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升达宽厚地看着周惜雪。
“可是,之洋公司以前的做法太不正规,给人感觉有点像游击队一样。”周惜雪困惑地说。
欧升达把玩着手里的杯:“可是,游击队往往能取得胜利。为什么?因为他们能扬长避短,避实就虚。”
“嗯。”周惜雪垂下眼皮,似乎在想什么。
“借鉴成功的商业模式固然非常重要,但最为关键的是要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为自己量身订制发展模式;尤其是在实力有限的条件下,就必须采取比较独特的差异化道路,这样成功的概率才会大很多。如果认真研究就会发现,非常成功的企业商业模式都不大相同,而失败的企业往往克隆别人的商业模式。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欧升达接着道。
周惜雪声音有些低:“嗯,有道理。我可能是没有对之洋公司进行好好地研究,就想当然地对它的海外事业部进行了改组。”
“表象非常相似的很多事物,其本质可能相差千里。很多人在做事情的时候,往往四处寻找现成的模式作为参考,但常常是劳而无功。这主要是因为事情越具体,可供参考的现成模式越少,能够反映在纸面上的内容更少。即使是你在阿斯通做了这么多年,熟悉了它的运作模式、工作程序,但是却不一定理解它的企业精神。”欧升达自己喝了一口酒。
周惜雪没再说什么,自己喝了一大口酒。
“你别这样喝酒,没吃什么东西,容易醉。”欧升达关切地说。
“没事。”她情绪明显地有些低落。
“怎么啦?”欧升达问。
“看来以后在之洋公司,我得小心走路了。”她慢慢喝光了杯里的酒,若有所思地说。
欧升达笑道:“怎么,受了点挫折就心灰意冷了?事情既然出了,只能面对!你以为逃避现实,内心就舒服了吗?你看看你自己的模样,像霜打了一样。这件事你现在觉得抬不起头来我能理解,以后总这样,你的信心和热情就没了!”
“要是之洋像你这么会安慰人就好了。”周惜雪叹口气,又给自己倒上。
“怎么,他埋怨你啦?”欧升达问。
周惜雪慢慢地呷了一口酒道:“那倒没有。他召集之洋公司在巴黎的销售人员开了个会,分析失败的原因,大家的火力都对着我,他也没有替我解释一下。你要知道,我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战,面子上也很过不去。”
欧升达看着周惜雪痛不欲生的模样,心里明白楚之洋可能没有充分照顾到她的感受,又知道自己此时不能火上浇油,便心平气和地对她说:“这个你要理解,连续遭到滑铁卢,团队的士气肯定受到了打击。这时候,对于他,安定人心、稳定队伍是最重要的;因此,他不在别人面前给你挣面子也是能理解的。这充分证明他心里是把你当自己人的。”
周惜雪摇摇头:“这个我不信,当着别人的面他那样做我理解,可是我们俩单独在一起时,他为什么不解释?”
欧升达心里暗骂,这个楚之洋,真是不懂女人心,但他还是笑着:“你呀,就是太敏感。他现在焦头烂额,估计满脑子都是怎么补救,哪有空儿看你的脸色?”
周惜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谢谢,升达大哥。这件事搅得我快六神无主了。我现在的心情很差劲儿,我会尽快调整过来。”
“这就对了,惜雪,一个项目或者任务,初看起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但当你深入探讨,寻觅搜索种种可能性之后,你可能就会为你能取得的成绩而惊讶不已。事实上,许多看似不可能的事,只有在接受挑战之后,用创意去工作,跳出习以为常的条条框框,尝试不同的方案和策略,才能把事情办成,才能取得更辉煌的成绩。
“你这样一说我心里豁然开朗了许多。可能是我在国外时间太长了,对国内人们的思维方式陌生了,再加上我性格太强,有些不容人,凡事都过于主观。这些我以后会注意的。”周惜雪脸色开始晴转多云。
“好,你高兴了就好。晚上跟之洋通个电话,好好沟通一下。你俩啊,爱起来轰轰烈烈,互相较起劲来也是互不相让。”欧升达哈哈地笑着。
“我今天来通衢找你还有个事情。”周惜雪忽然道。
“什么事啊?”欧升达好奇地问。
“我哥最近正联合几家机构准备对之洋公司的股票进行炒作。因为他发现之洋公司的股票一直在底部盘整,看不出有大资金介入的迹象。如果之洋配合的话,他会在人员安排、资金调拨、媒体公关、市场策划、公司分析和时机推演等各个方面,作细致的安排和部署。”周惜雪道。
欧升达微微一笑:“哦?我对资本市场不熟悉,不过按我的理解,这炒股如打仗,战役开始之前,一定要侦察、猎取情报、安排内线等。这样才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周惜雪笑了:“升达大哥,你就是跟之洋不一样。跟你谈话说什么你都能说到点子上,之洋说话老是跟诗人一样,看着很美,就是摸不着。”
欧升达正想说什么,忽然有人敲门,他原以为是刘文卫,结果进来的却是桑真、乌梅外加余文文。
“啊哟,欧董,在这里会美人呢?也不理我们这些老朋友了?”桑真的表情古灵精怪。
乌梅文静地笑着,余文文依然一副冰冷如霜的样子。
