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洋正一个人在十九号别墅的游泳池旁晒着太阳。见欧升达过来,他懒洋洋地问:“怎么了?看起来情绪不高啊?”
欧升达就把这几天王光玉提出的方案大概跟楚之洋说了说。楚之洋听完以后想了半天:“这是好事啊。怎么,放着钱不捡,老辛辛苦苦地搞什么开发,你没病吧?”
欧升达叹口气道:“是啊,我自己都这样怀疑。你看,人家王光玉大手笔地搞资本腾挪,赚了多少钱?像我这样一个又一个项目地慢慢做,还要承担那么大的风险,是有点笨啊。”
楚之洋递了个鸭梨给欧升达:“尝尝,很甜。”
欧升达接过来,却不吃,只是仔细地看着。
楚之洋问:“你怎么个意思?”
欧升达道:“我就想啊,这选鸭梨也是个学问。你看啊,各个都受过伤,或风吹、或雨打、或天灾、或人祸。伤口是一个鸭梨最脆弱的地方,会随时间扩大,直到侵遍整个果子。但是,之洋,你注意过没有,这鸭梨受伤的地方往往最甜。”
“我真服了你,怎么吃个鸭梨也要想那么多?”楚之洋有些不屑地道。
欧升达接着说:“为什么会有鸭梨?为什么会有这种颜色的鸭梨?为什么会有这种颜色这种形状的鸭梨?”
楚之洋切了一声:“长成荔枝那样就不叫鸭梨了。”
欧升达拿着那个鸭梨继续道:“从落花结果开始,鸭梨就在接受大自然一次次的遴选,营养的遴选、光照的遴选、风雨的遴选、病虫害的遴选等等。还有一些长势不错的鸭梨,因为位置易摘,在还没有完全成熟时,就被嘴馋的孩子和宠孩子的大人提前收获了。往往一树鸭梨到最后成熟时连起初的三成也不到。看来令人痛心,招人惋惜。”
“我有点明白了,你是觉得王光玉这样做有些危险,容易赚钱可能意味着容易失败?”楚之洋直起身体。
欧升达倒是躺在躺椅上没动。他道:“鸭梨就是鸭梨,它们没有思想,也就没有抱怨,没有牢骚。其实我们又何尝不能学学鸭梨呢?总是看不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好像面对一堵墙,过不去也要过,哪怕撞个头破血流。为什么不能绕一绕呢?或者干脆放弃不是更好吗?”
“这话有点不像你欧升达说的啊?”楚之洋看着欧升达。
欧升达回答:“如果我们这些人继续不知收敛,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总以为老子天下第一,法律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那么,危险就不远了。”
“嗯?”楚之洋忽然嗯了一声,不知道欧升达为什么要说这番话。
欧升达咬了一口鸭梨:“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跟不跟王光玉继续合作下去,公司的战略研究部门搜集了一下王光玉的康美电器最近的新闻,发现很多都是负面的。”
“哦?”楚之洋看着欧升达。
欧升达望着楚之洋,忧心忡忡地说:“这两天我的财务总监王野辰跟我说了个事情。他发现,康美电器上市部分是赢利的,而非上市部分则有巨大的亏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楚之洋道:“这有什么。把利润做到上市公司,而把债务和亏损放进母公司,这也算是上市公司的惯常做法,我也这样做过。你刚上市,以后你也有可能这样做。”
“不,我觉得这跟王光玉的急剧扩张有关系。无论上市还是非上市部分,购销形同一体的康美电器已因快速扩张,大举进占消费能力薄弱的二线、三线城市,导致单店销售额下滑和利润降低。即便在一线城市,康美电器也在一直加大门店密度,加之同业竞争日益激烈,同样造成单店销售下降。”欧升达扳着手指道。
“哦?这些你怎么知道的?”楚之洋问。
“你不要忘了,我跟王光玉是好朋友。王野辰跟他的首席财务官马娜思关系也很好,他们经常一起喝个咖啡吃个饭什么的,所以有些事王野辰还是知道一些的。”欧升达回答。
“你不会是叫王野辰使用了美男计吧?”楚之洋似笑非笑地问。
欧升达不屑地道:“我跟王光玉又不是什么阶级敌人,用不着搞间谍活动。”
“王野辰还发现了些什么?”楚之洋问。
欧升达坐起身来,问:“你知道上次王光玉给我用的钱是怎么回事吗?”
“怎么回事?就是钱呗。”楚之洋似乎没注意听。
“我跟你讲,这在康美电器那里叫沉淀资金。”
“哦?这倒是个新鲜词,你说说,咋回事?”楚之洋来了兴趣。
欧升达吃完了鸭梨,但是,并不扔掉果核。他慢慢地解释道:“王光玉从厂商进货,支付的则是三到六个月期限的银行票据;如果销售畅旺,回款迅速,则康美始终可以稳占大量现金流。这部分资金在财报中属于应付账款,实际上则可以灵活运用。这些应付账款好比免费资金,要被调去做更高收益的投资。大部分流向康美电器体系之外,投向房地产、证券等耗资巨大的领域。”
楚之洋很不以为然:“哦,这跟我公司占用供应商的货款是一个道理。”
欧升达道:“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你那些供应商的资金能有多少?康美电器占用的又是多少?”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楚之洋问。
欧升达把果核摆在桌子上,慢慢地说:“你有所不知,康美电器的销售速度下滑,周转率比以前差远了。而他又大量投资房地产、收购其他公司,于是,他的资金链开始紧了。”
“那他可以贷款啊?”楚之洋问。
“贷款?你以为银行那么容易就贷给他?”
