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本强呵呵地笑着,用手轻轻地在尹诗双的手上拍了拍,和蔼地说:“好啊。”
徐瑞林确实很不舒服,他总觉得尹诗双跟唐本强这番话,是尹诗双故意引导唐本强说出来的,剑锋就是指着自己。
就在要开饭的时候,在洗手间里,徐瑞林忽然接到王建辉的电话,他问:“你刚才打电话时我在开会,你是说你现在同唐本强在一起?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他怎么会忽然跑到那个会所去?唐志波不是出差了吗?就他自己在那里?”
徐瑞林嗯了一声,说:“是啊,他就带了一个秘书和一个警卫。”
“你说,他一个人在那里,唐志波老婆也不去,唐志波公司的人也不在,这是不是有点奇怪?”王建辉问。
“我看俱乐部那个总经理在陪着他,老爷子挺高兴的。”徐瑞林不明白王建辉为什么这样问,就多说了一句。
谁知道,王建辉又问了一句:“对了,那个总经理漂亮吗?多大了?”
徐瑞林不知道他问这话什么意思,就回答道:“挺漂亮的,就是那天你出门时遇到的那个。年纪嘛,估计三十左右。怎么,你不是还想再搞一个吧?一个云落还不够啊?”
王建辉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好好陪着唐老爷子吧,我去开会。”
“好的,我明白了。”徐瑞林收了线。对着镜子洗着手,徐瑞林忽然感到有点奇怪,这王建辉怎么忽然问起唐老爷子单独在这里的事情,还问到了尹诗双?莫非唐老爷子来这里是想给自己续弦?唐志波的老妈去世好几年了,唐老爷子也应该续弦了。可是,不会是尹诗双吧?这也太不靠谱了。不过,马上他又有了一个疑问,王建辉怎么突然关心起唐家来了?他不是因为熊黛娜的事情跟唐志波有过节吗?
徐瑞林的感觉是相当灵敏的,此时的王建辉刚刚开完会,正在办公室里面思考着:唐本强现在去俱乐部,干什么?单纯疗养散心?他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了来?王建辉现在又产生了一个新的怀疑,唐本强来到鹏城,不住唐志波家里,偏偏住会所,这是不是唐志波有意安排的呢?
王建辉听说过,自打唐本强的老婆去世以后,一直有人给他介绍女人,前一阶段,据说唐本强还在跟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女医生在一起交往。怎么?这次来鹏城不带女朋友?
现在,是该考虑反击的事情了。可王建辉也是有些犹豫,万一要是自己误会了唐志波怎么办?再说,现在的证据也不是很充分,也许,是自己疑神疑鬼呢?做警察时间长了,王建辉深知搞有罪推定的危害,所以,他想自己应该倒推一下,这样才不会使自己犯主观主义错误。
他在办公桌上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唐本强、唐志波、尹诗双、武警这样几个关键词,开始分析这里面的内在联系。这是多年来他当刑警养成的习惯,也是他屡试不爽的工作程序,一般情况下,他都能在这些环节中找到其中的内在联系。
他现在在一个环节上有些犹豫,那就是唐志波报复他的动机。仅仅是为了熊黛娜?如果仅仅是为了熊黛娜,唐志波应该采取别的手段,为什么直接动用武警来跟自己对抗?这里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可是,这里面又会有别的原因吗?
他又在白纸上写下熊黛娜的名字,并且在熊黛娜的名字上画了个圈。虽然她有些娇气,甚至有些虚荣,可是跟自己结婚这么多年并没发现她跟唐志波有什么来往。想到“来往”二字,王建辉忽然有点开了窍,大家都是同学,平时见个面是正常的,在鹏城也有几次同学会,他们两个都很巧地没有见面,是刻意回避吗?
王建辉现在把注意力放在了两个点上,一个是唐志波和熊黛娜这些年的关系上,还有一个就是唐志波这么多年是不是一直在幕后观察着自己的问题。如果唐志波这么多年一直在观察着自己,为什么到现在才出手?
走进尹诗双安排的那个全海景的包房,徐瑞林发现菜已经上来了。菜是德国风味,跟法国菜不同,德国菜以肉类为主。徐瑞林注意到,桌子上有个香肠拼盘,里面的香肠有十几种。还有就是那几个硕大的土豆丸子,叫徐瑞林看着都有些头疼。谁知道,服务员又送上来一个菜,叫鞑靼牛扒。尹诗双介绍道:“这道菜就是将嫩牛肉剁碎,拌以生葱头末、酸黄瓜末和生蛋黄食用。”
徐瑞林不禁有点毛骨悚然,对唐本强说:“唐叔,您可真厉害。年纪这么大还敢这么吃肉,您不怕胆固醇高啊?”
唐本强前面放着一大扎黑啤酒,看样子足足有三升,他拿起来喝了一口,爽朗地笑着:“你以为我像王汉荣那么怕死啊?天天吃什么水煮白菜,还生吃茄子!我呢,就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死了就去见马克思,他老人家肯定喜欢我,因为我喜欢他家乡菜嘛。”
徐瑞林摇着头,端起自己面前的一种淡黄色的啤酒喝了一口。
服务员又送上来一个菜,叫烤咸猪手。一看那肥肥的肉,徐瑞林就大叫可怕。唐本强看着他,说:“你呀,跟你那个知识分子的老爹一样,享受不了人民大众的乐趣。”他看看尹诗双,尹诗双站起来说:“老爷子,我陪您吃。我告诉您啊,我就喜欢吃这烤猪皮,脆脆的,口感特好。”说着,把一大块咸猪手叉到了唐本强面前,自己也弄了一块肥肉,然后端起杯,对唐本强说:“老爷子,想怎么喝?”
