清楚他们的贴身搏杀。片刻之后,又是一声大喝响起,宋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怪蜥肚皮朝天倒翻着身体,下巴上正钉着一根娃娃小tuǐ粗细的石刺,从下巴直直扎进咽喉。
不过是瞬间的缠斗,其他巨蜥就已经从石像林中迅速游出,形成合围之势。
宋阳伸手从身后抽出铁铲,困兽犹斗,另只手则伸入怀中,想去探小娃的颈脉,不料刚才的jī烈肉搏,让小娃的身子打了个斜,宋阳的手指没mō到他的脖子,触手柔软光滑,mō到了他的小脸蛋上。
随即一阵湿湿软软的感觉从指间传来,小娃歪着嘴巴咬住了他的手指,跟着用力地吮啊吮啊……痒痒的,很暖和。
巨蜥一拥而上。!。
第六十一章 征兆
双手jiāo叉脑后,巴夏躺在huā梗铺就的长席上,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天正在下雨。
上面huā海茂密,但远不足以遮掩雨水。秋天已至,草原上寒意渐浓,雨水落在身上冰冷bī人,躺在雨中的巴夏却没什么厌恶之sè,相反,他好像好tǐng享受似的。
下来快两个月了,被困谷底的几个人大都伤势痊愈,唯独罗冠恢复得最缓慢,连走路都费力,又何谈带领着一群晚辈杀出泥鳅的围困。自从能够起身后,罗冠和同伴也没有太多jiāo谈,就连得知宋阳死讯他都没什么表示,每天里除了休息就在运功疗伤,以求早日康复。
阿伊果身上湿漉漉的,又冷又难受,口中喃喃咒骂个不停。
旁人都不搭理她,反正她骂得是瑶家土话,大伙也听不懂。唯独小婉最讲义气、最关心朋友,走到阿伊果身边坐下来,劝道:“环境如此,没办法的事情,你稍安勿躁,等罗前辈伤势好转大伙就能回家了。”
“下一场雨么得啥子,老子不高兴的是这是鬼天气闹个爪子,三天一变,很有趣么?”秋天是草原上气候最不稳定的季节,时而风时而雨冻得人瑟瑟发抖,时而又yàn阳高照热得人恨不得脱掉一层皮,最近巧合的很,半个月的时间里三三相隔,晴三天雨三天如此往复,比着日夜jiāo替显得还要更规律些。
齐尚闻言从旁边笑道:“要不说在天上做神仙就是舒服,雨婆婆这待遇,比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高。”
阿伊果心里正不爽快,听了齐尚的笑话也没笑,反而虎着脸瞪他:“上不去你娃还这么开心?莫忘了你吞了老子的yào丸,要赔十两金子…十两是本金,还要算得利息咯,困得这些天也算v……现在连本带利一百两咯,老子能为救你娃拼命,但你莫得妄想能欠我钱不还。”
两个月十两变百两,这个利息也太高了点,齐尚被她气笑了,问道:“一两金十两银,一两银千纹钱,那一两金子多少纹钱?”
阿伊果算数不太灵光,不过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难不住她:“一两金万个大钱,你娃欠老子百两金就是百万个大钱……”不等她再说下去,齐尚就打断笑道:“你知道百万个大钱摞起来多高么?还欠你百两金子!”
正无聊逗口水的时候,周围的泥沼一dàng,一头泥鳅怪lù头出来,围住众人缓缓游动,转了几圈身子一缩又遁入泥浆。
随时都会有泥鳅怪上来看他们一眼,可能是监视,可能等他们孵卵,也可能是纳闷他们怎么还欢蹦luàn跳的,不过怪蜥始终没发动过任何攻击,两下里相安无事。
见了泥鳅,阿伊果把‘百万大钱有多高’之事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就此岔开话题,问齐尚道:“单打独斗,你打得过泥鳅不?”
泥鳅的可怕之处在于‘鱼多势众’和不知不觉中给人种卵,抛开这两重,单论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