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现在的武夷卫比起当年的常廷卫差得远了,诸葛小玉的须子连国内都没完全覆盖,更无力拓展到高原,吐蕃国内发生的事情诸葛小玉无力打探,更没法子去调查。
一直以来,燕国在吐蕃的耳目都是乌达,可是现在乌达被内斗搞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南火回去救国又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由此南火成功地‘消失’了。
分派给镇西王一支人马押运物资、加之后来战事损失,现在南火的可战之兵尚余六万五千,一路征战辛苦,又逢严寒之际,大军就此停歇好好修整。
不论后面还有什么打算,就眼下而言、对不明真相的吐蕃人来说,南火总算是熄灭了,可来自北方的‘圣火’却恰恰相反,呼号寒风遮不住回鹘勇士的锵锵号角,连绵暴雪挡不住大漠铁蹄的前进步伐,回鹘大军在一度减缓攻势之后,忽然又变得激进起来,全不顾严寒阻挡,从北方高原一路高歌猛进,刀锋直指吐蕃都城,仁喀树川。
……
有关吐蕃的战报,时时刻刻都会传到景泰手中,燕皇宫御书房的灯火常常彻夜不息,眼看着一统天下的时机渐渐显露,皇帝分外勤勉。
南火撤军的消息景泰看过一眼就丢到了一旁,这支队伍他不怎么关心,他们回去也救不了南理,逃不脱灭亡下场,但回鹘人突然全力进攻的消息,让景泰着实感兴趣……
“注意休息,最近总这么熬夜,每个月要三次女人得改一改了,只能要一次。”后宫密室中,国师把一杯药茶放到儿子身前,自己坐到对面。
“女人没意思,不过一个月一次还是有点少。”景泰笑着应了一句,随即转回正题:“我已经传旨西关,让周景备战,他们杀上高原的日子就快到了。”
周景是燕国大将,将来在高原的战事就由此人主掌。
国师目光带笑,望着景泰,暂时没说什么,只是做了个手势示意儿子继续讲下去。
“回鹘人前阵子放缓了攻势,看得出,他们也在防备着我们会出兵拦腰截击。”景泰的语气平稳:“回鹘人也不是傻子,对我们有所防备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直到入冬之后,回鹘人的攻势再度猛烈起来,且又从国内调来重兵增援,大军一路掩杀,摧城拔寨势不可挡,直奔仁喀而去。”
“我们燕人不适严寒,所以回鹘可汗选在冬天发动猛攻,但冬天也不过几个月,迟早会过去,所以回鹘儿不计伤亡只求猛进…不难猜的,他们的是想在开春前结束高原战事,至少要打下仁喀树川。这是一重好算计,拼天时,我们的确吃亏。沙漠那个地方我听说过,冬天不下雪,但寒冷之处比起高原也毫不逊色。论抗寒,回鹘人比我们强。按照现在回鹘进兵的速度,短则一个月,长则五十天,他们就要打到仁喀城下了。”
说到这里,景泰收声了,剩下的事情不用再说了,国师完全能够明了……接下来的事情,根本就是国师安排的:一在兵道、另在仁喀卫戍。
兵道是为燕军准备的。
按照常理,燕军进入高原,最先和他们发生冲突的不会是回鹘人,而是大军沿途的藩主武装,在冬天里燕军一路打一路走,等他们赶到仁喀时怕是清明都过了。不过国师早有准备,在博结死前,为了这条兵道他就研究了不知道多久。待博结死后,由乌达主持着,把高原东部的藩主领地范围做了些修整,只是些小小的调整。这种事情很正常,老皇帝死了,新主人掌权,总会做一些新的利益分配,可在这些微不足道的调整过后,如今的吐蕃版图上,悄悄嵌藏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路:沿着这条路,不会穿行任何大藩主的领地,全都是擦着他们的封邑边缘而过。
在吐蕃西部,本来是有常驻重兵用来防备燕人的,当他们在时,这条兵道根本没有用处,可是现在这些军队都被调往北方去抵挡回鹘,藩主又都存了保持实力的心思,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主动跳出来去打路过的燕国雄兵。
至于仁喀卫戍,就更简单了,柴措答塔的确乱成了一团,但仁喀附近驻扎的番兵,在对付外来侵略者时,还是会听奉乌达的命令,当回鹘大军杀到,番兵会逐步收缩,退入城中固守。
仁喀的攻坚战会比回鹘预想的困难许多;而燕军不仅敢于在寒冬出兵、且抵达仁喀的时间又比预料中快了许多,由此景泰苦等的那个时机也就渐渐显露了:
当大漠士兵杀到仁喀、猛攻圣城、两下里都伤亡惨重时,燕国大军杀到,与城内番子里应外合,回鹘远征军必遭重创。
Y
第一四零章 出山
第一四零章出山
南火在墨脱的领地内蛰伏了一个半月,南理已经开始炎热、高原却仍天寒地冻,这个时候中土世上接连发生了三件大事:
回鹘大军击穿高原北境,兵临仁喀城下。吐蕃军马撤入圣城,借助坚城厚墙做凶猛抵抗,战况胶着、双方僵持不下;
燕人终于真正出手。不顾严寒天气,大军西进登上高原,只要稍稍了解当前形势之人都能判断出燕人的目的,但回鹘人就算想撤兵也没有那么容易,看上去是他们在围攻仁喀,可是换一个角度去看,又何尝不是被吐蕃人死死拖住在圣城,一旦仓促撤退,想都不用想,身后必会跟来番兵的凶狠追杀,少不了一场大溃败,那样的情形怕是比着燕兵赶到里外夹击也好不了多少。
由此现在回鹘与燕国的较量,就在于两个字:时间。
两军都在赶时间。若燕军能赶在回鹘人攻克仁喀前抵达,回鹘人的下场自不必说了;但若反过来,回鹘远征军抢先夺下圣城,就能够反客为主,没了被夹合的危险,且以坚城做依托,以逸待劳迎击燕人。不过就眼下来看,回鹘人这次凶多吉少,圣城的卫戍远比其他地方严密坚实,番兵抵挡也异常凶猛顽强,大可汗想要速战速决的打算怕是会落空了。
至于第三件事,与南火休戚相关。南理终告不支,国都凤凰城沦陷,满朝文武随小皇帝福原出逃。
只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燕军就从折桥关打进凤凰城,速度不可谓不快,但其中艰苦也只有燕人自己能明白,南理人的抵抗比他们想象的更jī烈得多,燕军前进的速度虽然没有受到影响,可是他们的伤亡却大幅超出预计。
可以说,燕军在南理的‘迅速’,是大批士兵用xìng命换来的。对此景泰大发雷霆,接踵而至的便是燕军对征服地的疯狂屠戮,大军所过之处横尸片野,惨状无以言表,汉人残忍手段,远远胜过番兵……
回鹘兵临圣城、燕军东来杀上高原、燕军屠戮南理攻克凤凰城,这三件事情里,最后一桩对luàn局的影响最小,并么有决定xìng的作用,面对强大燕国,南理惨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凤凰城沦陷却是个明明白白的标志:中土世界维系了百多年的平衡局面,彻彻底底的被打破了。
单从表面意义上看去,国都沦陷就标志着国家灭亡,这座天下已经不再是五国分掌。
当然,所谓‘灭亡’只是官面上的说法,南理仍有人、有兵、有将军有王爷有皇帝,这一仗还没打完。几位辅政大臣在商议过后昭告全国,南理不会另立新京,自万岁福原以下,南理所有军民乃至后世子子孙孙,永奉凤凰城为都城!这便是说,不投降、不并立、不妥协,他们还要打回去,哪怕南理只剩最后一人,行走的方向、目光的所在,永远都是凤凰城。
一道又一道的圣旨,从流亡的小皇帝处传播四方,征兆义勇、集合军队,南理人不肯放弃抵挡,同样的,燕人的屠杀也不曾停止。
……
六万五千南火奉命集结,经过这段时间的修整,兵卒们从体力到jīng神都调养到最佳状态,大家明白又将出征。如今这群虎狼兵被战火淬炼着、生里死里趟过几个来回,说脱胎换骨或许略显夸张,但个个凶狠是错不了的,无人怯战,闻听集结号时众人都是jīng神一振。
宋阳带领众将来到军阵前,踏上临时搭建的高台,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全军将士大惊失sè:“两个多月前燕军入侵南理,九天前凤凰城沦陷。从折桥关到凤凰城,南理有七座城池惨遭屠城,京师被燕贼掠劫一空后,一把大火烧做焦土。”
军中大哗,无可压抑……南火远在高原作战,军队封闭、普通士兵没有消息渠道,根本不知道国内又发生了新的战事。而早在两个月前就开始的战事,南火却在此间舒舒服服地修养?士卒们想不通,甚至愤怒。
宋阳和身后将领并未压制儿郎们的喧哗,只是站在前面静静等待,直到军中渐渐安静,宋阳才再度开口,声音响亮但语气平静:“真正猛士,与家国荣辱与共,为杀敌浴血疆场慷慨赴死,得后人敬仰子孙铭记,如果回国去,你们人人都是猛士,这一重绝不会错。可我没带你们回去,错在我。”
“并非贪生怕死,不是委曲求全,只因南理如今,除了猛士还需要另一种凶兵:冤魂不散的……恶鬼。”
最后两个字,宋阳咬重了语气。
“真正恶鬼,戾气所化,死而复生再从活到死只为四个字:寻仇索命!猛士死得其所,尸身入土魂魄轮回永得安宁;恶鬼游走世间,日夜受仇恨煎熬,但即便穷尽天地,也要把这份痛苦加以万倍奉还于仇敌。”
“勇士好做,一死百了;恶鬼难当,游走于yīn阳、永世不得超生,身上的戾气既是仇敌的噩梦,更是自己的痛苦,直到有朝一日,大仇得报戾气消散,恶鬼也魂飞魄散化作青烟。”
“想死容易,想报仇才是真正的难事。从苦水到折桥,南理九州兵马不少,但论到jīng锐两字,又有谁能与南火争锋?这最难、最苦、也最残忍嗜杀的恶鬼,除了我们还有谁能做,除了我们还有谁有资格做。”
“南火修整恢复,只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