“哦,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之洋公司海外事业部的周总。”然后他把几个美女介绍给周惜雪。周惜雪淡淡地笑着跟每个人都握了手。
“升达大哥,看不出你收藏夹里的秘密还不少呢。乐教授不知道吧?”周惜雪巧笑嫣然。欧升达发现,精明强干的周惜雪其实也有女人的温柔。
欧升达仁厚地笑着:“她们都是朋友,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他口气平和,将周惜雪的语锋巧妙地化解开来。
“欧董,我敬你的客人一杯怎么样?”桑真秀眉一挑,问道。
欧升达看看周惜雪:“算了,她已经喝了不少了,适可而止吧。”
“哎,升达大哥,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第一次见面怎么能拂人家面子呢?桑小姐,我敬你。”两个人碰了杯。
欧升达小声对周惜雪说:“你悠着点儿,刚下飞机,也没吃多少东西,别伤了身体。”
周惜雪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平常的精干和严肃,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温柔:“谢谢升达大哥。”
“欧董,上回你怎么半路跑了?”余文文忽然问。
欧升达一副老实模样:“哦,工地上临时有事,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他不想叫周惜雪看出什么来。
余文文似笑非笑地看着欧升达:“欧董,我一直以为你跟别的男人不一样,现在看来也不能脱俗啊。”
欧升达问:“你什么意思?”
余文文嘴角露出一丝不屑:“我以为有一些人永远都不会逃避,因为他太自信。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余小姐,知道喝酒和喝水的区别吗?”周惜雪忽然问。
余文文有些不解:“有什么区别?”
“喝酒让你跟朋友心里如火,喝水让你跟朋友越来越谈。”周惜雪一字一句地道。
“可是,我也听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余文文反唇相讥。
“你是君子吗?”周惜雪声音不高,却很有进攻性。
“怎么?你说我是小人 ?'…'”余文文面带愠色。
“我可没说你是小人,我只是说,你不是君子,你是女人。”周惜雪有点幸灾乐祸。
“孔子曰: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忽然,有人在门口说了一句。
大家抬头一看,原来是刘文卫走了进来。
“刘书记,请坐。”桑真笑靥如花。
刘文卫坐到乌梅和余文文中间,他看着周惜雪道:“您是?”
“您好,刘书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之洋公司的周惜雪。”说着,双手递上名片。
“之洋公司,那可是我们民族工业的骄傲啊。”刘文卫感慨着。
“谢谢刘书记。”周惜雪不卑不亢,这跟其余三个女人看刘文卫的神色截然不同。
刘文卫转过头看着欧升达,就像看一只史前动物。欧升达被他看得直发毛。半晌,刘文卫说:“欧董,我发现你太不够意思了。”
“怎么?”欧升达问。
刘文卫看了看几个演员,又看了看周惜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而且迅速蔓延到整个脸上:“你知道,我现在就想在招商过程中找几个全球知名的企业。你跟之洋公司的周总这么熟,怎么不早介绍给我?”
周惜雪笑道:“刘书记,我只是打工的。你有所不知,欧董跟我们董事长那可是多年的朋友了。”
刘文卫指着欧升达:“欧董,你跟我有保留,有保留,是不是得罚一杯?”
欧升达笑着:“这完全是霸王理由。你也没问过我跟楚之洋熟不熟啊?你想跟楚之洋认识也可以,那你得倒满,来,我给你介绍,这位周总就是楚之洋的女朋友。”
哦?三位女人先轻呼了一声。
刘文卫道:“好啊,这杯酒我一定要喝。”
周惜雪有些不满地对欧升达道:“你胡说什么?”
欧升达道:“我胡说了吗?要不要我现在打电话给楚之洋,叫他亲口说出那三个字?”
“讨厌。”周惜雪的脸一下子变得绯红。
“这是两个字。”欧升达一本正经地说。
大家哈哈地笑起来,三个女人笑得更开心,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刘文卫谈话是句句不离招商,颇有一定要之洋公司来通衢市投资的劲头儿。他又介绍通衢的区域优势又介绍通衢的政策优势,把个酒桌搞得跟推介会似的。
欧升达和周惜雪倒是没什么,三个歌星却兴趣寥然。
说了半天,也许意识到了桌上气氛有些冷淡,刘文卫不好意思地说:“哈哈,看起来我又犯了工作狂的毛病。来,我跟大家道个歉,我自罚一杯。”说完,自己一口将面前的酒喝干。
欧升达道:“这叫敬业。什么叫敬业?比如大家面前都有酒,刘书记喝了咱们不喝就是不敬业。”
桑真哧哧地笑着:“比如,半路逃跑就是不敬业对吗?”
刘文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