唐本强笑着说:“三分之一,怎么样?”
尹诗双也毫不客气,端起酒杯,一阵豪饮,一缕酒汁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她也不管,继续喝着。
唐本强拊掌大笑道:“女侠啊,这要是在当年,你完全可以做铁姑娘突击队的队长。”
尹诗双把喝了差不多一半的杯子递到唐本强的面前,说:“老爷子,您看怎么样?”
唐本强站起来,说:“你看我的。”然后,把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咕咚咕咚地就喝掉了一大半,然后叫一声“痛快!”
小王在一边劝道:“唐书记,您少喝点。”
唐本强一摆手说:“你不喝酒,没权利说话。”
徐瑞林坐在那里,看着唐本强和尹诗双斗酒,他忽然觉得今晚自己可能来得不是时候。
唐本强和尹诗双正在谈一个北京的高官,尹诗双告诉唐本强,这人最近编了一本书,正在往下摊派。
唐本强嘴上带着些不屑的笑容道:“他这是想趁着退休前再捞一把啊。我听说了,他那破书要卖上千块一套。人啊,也不想着给大家留个好印象。”
尹诗双没多作评论,只是说,那人前一阶段来鹏城是住在这里的,相关部门跟不少单位和企业打招呼,卖了不少书。
唐本强摇摇头,颇有些体会地说:“我们有些干部啊,脑子里就是只有钱,动不动就给人家题词、出书,都在搞什么东西?党的声誉就是这些人给破坏的。”
徐瑞林坐在那里却颇有点如坐针毡,他总觉得这两个人说话有所指,因为父亲徐启国最近刚刚出了一本经济学方面的专著,当然,在征订的过程中肯定也是跟下面打了招呼的,他俩这是不是在暗指父亲?
就在唐本强几个人豪饮德国啤酒、吃德国菜的时候,王汉荣也坐在了会所的斋菜馆里。这个斋菜馆跟日本餐厅是隔壁,本来中海信科技园的林溪岙安排的是王汉荣吃日本菜,谁知道,他走到这里忽然改变了主意,一定要试试斋菜。
进得门来,迎面就是供奉着的如来造像,两旁的书架上摆放着各种结缘书籍,墙上有各种经书的摹本,背景音乐里播放着诵经的声音,服务员脸上都带着谦和的微笑。
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有服务员上来推荐菜,可是,服务员推荐的都是一些以素托荤的菜式。王汉荣都一直在摆手,他看着林溪岙道:“窃以为以素托荤者,以净素原料非要做出荤菜的样子和味道,一是匠气太重,不符佛家自然之理;二是食素即是食素,非要做出荤菜的味道,说明还是放不下那口腹之欲,既然连口腹之欲都放不下,何谈信佛?”
林溪岙也不懂这些,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道:“那是,那是。”
王汉荣自己把菜谱拿来,看了一会儿,点了“仗佛慈力”、“何怒之有”、上素豆腐箱、丝瓜面筋煲,又要了一打油麦菜豆腐粉条馅的锅贴。
林溪岙也不懂这些菜是什么,就坐着等。王汉荣把秘书吴利怀和警卫打发到隔壁吃饭去了,而且告诉他们随便吃、随便喝,不用管自己。林溪岙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老干部,就笑着问:“王书记,您够有趣的,自己吃素,叫他们吃海鲜?”
王汉荣伸手拦住他,道:“别叫我王书记,我来这里是微服私访,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谁,明白吗?”
林溪岙赶紧点头,赔着笑:“明白。”
王汉荣这才慢条斯理地说:“我从来不让自己的属下吃亏,他们都是年轻人,正是需要享受的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省得以后出去独当一面的时候没什么见识,那样就容易犯错误。”
林溪岙看着这个老公安厅长,没想到他是如此宽容。
菜上来了,先上的“仗佛慈力”,林溪岙一看才明白其实就是用甜蜜豆、藕片与紫甘蓝清炒的。王汉荣对他说:“尝尝。”
林溪岙尝了一口,道:“不错!清脆甘爽,清乃甘蓝之清淡,脆乃藕片之口感,甘乃甜蜜豆之微甜,爽乃口味之清爽。”
接着,是一道“何怒之有”。这是一个干锅菜,将杏鲍菇、口蘑、冬笋切片,以干锅烹之,口味香浓。
林溪岙不知道这菜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王汉荣又没解释,只好默默地吃着。
王汉荣问:“感觉怎么样?”
林溪岙回答道:“感觉菜里面少了些什么?对了,似乎没有葱和蒜,对吧。”
王汉荣笑道:“你有所不知,佛家认为大蒜、小蒜、兴渠、慈葱、茖葱是五荤,在斋菜里面是不能放的。”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林溪岙老老实实地说。
王汉荣说:“像你这样的大老板,平时总是大鱼大肉的,这个不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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