“别说这些不愉快的了,说点开心的。对了,听说最近会所来了批新货,晚上用用?”楚之洋一脸淫笑。
“你得了,我现在好不容易安静一阵子,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欧升达一副无奈的样子。
“你家乐教授挺大度的,你不会是自我太监了吧?”楚之洋嘲笑着欧升达。
“要不把你新任马子借我用用,她要说我是太监,我保证承认。”欧升达反戈一击。
“靠,又想给我戴绿帽子?”楚之洋斜睨着他。
欧升达脸一红:“得,我算是落在你手里了。算了,以后这事我都自力更生。”
楚之洋叹了口气:“唉,这个周惜雪可把我害苦了,把我搞得似乎对爱情没信心了。”
“最近有没有跟她联系?”欧升达问。
“没有,听说她还没有找到工作。”楚之洋脸色有点凝重。
“经济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欧升达问。
楚之洋叹口气道:“也很难说,据说当时古梦柏在会所的经济问题都是她和周浩给解决的。周浩现在虽然还干老本行,可是,元气大伤,估计也难照顾到她。”
欧升达喝了口饮料,道:“叫你在欧洲的同事去看看她嘛。”
“没法去,一是同事们跟她关系都很紧张,不愿意去看她;二是,古梦柏那人心胸比较狭隘,去看她,搞不好会给她添麻烦。”楚之洋道。
“哎,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一点没爱过她吗?”欧升达问。
“怎么说呢,如果你不伤元气的话,说明你没真正爱过。跟周惜雪我承认我一直有私心,一直防备她,但是,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是不是假戏真做。”楚之洋眼望着游泳池,说话有些有气无力。
“唉,别说这个了。跟你说个事儿,我最近发现了个美女,打算介绍给你。”欧升达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楚之洋又躺下去:“得了,你过手的我不放心。”
“你小子怎么这么小肚鸡肠,我现在顶多算是介绍人,不是经手人。再说了,我怎么能把我的淘汰品给你老弟呢?”欧升达扩了两下胸。
“真的?”楚之洋又坐起来。
“你要是有兴趣,我现在就把她找来。”欧升达拍着胸脯。
楚之洋一下子站起来:“行啊,让我看看你最近的鉴赏力是不是急速下降。”
岳小吟不是一个人来的,这一点欧升达能理解。毕竟是来相亲,一个人兴冲冲地来总有种给人送货上门的意思。可是,她带了两个,除了凌来来以外还有一个叫江香兰的女人,据说是个律师。只见她微施粉黛,娇俏的鼻子秀气地生在那美丽清纯、文静典雅的脸上,脸庞线条柔美细滑,皮肤几乎吹弹得破,一时间叫欧升达想起了一个著名的广告:在我的脸上弹钢琴。
大家坐定,欧升达问岳小吟:“怎么样,我说到做到吧?”
凌来来有些不满地对欧升达道:“欧董,你怎么这么直接,你这样问,人家小吟怎么回答?”
欧升达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声道:“我错了,我错了,几位美女点菜,我今天请大家吃好的,当做赔礼。”
转眼看去,楚之洋正神不守舍地摆弄着手机。
欧升达马上就声讨:“你小子装什么,赶紧给几位美女倒茶啊。”
楚之洋赶紧站起来倒茶,欧升达注意到他今天显得很紧张,倒茶时动作都有些慌张。
于是,他道:“楚总,你怎么今天跟十八岁的小伙子似的,毛手毛脚的?”
几个女人哧哧地笑起来,楚之洋的脸腾地红了。
欧升达问凌来来:“怎么今天没见到王主席,平时你俩不是总如漆似胶地粘在一起吗?”
“哦,他陪北京的几个朋友乘天子皇号出海去了。”凌来来回答。
“天子皇号?”欧升达不禁看了楚之洋一眼。
他俩虽然没去过,但都知道,天子皇号是香港一艘著名的赌船。据说那条船上参与豪赌的赌徒至少有五分之四以上是大陆人,而且十人中有九人是内地官场上的领导干部,且级别都很高。据说在那里,每天去的人输掉的钱不下几个亿。
但是,他没表现得很惊讶,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凌来来今天打扮得很野性,她看欧升达不断地打量她,有些不好意思:“欧董,怎么,看我这样不是很习惯吧?”
欧升达诚实地道:“是有点,这跟你平时不大一样啊。”
凌来来笑了:“是光玉喜欢这样。”
“哦,我懂了,很多男人都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打扮成他梦想中的样子。”欧升达点着头。
凌来来脸一红,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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