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玉看样子是动用了不少的力量,连李佳荣这样的人都动用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在意了。
欧升达忽然领悟了,在王光玉后面的那些人并不是单纯的看客,他们是谋士,甚至也跟着冲锋陷阵。
自己原以为只是面对着一个王光玉,现在看来是面对这一个集团军。欧升达忽然觉得这牌局变得越来越有趣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他介绍过冷董到他们那个省考察过。我跟冷董在一个聚会上见过他一次,不过人太多我印象不深,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乌梅道。
“乌小姐请喝茶。”江香兰将一杯茶放在乌梅面前。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欧升达真诚地表达着谢意。
“就这么谢?”她冲欧升达眨眨眼睛。
欧升达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脸腾地红了,然后转眼看江香兰。她似乎没有注意乌梅的话。
“对了,冷董有打过电话给我。”乌梅道。
“他说什么?”欧升达问。
乌梅回答:“没说什么,只是问我在北京见到你没有,我说我正要来见你。”
乌梅为什么要这样回答?是不想让冷鸿海知道她跟自己上了床?
“好了,我走了,你们继续。”她冲着欧升达做了个怪脸。
“那好,有机会一起吃饭吧。”欧升达微笑着点点头。
乌梅的笑容忽然变得狡猾起来,看看江香兰又看看欧升达,转身离去。
送走乌梅,江香兰显得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欧董,我在你这里是不是让你朋友误会了?”
“误会?有什么误会的?”欧升达显得不以为然。
“我还是回去吧?”江香兰道。
欧升达像对待偶广群一样慈祥地说:“刚才光顾了说话,你还没吃什么东西。来,继续,别浪费。”
也许经过乌梅这么一个插曲,江香兰的心情明显好了一些。她不但吃了一些东西,还喝了两杯红酒。
欧升达静静地看着她如拈花观心的菩萨。
吃了一会儿,江香兰忽然问:“我觉得乌小姐来的很奇怪,那些话在电话里说说不行吗?为什么要亲自来一趟?”
这句话一下子叫欧升达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是啊,她突然造访是什么意思?
他脑子里的CPU飞速地转了半天,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事先知道江香兰的到来。她来这里一是验证一下,二是打探一下。
在这个牌局里,乌梅、尹诗双两姐妹到底是荷官还是对方的眼线?欧升达有些吃不准。
“哦,也许是她路过吧。”欧升达这样回答。
其实,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不信。
看着江香兰斯斯文文地在吃东西,他忽然想或许应该给刘文为打个电话。
可是,他想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现在这个时候或许静观其变才是正路,随他人起舞,最后就会失去主动权。
对手现在在做什么?他有点焦灼。猜测是一种心理疾病,但是他无法自医。
“其实,我觉得你也好,王光玉也好,走到现在特别不容易。”江香兰忽然这样说。
“是啊,我跟他都是白手起家,按理说应该联起手来,没想到到头来却落了这么个结局。”欧升达感慨道。
江香兰给欧升达倒上酒:“跟那些经商的高干子弟比,你们太不容易了。”
“现实生活中,权力可以换来金钱。即使不是以权谋私,占有权力场资源的高干子弟,如果想要经商的话,也天然地会具有优势。父辈即使不关照,求到哪个官员头上,也会买账。当然,也有些高干子弟甘守贫寒,但大多数都会凭借父辈的余荫,进入商场打拼,做得风生水起。像我和王光玉这种的,凡事都要自己想办法,一句话——难啊。”欧升达一口将酒喝下去。
“唉,大多数的中国人都要靠自己,有几个能天生的富贵呢?”江香兰又给欧升达倒上。
欧升达接过酒,并不喝,只是看着:“高干子弟经商,绝非在市场条件下的公平竞争,其成为亿万富翁的道路上有着过多的权力的台阶。不仅在起点,而且在途中都不公平。”
“我来的路上仔细再看了一遍那两份合同。对我们来说,华夏投资那份合同的确有吸引力,你为什么不直接签了呢?”江香兰问。
欧升达惨然一笑:“制约,有很多的制约。面对这些制约,我不能不考虑再三。”
“制约?”江香兰满脸狐疑。
欧升达回答:“准确地来讲就是一些规矩,大家都按照这些规矩来玩,一切没事;一旦你不按这些规矩来玩,你就有可能被踢出局。”
“如果这些规矩对你不利呢?”江香兰问。
欧升达严肃地说:“任何规矩都有有利和不利的两面,关键是你怎么去理解规矩。”
