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章艾道歉。
“怎么？章总有心事？”刘子辉的声音很温柔。
章艾摇摇头，努力把心思收到跳舞上来。她注意到，刘励骏正在跟吴茵茹跳着舞，不时地在吴茵茹的耳边说着什么，吴茵茹不住地点头。刘子辉带她继续旋转，一转身，他发现丁思妍正跟龚骏在一边谈话，眼睛里正射出冷冷的光，盯着吴茵茹和刘励骏，而他们二人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丁思妍的眼神。
“怎么，心情不好？”刘子辉关切地问，声音柔和，就像恋人。如果不是章艾了解他的为人，也许也会被这种声音所感动吧。
“没什么，最近事情比较多，一时没有头绪。”章艾轻轻地说。
刘子辉凝视着章艾：“人生最难的是什么？是把握为人处世的度。你已经很成功了，用不着时刻让自己处于这种焦虑状态。”
章艾叹口气，感慨道：“没办法，腾大要发展，我就要绷紧这根弦。微软离破产只有八个月，腾大呢？我看恐怕时间更短。”
“烦恼和快乐，是两粒生命的种子；在心田上播撒什么种子，生活之树上便会结出什么果实。”刘子辉道。
章艾看着他，他的表情很放松，根本看不出他现在正烦恼缠身。章艾心里想，他这种话跟李佳薇也讲过吧？
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于是，轻声说：“我就是个俗人，一个生意场上的俗人，做不到跳出五行之外。”
“还在为中宏公司的事心烦？”刘子辉问。
章艾点点头。
刘子辉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岔子，这事也不怪你，你跟徐总也尽力了，回头我跟李佳薇谈谈再说吧。实在不行就算了，有些事不可为而为之反倒效果不好。”
这句看起来像是感慨的话让章艾心里有些放松，但是，她不能在刘子辉面前表现出来，只是低声地“嗯”了一声。
一曲跳罢，大家纷纷走回大厅四周自己的位置上去。章艾扫视了一番，还是没看见徐欣然和那个女演员，不知道两个人躲到哪里去了。章艾心里很不快，觉得徐欣然这样做很过分，你老婆就在这里，你公然就抠小妹？
刘励骏依旧在跟吴茵茹说什么，不过，看起来话题很严肃，吴茵茹不时地点头，就像一个听话的小学生。
丁思妍走到章艾身边：“看到了吧？”
章艾不能否认也不能肯定，于是，“嗯”了一声。丁思妍接着说：“太肆无忌惮了，连蔡瑶来他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章艾看着刘励骏用手在桌子上蘸着茶水在写写画画，皱着眉头道：“你也别那么小心眼儿，我看他们是说正事。”
丁思妍叹口气：“我怕的就是这所谓的正事，你没看刘励骏带了姓鞠的来了吗？这就是一个信号，可能我担忧的事情要发生了。”
“即使是那样，你赚钱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吧？”章艾其实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想刺激丁思妍。
丁思妍面带忧郁地说：“问题就在这里，这次也许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是，他们一旦建立了这种关系，以后就不好说了。这个姓鞠的现在对刘子辉唯命是从，如果这次按这种方式做了，下次怎么做就很难说了。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你看，我今天做了这么多工作，刘励骏似乎无视，好像我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做人不能这样没良心吧？”
章艾道：“我觉得刘省长应该心里有数。”
丁思妍“哼”了一声，很酸楚地说：“男人啊，最没良心了，有了新欢就忘了一切了。”她说这话时，章艾注意到，丁思妍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一时间，章艾甚至都有些同情。丁思妍现在的心情她能理解，丁思妍为刘励骏做了这么多，刘励骏现在却对吴茵茹这样热情，丁思妍能不受伤吗？
两人正聊着，林盛兰走过来，在丁思妍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丁思妍点点头，然后对章艾说：“你照顾一下别的客人，我去一下。”
说完，她跟林盛兰匆匆地走到一边，只见蔡瑶正坐在那里，面带愠色，丁思妍低声跟她说着什么，说了一会儿，三个人走了出去。
章艾隐隐约约地觉得蔡瑶的表现可能跟刘励骏和吴茵茹有关，但是，又不敢确定。正当她在那里心神不宁地分析着，看见鞠副市长自己走了回来，四周看了一圈，然后坐在了刘励骏和吴茵茹那里。刘励骏跟他说了几句，鞠副市长开始跟吴茵茹解释着什么，吴茵茹不住地点着头。
这时候，毛英华也走了进来，看见章艾，他走过来。章艾问：“谈得怎么样？”
毛英华回答：“还不错，初步达成协议，我们共建一个实验室，人员招聘、管理、推广都由我们来负责。他提供技术资料，而且，负责帮我们做国家级实验室的认定，以及申请一些科研经费。”
这个结果是在章艾预料之中的，她之所以不直接跟鞠副市长谈，也是为了减少某些尴尬，毕竟鞠副市长，有些事情是不能跟自己开诚布公的。让毛英华去跟他谈则不同，都是搞科研的出身，有些话可以直言不讳。
“嗯，这件事你去办吧，采取怎么样的操作手段都没问题，不必跟我汇报。”章艾说。
“不过，刚才提到咱们的园区建设模式，鞠市长话里话外好像要说什么，但是又没有明说，似乎在暗示什么，我觉得有点奇怪。”毛英华接着道。
