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青松道人道行深厚、心智坚定,此刻也微微震惊,倒也没有把过多的心思放在貌不惊人、衣衫褴褛的元宝身上。
李师师见青松师叔的目光落在元宝的身上,微微咬唇,道:“青松师叔,这位是元宝元少侠”
青松道人还未说话,元宝已经抱拳行礼道:“晚辈元宝,见过青松前辈。”
“元宝?”青松道人的脸色忽然大变,下意识的看向了元宝手中的剑,那是乌天刑昨夜送他的那柄神剑,三尺七寸,剑柄漆黑,剑锋隐藏在元宝原来那个木质剑鞘之下。
一见青松道人脸色大变,众人都是一愣,元宝更是吓了一跳,忽然想到六年前青松道人与玉虚子前辈曾去拜访过师父,当时师父还拉着自己得意的向两人介绍来着。
“他认出了自己?”元宝的心微微发苦,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脖子。
这时,从青松道人身后走来一个玉树临风的青年,眉清目秀,潇洒英俊,看起来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一身紫色衣衫,在晨风中摇曳,更添了几分飘逸与灵动。
紫衣青年道:“师父,您怎么了?”
青松道人没有答话,那双深邃的眼眸似乎泛起灼热的火光,死死的凝视在元宝左手握着的那柄剑上,那表情,竟有一丝的狂热,一丝的忌惮。
他缓缓的道:“你,你是六年前那个少年?”
元宝苦笑一声,他知道身份的瞒不住了,六年前他刚十岁,当时见过青松道人,刚才见青松道人的脸色才想起这事儿,他挠头道:“是的前辈,当年我们确实有一面之缘。”
青松道人忽然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六年不见你竟已持剑行走天下,看来我们都老了,都老了。”
紫衣青年疑惑道:“师父,您认识这位元少侠?”
青松道人微笑道:“他可不是一般人,乃是……哎,不说也罢,元少侠,没想到你竟也在此出现,你师父近来可好?”
元宝面色一暗,道:“两个多月前,师父他老人家坐化深山,与世长辞了。”
“啊!”青松道人失叫一声,身子大震,竟忍不住向后退了三步。
诸葛孔方,这百年来名气最大、修为最高之人,百年来魔道不敢在中土兴风作浪,就是被诸葛孔方所震慑,他引领着一个时代,一个纪元。而他却终究没有斗的过天,孤单而去。
“他,他死了?”苍老的青松道人的口中喃喃的自语着。
八十年前,昆仑之巅,那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年轻人,一剑击败昆仑十六位长老,何等威势?
六十年前,西南雷泽深处,魔君行流云败在诛仙三剑式之下,履行了一甲子不踏入中原的约定。
五十年前,南疆十万大山中妖龙作祟,连扫八座城寨,修真之人更是死伤过百,但在诸葛孔方的剑下,妖龙被斩成数断。
三十年前,太行六剑仙……
百年来,他有着太多太多的事迹,每一件都足以令他的朋友甚至他的敌人热血沸腾。
他,诸葛孔方,已经成为了一个传奇,甚至生威已经盖过了历代轮回剑诀的传人,直逼千年前轮回散人。
据说,他已完全领悟轮回剑诀第三式轮回九剑,成为千年来除轮回散人外第四个领悟轮回九剑之人。
而就是这么一个人,甚至是一个神,却孤独的,静悄悄的死在了神山之中。怎能不让人感叹长生之飘渺,天道之苍茫?
