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处,清风徐来,鹊巢联络,定是没有妖魔之处。我与你敲动木鱼,课诵两卷经文,也是功德。”比丘僧依言向胸前除下菩提数珠捻动,他两个正才朗诵经文。
却说妖鹊居巢等候过往行人,忽然听见梆子声敲,出巢观看,见两个僧道坐在冈子上,口中念念有声。那作恶的妖鹊向老鹊道:“这两个敲梆子,口咕哝,定是猎人网户,待我去捉他。”那行善的道:“明明一僧一道课诵经文,但恐他远路走来,腹饥力倦,我当于前村设法化些斋食来供他。”老鹊道:“好事,好事。”
这妖鹊出巢,摇身一变,变了一个小和尚,走到山冈凹里几户人家门外说:“小和尚是西来往东路过的,我师父肚饥力倦,坐在冈上敲梆诵经,叫我小和尚到善人门上乞化些斋饭充饥。”这几户人家倒也信心,有斋饭便布施出来。
又走到一处冷静孤村,一家房屋颇高大,不见个人在屋中。小和尚连声呼叫,只见那墙里飞出几个游峰来,见小和尚也不管光头滑脸,乱叮将来,一面叮,一面传呼,顷刻飞众了千百,把个小和尚顾头顾脸不迭。那里知这小和尚是妖鹊变来的,动了他心,复了原相。鹊嘴啄蜂更是厉害,虽然厉害,却不禁毒蜂势众,他只得一翅飞回巢树,报知老鹊。老鹊不知缘故,只道妖鹊变了个和尚,惹了众蜂,且叫他把斋食去冈上供僧道。不提。
却说众蜂见和尚在屋门化斋,变化灵鹊把他们啄伤无数,齐齐怒道:“我等远飞到此,本意报那和尚系发之仇,谁知他们已过冈子,又弄这神通把我众啄伤无数,此恨益深。快探这和尚们走到何方?我这里摆齐众队前去,定要把他们个个螫倒。”众蜂依言,查探的冈子上两个僧道坐着敲郴念经,便领了无千带万一齐飞到冈前,也不查实,照两个僧道螫来。又有几个鹊妖变的小和尚,正来供斋食,见了蜂拥,动了他那作恶之心,都复了原身,把妖蜂去啄。
灵虚子见了,向比丘僧说:“师兄,你知这情节么?”比丘僧说:“师兄,此即你我留唐增师徒说的山冈妖精无数也。”灵虚子道:“妙哉,妙哉,我与师兄乘他两相争啄,径往前行,这妖峰定是随我们逐去,此高冈峻岭必要安靖,唐僧师徒奉经前行,可保无虞也。”
却说比丘与灵虚子离了山冈前行,那众峰簇拥跟去,这灵鹊行善的保护着两个僧道过了山冈,到了一处地方,有几家烟火相连,一座接官空亭所在。那亭内一个老叟坐着,见了一僧一道前来,便恭敬相待,问道:“二位师父自何处来?”比丘僧答道:“从西来,要往东去。”老叟道:“有何去住?”比丘答道;“出家人随所去祝”老叟道:“二位师父不弃山乡,我家中正才收拾晚饭,奉供一斋,何如?”比丘僧道:“多谢善人布施,只是后边还有西来四众取经僧,善人不知可肯方便一带?”老叟道:“此四众可是二位一起的?”比丘僧说:“出家人那里分个一起与否,但是我两个承善人赐斋,他四众到来,只恐者善人不便布施多人。”老叟道:“这事不难,且请二位到我家下供奉一顿现成素斋。”比丘僧与灵虚子方才随着老叟走到家门。
只见妖蜂成阵飞到老叟门外,树林技上的那灵鹊飞来乱啄。老叟见了,忙拿了一根竹竿,把灵鹊乱打道:“是何人家,走了养蜂,飞到我家,到有十分财气!可根你这鹊子啄他。”一面打鹊,一面叫家仆取桶接峰下树。他却才扯两个僧道衣袖进门。
比丘僧说:“老善人打鹊啄蜂,固是一种善心,只是接峰人涌,又生了一种冤愆孽障。”老叟道:“师父,打鹊禁地伤蜂,真是善心,接峰入桶,怎么是又生一种孽怪?”比丘僧笑道:“这蜂簇拥,本来螫我二人,众鹊啄他,也有些缘故。我小僧不敢说破,悉听老善人主意罢了。”老叟道:“原来二位师父恨蜂来螫你,你便快心鹊子啄他,看来乃非出家人心肠了。”老叟说罢,便把面色放出嗔心,有个不肯供斋之意。比丘僧见了,退走一步道:“老善人,我小僧承你好意方便斋供,只是后边尚有一起四众,若是同仁一视,且待他们到来领你布施罢。”老叟主意只为比丘僧说他打鹊,起了一种嗔心,便答道:“寒家晚饭原也不多,既是二位要候一起,且在大门前等候一时。”他往屋内进去,只叫家仆好生安置了蜂桶。比丘僧向灵虚子道:“看此老叟,只为贪接蜜蜂生利,又因我们说他打鹊,遂起了不布施嗔心。他情意既懈,我等见机当行,留此斋饭以待唐僧师徒罢。”两个不辞老叟,出门而去。
且说三藏押着马垛,行者们挑着经文,一路安靖前来,到了山冈,师徒力倦,也坐在岭上。八戒道:“师父肚中饥饿,这山凹处可有人家化一顿斋充饥也好。”三藏道:“徒弟们,谁去化斋?”行者道:“八戒既叫俄,他便去化。”八戒道:“我化来了,你可吃么?”行者道;“先供了师父,自然供我。”八戒道:“你便去化,若是化了来,先供了师父,自然供我。”行者道:“呆子,我却是师兄,理当让我!”八戒道:“既是你化出来,还该让我。”沙僧道:“两个不必去化斋,又不知这山冈内可有人家,就是有人家,不知可肯斋僧布施。斋在那里,且先你争我争动了这争竞心,只恐怕又生出一种妖魔来。”
