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不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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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处不胜寒- 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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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学在唇上狠狠咬出两排唇印,道:“祖父,孙儿此为确有亏欠,也难怪您老人家生气。当时孙儿想,习弟妻妾成群,若少了谢姑娘,中馈未虚,何必因糟蹋清白女儿而惹天下人厌憎讥讽?再说南下迎亲时,孙儿好歹与谢姑娘一路同来,须瞧她弱女逃婚的果敢与孤绝,帮得一把是一把。祖父,孙儿并没有置私情于孝悌之上,当日向陛下求取指婚时,孙儿便跟陛下约定,若三年之后,孙儿尚入不得谢姑娘的慧眼,此番姻缘自会化为乌有。祖父,三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到那时,流云消散,飞花迷眼,说不定习弟已记不得谢姑娘,孙儿必定也……也在祖父的照拂下另求良缘。这样看来,兄弟之情恐不见损,蒙氏声誉亦在,难道不成么?”
  
  “啪”的一声,蒙学的脸上早挨了一记耳光。力道之大,不独掀得他的左颊高高肿起,连身子连连踉跄,险些被身后的椅子绊倒。他并未因此而躲避,反而挺直胸,目光清明的望着祖父。
  
  蒙斌气得鼻孔大张,呼呼出气:“蒙学,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作响,是打量老夫已又聋又痴么?既然你这样深情不移,那金枝玉叶的晋国公主又被你抛到哪里?”
  
  蒙学的脸倏然惨白,白过之后一派通红,转瞬又颜色如土。
  
  “去岁中秋诗宴,你那首夺得榜眼的艳诗,哄得了陛下,岂瞒得了老夫?亏你当日还有脸在老夫跟前信誓旦旦,说什么‘孙儿至此立誓,绝不沉溺女色,定以家国正务为要,绝不让蒙氏含垢。’你自己看看自己的所作所为,哪点配得上‘蒙氏’?老夫今日放此一言:‘解铃还需系铃人’!你若还在意蒙氏这一姓氏,即刻草拟奏章,明日便向陛下请辞,毁去婚约。你与习儿的龌龊,老夫自会替你抹平!”
  
  笔纸墨砚一块扔在蒙学脚下。他缓缓蹲□子,一样一样的捡拾。
  
  蒙斌默默看着,心头忽然生出一丝凄凉:自己已年近七十,还不知能撑得几日;若果两个孙儿都是烂泥扶不上墙,自己一房还有何望?
  
  他闭了闭眼,生生将浮到喉间的沧桑压了下去。再睁目时,蒙学半肿的面孔已离得极近。这个孙儿已经长得比他更高、更壮,但那双澄清的眸子,一如幼时。他静静的看着孙儿,一时有些恍惚,不觉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孙儿肿起的半脸。
  
  蒙学开了口,声音有些低,还有些凝滞:“祖父,孙儿不孝,又让您失望了。您辛苦抚养孙儿一场,临到古稀,还不能安享晚年;孙儿罪大,无可宽恕。请辞悔婚的奏章,孙儿这就去写;习弟那里,祖父无忧,孙儿自会料理……孙儿还有几句体己话,请祖父听听。”
  
  蒙斌转身朝座椅走去。蒙学抢上一步,轻轻搀扶。坐下时,蒙斌有些疲乏,道:“说吧。”
  
  蒙学恭恭敬敬曰:“祖父,指婚一事,从头到尾,均是孙儿一厢情愿,谢韵姑娘事先并不知情,便是后来知晓,也是极不乐意。今夜孙儿就与她断个干干净净,还望日后祖父不要为难她,别把她当作祸水,但任她自去飘零。”
  
  蒙斌才平复的火气又窜了出来,还不及开口,蒙学已跪于脚下:“祖父,孙儿今日厚颜,请祖父留心查察,为孙儿择一门匹配良缘。孙儿生母临终之时,孙儿曾与她榻前盟誓,此生只娶一房妻室,绝不纳妾。”
  
  蒙斌浑浊的老眼里,终于闪出一点欣慰。
  
  偏生蒙学话头未止,犹在滔滔:“祖父,今日在御书房,您所言所虑,已然在众臣之上。孙儿深以为然,但回家路上,孙儿忽发奇想,今日若不对祖父说明,恐日后铸成大错,再难心安。祖父,您认为,现在谁最希望咸阳宫里乱成一团?”
  
  蒙斌抓住扶手,眼神犀利:“你想说老夫已经昏聩老朽,被人利用么?”
  