太阳缓缓升起,平湖湖面上的晨雾在朝阳的照耀下散发出淡淡的光辉,尤其是照耀在美丽的李师师那俊美精致的脸畔,掠过她微微清扬的发丝,让人心动、心碎。
李师师望着身边的元宝,那双原本冰冷如霜的明亮眼眸也许是看到元宝脸上那股淡淡忧伤,竟带着几分温暖、几分惆怅。
元宝感觉到李师师的目光,也看了过去,两人四目交对,随即心虚般避开。
而他们的一切,都看在了青松道人身旁那个紫衣青年的眼中,那青年望了一眼元宝,拳头微微握紧了一些。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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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天池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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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朝阳,元宝独自一人走在荒野小路上,身后是那平静的十里平湖,淡淡的忧伤犹如脚踝处小草叶子上的晨露,让他的心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冰凉。
本来青松道人等人极力挽留元宝,可元宝答应了李朝白李老先生,将怀中的《金匮医术》亲手交给在百花谷学医的王璞的女儿王若水。他欠回春堂的,这辈子都还不清,只能竭尽全力做好这一件事。所以他坚持离开,赶往百花谷。
蜀山派众人也完全没有想到貌不惊人的元宝竟是诸葛孔方的真传弟子,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诸葛孔方在两个多月前竟羽化深山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每个人都心神不定,他们都知道,世间不会太平了。
元宝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两个多月前的一个黄昏的场景,夕阳金黄而辉煌,照耀在山谷那巨大的九龙瀑布上,那九条从山腰而下的瀑布仿佛真变成了金色的水龙。
在瀑布之下,一个少年跪在冰冷的岩石上,默默流泪。而在少年的面前盘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枯槁老人,全身肌肤已经暗青色,几乎与青石无异,肌肉更是凝结能块,唯有那双苍老深邃的眼眸还能转动。
“少钦,为师不行了,你的路还很长,待为师坐化之后就下山去吧,斩妖除魔,匡扶天道……”
少年重重的点点头,望着枯槁老者缓缓了闭上了眼睛,白日坐化,那时金色的夕阳照耀在老者的脸上,金灿灿的,仿佛佛家的金身法相,庄严夺目。
“师父!”少年的泪水犹如旁边的瀑布,收不住势,他扑倒在枯槁老者的身前,悲痛的呼唤着,直到第三天的早上,全身虚弱的少年,对着枯槁老者恭恭敬敬的叩了九个头,站起身来,将老者抱到了一个洞穴之中,然后离开了那个山谷。
“师父……”元宝轻轻的呼唤着,眼角竟不知觉的湿润了。
远处,十里平湖,青松道人在空相的引路之下,下了地底岩浆处查看,湖心岛上只剩下一身淡紫色衣衫的美丽女子李师师。
李师师站在湖心岛的边缘,凝视着东北,那是元宝先前离开的方向,平静的湖面在晨风下泛起了淡淡的涟漪,就如同她此刻的心。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心中会有一股奇异的感觉,让她失落,让她彷徨,让她不知所措。
风,吹动着她的衣衫,掠起她的发丝,朝霞下,这个美丽清冷的女子,似乎在这一刻变的比以往更加的冰冷了。
是什么原因?
是为了谁?
她的长发忽然如电蛇飞舞,眼眸中精光一闪,似疯狂了一般,用力的抽出了神剑青冥。
蓝色的剑光闪烁摇曳,忽然间风云突变,刮起了狂风,向来平静的湖面更是掀起了数尺高的浪花,以湖心岛为中心,快速的朝着四面扩散开去,而在她身前的一块数丈大小的青色岩石剧烈的冒着火光,片刻之后,青石上出现了四行字,字体娟秀温润,人石三分。
李师师深深地呼吸着,凉阴阴的晨气让她的心似乎从刚才那股莫名的疯狂中清醒过来,收回了神剑,目光落在了那四行字之上。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似将心中万般不舍,万般无奈,万般的情愫都深深镂刻在了这四行字之上。
深深地,深深地。
片刻之后,从湖心岛中心的幽幽洞穴中飞出十来人,那个身穿紫色衣衫的英俊青年看到李师师独自一人站在湖心岛的边缘,对着一块大石发呆,他走了过去,下一刻他就望见了石头上的那几行字,字迹很新,显然是刚刻上去的。
待他看完之后,脸色微微一僵,望向了李师师那落寞冰冷的背影,眼中闪烁一丝的愤怒。他深深的呼吸着,平复内心那股无名之火,叫道:“李师妹,我们该走了。”
中午,元宝距离平湖已经二十里了,来到了一处小树林前,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最近的小镇还是南方二十多里的小旗镇。经昨夜一战,元宝经络受创,刚走半天就怀念起他丢在天水城的小毛驴了。
此刻炎炎夏日,太阳荼毒大地,他气喘吁吁的走到一棵大树前坐下,背靠着树干,从腰间摘下酒葫芦,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苦笑自语道:“哎,没天理啊没天理,空相那厮还说跟我混呢,结果青松道人一来竟然屁颠屁颠的说跟蜀山派的众人一起走。”
其实他也错怪了空相,那小和尚是有心与他一起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可青松道人乃是蜀山派德高望重的前辈,此刻下山来彻查松鹤观、七星门之事,更是以他为首。空相也是为此事奉命下山的,如今还没有探出所以然来,自然不方便离开。
再说,此次蜀山派三百多弟子下山,大部分还在天水城附近的松鹤观等候,在凤凰山中周围还有一个正道门派罗汉寺,蜀山派众人只能以罗汉寺为落脚点展开彻查,空相身为佛门弟子,自然要做一个向导。
元宝心中暗自咒骂了几番空相,然后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自从天水城回春堂出来后,他还真没有好好睡过,这一睡当真是昏天暗地,足足睡了四五个时辰。
睡梦中,忽然听到几声狗吠,元宝伸着懒腰睁开了眼睛,发现周围一片昏暗,九天繁星闪烁,竟快到了子时。
他又喝了几口酒水,自语道:“我这一觉睡的还真长呀,都快子时了,还是找点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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