沙僧正讲,只见那树林中走出两个小和尚来,手捧着一钵盂斋饭,一个要分吃,一个要先吃,抢抢夺夺,被三藏见了,叫一声:“小和尚,你两个有甚相争?”那小和尚见了唐僧,忙向前道:“老师父,是那里来的?这些柜担是何物?”三藏道:“我是东土大唐僧人,上灵山求取真经回还。”小和尚道:“这柜坦内必是取来经文,不知老师父取他何用?”三藏笑道:“可见你两个是山乡小子,只知剃了头发,手里捧着个钵孟,化些饭食度日。这会听得你一个要先,一个要分。全没个礼节,不知道出家自有三宝真经。这经文课诵,上则超凡入圣,次则降福延生,三则忏罪消灾。”小和尚听了,恭恭敬敬把钵盂斋饭献上唐僧道:“老师父,这是我两个山凹人家化了来的,既是老师父远来,情愿奉敬一餐。”三藏道:“你两个为这饭动了争长竞短,我如何受你的?就是你两个,也饥饿难当。”小和尚道:“老师傅请受用,我们再去化罢。”三藏见他诚敬,接了钵孟在手,食了一半道:“徒弟们吃了这一半罢。”行者道:“八戒,你吃了罢。”八戒笑道:“你看这猴精,他嫌师父残剩,故此让我,你吃了罢,这些微不够老猪塞牙缝。”行者道:“既是你嫌少,我吃了也罢。”方才向三藏前取体盂,八戒看了一眼,早已取得在手,三扒两咽一顿吃了。那小和尚见了,便向三藏道:“老师父既受了小和尚供奉一钵盂粗斋,但求把经文与我两个一看,也不敢指望超凡入圣,只求降福延生,就是老师父的功德了。”三藏听了,只是摇手道:“这却不敢奉承、”却是何故不敢奉承?且听下回分解。
总批:
此回嘈嘈杂杂大有意致。
唐僧才受得一钵孟供献,便为开经吃力,信是功德难消。如今和尚吃尽十方,不思报答,却如何怎得灵雀唤醒?
第六十八回 真经只字本来无 片语仁言妖孽解
诗曰:
种种机心种种妖,些微方寸不胜嚣。
老增识得除妖法,一句仁言万怪消。
话说这两个小和尚,乃是小灵鹊变的,山凹人家化了斋来供那僧道,被妖峰叮了,赶峰的赶蜂,斋僧的斋僧,不匡比丘与灵虚子前去,却遇着唐僧们到来。见了经文,献了斋食。唐僧受了他献,两个就要把经文与他开看,三藏乃插手道:“小和尚,这经文柜担有包封扃固,开不得。”小和尚道:“老师父说不得,你吃了我斋饭,若是不把经文我看,这功德怎消?况经文也是公器,就是师父们取到东主,少不得也要开与人看。”他两个只是要看,三藏只是不肯,三藏道:“小和尚,我腹中记的诵来你听罢。”小和尚道:“耳闻不如目见,老师父老不肯开与我两个看,我到山中叫了我大大小小师兄师弟来,少不得也要开看。”他说了便走去。三藏道:“徒弟们,这如何处?想这荒野山村,和尚们不知礼法,倘众来抢夺,如之奈何?”行者道:“师父。老孙看这小和尚面貌语言不似个僧人,只恐是两个妖魔,待我跟他去看,是何怪成精。”三藏道:“徒弟倘看出是妖精,千万不可伤害他。”行者道:“师父,古语说得好:‘人无伤虎心,虎无伤人意。’只恐妖怪是来伤害我们的,老孙却不饶他。”
且说两个小和尚离了唐僧往山中走去,不知行者隐着身跟将他来,在无人处复了原身,一翅飞入窝巢。行者见了笑道;“我说是妖魔,原来山冈僻路,鸟鹊也作怪成精。我不免也变个小鹊儿飞入他巢,看是怎个光景?”摇身一变,变了一个小鹊雏,怎生模样?但见:小小身形一鸟,茸茸毛羽初生,喳喳不住会嘤声。正是学飞方展翅,虽小却通灵。
行者变了一个小乳鹊,飞到那大巢,他却用了一个法里法,又把身形隐了,飞入巢中。
只见那巢深大广阔,无数的在那深林。行者看那巢中一个老鹊在上,来来往往无数的妖鹊,有的说我们行善的化斋供增,有的说我们作恶的赶啄怪蜂。老鹊道:“你们赶啄怪蜂,虽是行恶,但为保护那僧道,便也是行善。”只见这变小和尚的鹊子说:“山冈下见有四众僧人,正是取经和尚,我方才献了斋饭,求他真经一看,那和尚坚执不肯。”老鹊道:“经文乃是度脱众生至宝,世人尚且难闻难遇,我等禽类正想超脱,真是希逢,可叫众巢诸鹊齐变作村居善男信女、和尚道人,去求他真经一看。如是不肯,汝等作恶的便抢夺了来,也无伤于义。”
老鹊一面说,一面传与众巢,那鹊顷刻飞聚了来商议。只见那啄峰的鹊也回来了,向老鹊说道:“我们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