章艾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很想跟毛英华明说，但是，又怕给他什么思想压力，就装着不知情地回答：“也许他想咱们也可以去省城发展吧。不过，省城的政策配套跟鹏城还是有差距的，所以，咱们还是别这山望着那山高啦。”
作为老板，有压力要自己扛着，不然你算什么老板？像毛英华这样的人，一定要给他创造一个宽松的工作环境，让他把主要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不要让别的因素更多地分了他的神。很多事情的难度并不在处理过程本身，而在于使之名正言顺。一旦师出有名，剩下的事情便会顺利前行。作为老板，章艾要做的就是把一切大的困难解决掉，不要叫别人去踩地雷。
“哦，我知道了。改天我去趟省城，跟鞠市长把细节敲定一下，再搞个合同。”毛英华道，口气也很谦恭。
章艾嘱咐道：“跟鞠市长这样的人打交道要注意方式方法，明白吗？”
“明白。”毛英华的表情很淡然，这让章艾感到很放心。
申城雪在大厅的另一边向毛英华招手，章艾半开玩笑地说：“赶紧去陪你的申局吧，好好跟人家跳两支舞。”
毛英华忽然有点害羞：“不好意思，我去啦。”
看到毛英华夫妇，章艾忽然有点感慨，这对夫妇虽然不如别人有钱，但却是那样相爱。相爱是多么宝贵啊。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多的是习焕章和丁思妍这样的相互算计，多的是自己和徐欣然这样的无奈，像毛英华和申城雪这样一直还能保持着爱情新鲜度的夫妻还有多少？
忽然，曾柔走过来，把手机递给她，章艾一看，是刘岳平，这很令她意外，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不过，她无意间看到郑逸群正跟宣萱在大厅的另一端拿着本子在清点什么东西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什么。于是，她走到大厅外面接起电话，刘岳平说：“章总，跟你请教一个问题。”
章艾说：“刘主任有话直说。”
刘岳平停顿了一下，问：“据说你们有意接手中宏文化公司？”
章艾笑了：“刘主任消息很灵通啊。不过，那是前两天的事情，现在那个公司已经转让给别人了。”
“你肯定这个转让跟腾大没关系吗？”刘岳平追问了一句。
“肯定。”章艾回答道。
“我知道了，谢谢。”刘岳平放了电话。
可是，刘岳平这个电话却让章艾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个刘岳平是怎么知道自己要接手的？这转让的事本来是要用那个广告公司来接手运作的。这里面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幸亏现在是习焕章的人接了手，否则，还不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后果呢。
看样子，中宏文化公司做什么一直是有人盯着的，她忽然想起了龚骏跟她说下午微博上有人说习焕林那个公司的事情，她顿时有了某种奇怪的感觉，这次顾梅梅的事情会不会与刘岳平有关？不过，这个念头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如果是那样的话，这水也太深了。
章艾忽然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乱，看着湖里越来越密的雨滴，她一时理不出个头绪。
章艾觉得自己很失败，老公居然公然带着女演员消失，丁思妍好像又下着一盘很复杂的棋，吴茵茹在玩着自己的游戏。自己似乎是被社会抛弃了，一想这些，悲从中来。
章艾不是一个愿意认输的人，但是，在这样一个夜晚，章艾忽然感觉很无助。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忽然变得无趣。爱与不爱，恨与不恨，忽然都没有意义。
“要不，就说你有事，你先走吧？这边我来应酬。”曾柔问。
章艾很理解曾柔的话，她反问：“你觉得，我先走好吗？”
曾柔道：“这样，你再跟大家打打招呼，我叫申局先走，然后，你借口你跟申局有事，你看好吗？”
章艾明白，曾柔有些事已经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处理了，于是，她问：“要跟所有人打招呼吗？”曾柔笑了：“那你还能走吗？”
章艾知道，曾柔已经把话说到位了，今天自己在这里的角色扮演已经结束了。她很感激地看看曾柔：“他司机要是有什么要求，你办吧。”
曾柔笑了：“腾大没有对不起他的事。”
章艾还是有点犹豫，曾柔道：“徐总有些事，你随他去吧。”看来，徐欣然的一举一动曾柔是明白的，怎么样？去找他？太失礼了。
看到章艾还是犹犹豫豫，曾柔道：“你去跟刘省长打个招呼，就说有点急事，不好吗？”
第七章 逃避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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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后来发生了什么事，章艾一概不知，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到家里刚刚冲过凉，徐欣然就赶了回来，问：“你回来怎么没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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