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记走了吗?”欧升达关切地问。
“下午走的,估计现在快到了。”廖冰旋回答。
“你没去送送?”欧升达问。
“送什么送,他们是集体活动,当老婆的送什么?再说,他出差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还多。我平时都是给他收拾一个换洗衣服的包,就放在他办公室里面,他随时走都可以。这次是时间长,我才给他另外准备一些东西。”廖冰旋显得有些无奈。
“唉,你也真不容易。不过这也算是一种幸福,有这么一个能干的老公。”欧升达道。
“唉,以后啊,孩子找老公一定找个做技术的。这做官员的老公啊,说是你老公,可是你跟他说话的机会大概不会比他手下的一个底层干部多。平时他忙,你看不到他,偶尔回来了,不是喝得醉醺醺地叫你给收拾残局,就是不断地接电话,等你好不容易找时间想跟他说点家里的事情,他又睡着了。第二天早上,你没醒,他就又去什么地方了。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老人生病、孩子上学、买房子、装修房子都是我一个人处理,家里就像没有这个人一样。不仅如此,我还要给他处理这事那事,哪个同学孩子上大学啦,哪个同学离婚啦,都是杂事。我就是不发工资的张办主任。”廖冰旋诉着苦。
“哈哈。”欧升达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廖冰旋问。
“你呀,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张书记是一级政府主官,关心老百姓多了,对家庭的关注自然就少了。”欧升达道。
“你还替他说话?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是怎么想的。对了,打电话给你是有事,差点忘了。”
“啥事?”欧升达问。
“对了,刚才古梦柏说打你电话不通,他叫我告诉你,你正式入会那天,务必要带夫人,千万别忘了,他们是有一张附属卡送的。你不在的时候,她可以行使你的权利。”廖冰旋道。
“嗯,我知道了。”
“那好,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吧。”廖冰旋放了电话。
放下电话,想想刚才廖冰旋对张自江那番牢骚,欧升达不由得心生感慨。看样子张自江主要是为了工作常年冷落她,才使她心里有些怨气,但是,无论从哪里看,廖冰旋都算得上是个出色人物。欧升达能体会到,廖冰旋对什么事都能理解和包容,甚至可以说,她身上有着一种母性的东西,一直能温柔地环绕着你。这个张自江,怎么就这么不在意廖冰旋呢?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动,光想人家张自江的不是,自己是不是也忽视了乐枫呢?他赶紧给家里打个电话,但电话一直没人接。乐枫去哪里了?难道保姆也不在家?
正想着,电话突然响了,打过来的却是欧广群。欧升达问:“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欧广群回答:“今天回来向我妈要钱,我们周末要去聚会。你有事啊,爸?”关于欧广群,乐枫一直要求得很严,身上一般就给带些伙食费,这样做主要是怕他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成为令人不齿的富二代。
“没事,就是看看你妈在干什么。”
“哦,她跟她那些学生在花园里烧烤,研究什么课题,我翠姨也在,要不要叫她们?”欧广群回答。
“哦,不用了,你别去跟她们闹,早点写完作业,然后睡觉,明早别迟到。”欧升达叮嘱道。
欧广群答应一声放下了电话。关于这孩子,欧升达一直很骄傲,他个子高,学习好,人也本分。跟一般的富家子弟比起来,他是那样的纯真,对物质的要求基本属于零。自己家住的那个别墅区很多家小孩穿得奇形怪状,甚至开着名牌跑车,可是,欧广群一直是穿校服或者运动服,来回坐公交车。这不能不说是乐枫的功劳,前几年自己忙,顾不上教育孩子,这孩子能上鹏城高中,完全是乐枫教育有方。
家庭是个什么东西?欧升达一直没有想清楚。《围城》说,婚姻家庭犹如一座城池,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可是,欧升达却不这么认为,城里的生活总有新鲜的东西,感觉也会不同。有人在城里尽享春色的美景,在婚姻的殿堂里感受滋润、温馨;有人在城里经受常有的寒风,在风雨之时寻找港湾、挡风墙;有人在城里感受偶来的细雨,在家庭的屋檐下体会酸辣、甜蜜;有人看着自己的城却不想进去,总想走出城去,看看还有没有更理想、更适合自己的城。
欧升达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家庭对他来说就是自己的自留地,争争吵吵是他和乐枫自己的内部矛盾,不高兴的时候骂上一句,也无伤大雅。自留地种什么与外界概无关系,赔与赚与别人也不相干,苦与乐自己吃了,甜与酸自己喜欢。
打开电脑,进入公司的内部网络,处理了几个急办的事项,电话忽然响起来,是尹诗双:“欧董,你好,路市长已经回来了,司机说他有点醉酒。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欧升达想了想说:“你上来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一转眼,门铃就响了。打开门,发现尹诗双身着一身休闲装站在门口。
两个人一起走到路克杰的房间门口,按了半天门铃也没有人开门。打路克杰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尹诗双有点急,问欧升达:“该不会出什么事吧?不然叫服务员吧。”
欧升达想,路克杰为什么不开门也不接电话?是晕倒了,还是……他问尹诗双:“你肯定他回来了?”