欧升达知道,面对着目前这个纷繁芜杂的牌局,自己不能先破坏规矩。古人说:规者,所以规圆器械,令得其类;矩者,所以矩方器械,令不失其形。规矩之于江湖,就像阳光空气之于人,须臾不可或缺。
他将杯里的酒喝下去,就像吞下了对手。
这两天的北京之行他明白了很多,徐中方、王光玉、冷鸿海他们是自己的对手。可是,战胜了他们,自己就能摆脱危险吗?钱进和阿萨又能不计报酬地帮助自己吗?回族有个寓言故事:有一只经常来食店串门的狗,有一次它趁店主人不留意,突然叼了一个羊心就跑。店主人对它喊道:你偷走了羊心,但我知道了你的心。
那天晚上,虽然欧升达和江香兰喝了不少酒,但是,他还是失眠了。那是他经历过的最奇怪的失眠,明明是有着无限的倦意,但是却无法入睡。无数的人物和事情像录像机的快放一起涌到他的眼前,让他烦躁不已。
他变换了无数个姿势也无法平静,甚至数了无数次的绵羊也无济于事。
一时间,王光玉那闪亮的金属名片,冷鸿海豪华的游艇,徐中方白皙干净的脸,涵涵曼妙的身材,钱进油光锃亮的大嘴,甚至还有小月面对一群裸体同性的那种见怪不怪……都涌现在他的脑海。
他的大脑似乎变成了无用运算占用了大量虚拟空间的CPU,忽然慢得不行。
欧升达打开电脑,进入公司的内部网络,想处理一下公文,但是却发现,所有的工作都是那么有条不紊,根本不需要他再做什么。
拿出电话,想打给某个人,可是,又无人可打。楚之洋和乐枫他不能打,因为他不想让自己最亲近的人知道这一切。他们若是知道了这一切,一定也会像他一样睡不着;打给别人,这样的夜晚,打给谁也不合适。
他无聊地打开电视,却没有看进去任何一个频道。他就那样从新闻到文艺,从探险到访谈,从体育到广告胡乱地拨动遥控器,脑子却飞到了九霄云外。
王光玉此时在干什么?徐中方又在干什么?冷鸿海又在干什么?
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心情也越来越糟糕。
他走到厅里面,拉开窗帘,透过窗子,北京的夜晚半梦半醒着。此时,这些窗子背后也许正有人做着改变他欧升达命运的事情,而他自己却感到无能为力。
在一个国家,权力越是能够成为主宰,决定个人乃至社会的命运,知识、教育、商业行为以及个人的努力,就越显得微不足道。
最为一个渺小的个体,要付出多少额外的努力,忍受多少屈辱与泪水,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欧升达想大吼一声,却发现自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
第十七章 全面开战
…17…
酒店的早餐很差,差到欧升达都不敢相信是这种档次的酒店的早餐。
江香兰问:“你昨晚没睡好吗?”
欧升达看着面前那只煎得像七十岁老妇的乳房一样的单面蛋,上面的酱油就像魔鬼的眼泪,他回答:“还好。”
“涵涵小姐昨晚打了电话给我。”江香兰道。
“哦。”欧升达就像没事一样回答。
“不想知道她跟我谈了什么?”江香兰问。
“女人之间的事我一般不问。”欧升达道。
江香兰慢慢喝着面前的一碗粥,道:“我们谈的不是女人之间的事。”
“难道你俩谈的是选布什做美国总统?”欧升达用手里的叉子灵巧地一卷,将那只煎蛋送入口中。他甚至知道那“魔鬼的眼泪”没有粘到自己的唇角。
“嘿嘿,你似乎对每个朋友都很信任,就像我跟涵涵小姐这样的交往也不在意?”江香兰笑道。
“你俩交往还有跟我有关系的事情吗?”欧升达用纸巾擦擦嘴。
“她很关心你。”江香兰道。
欧升达回答:“谢谢。”
“你应该谢她。”江香兰喝掉了最后一口粥。
欧升达面无表情地道:“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你这人很奇怪。”江香兰道。
“怎么奇怪?”
“你是一个既聪明又单纯的男人。”
“你错了,我是一个庸俗的男人。”
江香兰没再说什么了,她把等下要用的文件轻轻地放在欧升达面前。欧升达把它们推开。
“你不再重新审核一遍吗?”江香兰问。
欧升达回答:“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计谋之利也。然计谋之计,无外乎人心耳。故计谋者,谋人也。”
“你很怪。”她道。
欧升达笑了:“存在就是利益。”
“《增广贤文》有句话叫做‘看情似纸张张薄’,欧董应该知道吧?”她看着他。
欧升达面色如水:“说到底,端端正正地做人就可以了,靠计谋不会长久。”
“我明白了。”江香兰不动声色。
但是,欧升达也明白了。
不用问涵涵说了什么,他也能明白她大抵表达了什么意思。
“等一下我们去华夏公司签约,下午你就回去吧?”欧升达道。
“为什么?”她问。
欧升达道:“我不想你跟毛波出现问题。这边的事一两天办不完,你还是先回去吧。”
“涵涵小姐希望我在这里陪着你。”江香兰道。
“真的不用了。”欧升达道。
“可是,你真的需要。”她说。
欧升达没再坚持,涵涵叫江香兰留下自然有她的道理,过分坚持也许会有反作用。
他道:“那好吧,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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