尹诗双道:“司机说他上了电梯,看样子有点摇晃,我这才打电话给你。你看怎么办?”
两个人正在犹豫不决的当儿,有人在后面道:“你俩在这里搞什么阴谋诡计呢?”
一回头,见路克杰半袒胸口,衣袖卷到臂弯,头上油渍渍地站在他们身后。
“你可把我们吓坏了,司机说你有点醉酒,我们就想来看看,按门铃不开门,打电话又不接。这不,我们正商量叫服务员来开门呢。”欧升达说。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着急了,先进来再说。”路克杰打开门,让二人进来。
进了门,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真对不起,我手机快没电了,充电器在秘书那里,我怕他睡了折腾他起来麻烦,就自己跑了下去,没想到给你添了这么大麻烦。”
“那就好,要是没事我就先下去了。”尹诗双站起身来,轻轻鞠了一躬。
“那好,尹小姐,做个好梦。”路克杰道。
尹诗双走了,路克杰问:“升达,这个尹小姐到底是什么来路?我怎么觉得她有些手眼通天呢?刚才在车上,罗曼告诉我,今天下午是她们副校长亲自打电话叫她晚上参加一个晚宴,只是说有重要客人,却没有说跟谁。说实话,要是我打电话给她,她还真的会犹豫,而她的主管副校长打电话,她则不得不来。没想到,却是这么个场合。你要知道,一见到她,我真是百感交集啊。”
欧升达问:“今晚的感觉怎么样?”
路克杰叹口气:“人生能有几个今晚?”
“那就好,只要您满意,我就放心了。”欧升达道。接着,他就把自己怎么加入这个倶乐部的事跟路克杰详细地说了一遍。
“看样子是真有这样的地方。以前有人跟我说过,我以为是那种颓废的场合,一直没敢去,听你这么一讲我还真有兴趣了,回去你带我去见识一下?”路克杰道。
“您真的没去过?”欧升达问。
“我是共产党的干部,不是你们这些富翁。他们发展会员又不会发展我们。就是想发展,我也不能去不是?偶尔去一次还行,要是经常出入那种场合,纪委就得找上门来。”路克杰笑道。
路克杰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笑颜如花:“罗曼,我到了。是的,今晚真的很高兴。我还要在北京耽搁几天,回头我单独请你。好的,拜拜。”
放下电话,路克杰笑道:“没办法,有点旧情复燃的意思。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只要相处得时间久了,特别是二人独处,内心就不知不觉间亲近了很多,说话也就轻松随意起来。”此刻的路克杰,全然没有了往日郑重、俨然的架势,天真顽皮甚至有点无赖起来。
欧升达也笑起来:“要是能让您美梦成真,我欧升达岂不是做了媒婆?”
“要是我真能美梦成真,我也满足你一个梦。”话似随意,但欧升达知道里面的分量。
“好,一言为定。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天的安排。”欧升达道。
接着欧升达把这几天的大致安排说了一遍,特别是说到张老那部分,他极力强调了张老的大秘准备安排他跟张老吃个便饭的事。路克杰很高兴,对欧升达道:“升达,要是我有机会往上走一步,绝对忘不了你的。我这个人,既不会像某些人那样有着不可遏止的权力欲,把脑袋削尖了往上爬,甚至用别人的鲜血染红自己的官翎也在所不惜;也不是金钱拜物教的忠实信徒,为了抓钱把道德与良心拿去喂狗,闻呛人的铜臭如沁人心脾的花香;我只想一心一意追求自己心中青春的梦想,成就一番卓尔不群的事业。升达,你给我搭建了这个平台,我一定会把它利用好。”说着,紧紧地握住了欧升达的手,欧升达感到那是一种真正的友谊。
欧升达转身走了两步,回头问路克杰:“你似乎是对那个尹小姐印象不错,要不要我做做工作?”欧升达问。
路克杰摇摇头:“你理解错了,我对她印象好只是因为她的眉宇颇有些罗曼的影子,她让我想起了很多,至于别的你不要多想。不管咋样,升达,我是拿你当自家兄弟的,要说欲望我不是没有,可是,在我还有机会向上走一步的时候,我不能犯这些原则上的错误。”
“那好,您休息,我走了,明天上午司机送您和秘书去开会,下午的行程和晚上的安排,尹小姐已经交给您的秘书了。”欧升达道。
“对了,升达,去张老那里是不是要准备点什么特别的礼物?”路克杰问。
“这个您不用担心,已经有安排了。你这几天晚上回来要做点案头工作,据说张老很想了解点基层的真实情况。你看看应该怎么说?”欧升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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