  “孙儿不敢。孙儿只是想,嬴湄那样谨慎之人,素来行事异常小心。她若真如祖父所料,对大秦社稷心怀不轨,但这美人计未免使得太过频繁,似乎不合她一贯作为。您往昔常教导孙儿,凡事要看两面,咱们在提防嬴湄时,是不是也该多防备帝陵?毕竟,陛□心受损,获利最大者,总是木子美那恶贼。”
  
  蒙学在说这话时,已经预备好要被祖父再刮一个耳光,出乎意料,祖父只是仰首靠着椅背,叹道:“这点老夫何尝没有想过。老夫今日之所以对陛下掏根见底,就是为着防备两头。这事如今你也不用说了,老夫自会斟酌。不管他们是否沆瀣一气,或是有人故布迷障,老夫南下前,总还有时间查得明白。当务之急,你即刻写好奏章。”
  
  言罢,蒙斌站起身,朝大门走去。蒙学赶紧爬起,待要搀扶,管家已先跨过门槛,殷切的扶住祖父。临了出门,蒙斌回头,一脸肃穆:“写好奏章后,先拿给老夫看。”
  
  蒙学呆了呆,低声答应。
  
  当书房空无一人,蒙学紧绷的双肩垮了下来。他费了许多力气,才走到案桌旁。
  
  铺开纸,提起笔,他的手滞留半空,一刻比一刻更抖。当一滴墨汁终于溅在雪白的纸上时,一滴眼泪倏然而下,将那点浓黑,晕成大块乌迹。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不是你的,再怎么强求,也始终轮不到你……
  
  三日后,嬴湄护送塔玛顺利到达咸阳。待蒙学陪着侯景安置新人时,她才知道天子病卧在床。嬴湄甚为担忧,连衣袍都没更换,便入宫探望。
  
  往常她求见,他总会迎到门边,今日通报毕,只有宦者引导她跨过门槛,她不免忧虑更甚。谁知进到殿内,才发现他披着暖裘,抱着火炉,斜坐在案几后翻阅奏章。她的脚步本是极轻极慢,偏他耳尖,不期然抬头。她本欲参拜行礼,然看清他的模样,预备鞠躬的腰,无论如何也弯不下去。
  
  明明分离不足月余,他竟形容大改。那一夜光润如日的面孔,此刻不但灰白暗淡,更是消瘦得颧骨高突;一双定定盯着她的眼,虽血丝纵横,却满是沉寂。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只觉双腿沉重,举步艰难。
  
  他搁下奏章,轻轻道:“湄儿,你回来了?”
  
  “是,臣回来了。臣此翻西去,幸不辱命。”
  
  她记起自己的职责,便从袖袍内掏出早准备好的奏章。随侍一旁的小黄门刚想接过,他右手往案几上一撑,身子已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心里焦急,忙快步前驱,只想借他一点力气。他探过身子,半扶半抓的握住她的肩臂,哑着嗓子道:“湄儿,寡人现在已是四面楚歌。”
  
  她还不知咸阳近来发生的事,纯是被他眼眸中的哀绝所动:“陛下,您且坐下,什么紧要的事,但请慢慢道来。臣凡有用处,只管差遣。”
  
  他看着她,眸子里似乎什么情绪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良久,他点点头,在她的扶持下,复坐于软垫上。她与他相识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心下又是怜惜,又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才斟字酌句道:“陛下,近来咸阳出了什么事?”
  
  他的目光似乎清明了些,双唇跟着缓缓开启:“湄儿,我捎去的凤印,你带着么?”
  
  她傻了眼,万料不到他要说的是这个。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她的脸,见状,他笑了,只是布满血丝的眼眸,毫不遮掩的闪出许多讥讽、酸楚与狂乱。
  
  “怎么,湄儿觉得棘手了么?寡人就像一尾甘美的肥鱼,如若抛弃,定然可惜;如若吞咽,又怕如鲠在喉,故而两头为难,是么?”
  
  她终于明白,他的病,多少与她有些干系。
  
  若在平常,大不了脖子一挺,冠冕一除,该说的话半点也不含糊。可现在,他病成这样,她岂能雪上加霜?于是,她将那些浮于嘴边的话压了下去,只放柔声音,道:“陛下知道臣的为人。若您认为当务之急便是此事,那么臣便据实回禀;若是另有它事,不妨先捡要紧的。陛下看可好?”
  
  他又一次撑起身子,速度之快,力量之强,迫得他的躯体全压在她身上。她扶住他,只觉一股腥浓而粘稠的汁液全喷在颈项。她倏然明白,一面紧紧抱住他的双臂,一面冲着边上的小黄门大喝:“快,快传院提!”
  
  小黄门还没跑出几步,他已离了她的肩头。他的嘴角还蜿蜒着细细血迹,他没想过拭擦它们,也不让她挪动身子,双手就稳稳的揪住她的衣襟:“湄儿,是有更要紧的事,是该先说。比如,寒水和姬冰是怎么回事;木子美和李俊又算什么?”
  
  她的脑瓜轰轰隆隆,眼前一片苍茫。她的身子不过是无意识的晃了晃,轻微得连自己都不知道。他却如千流击身,痛入肺腑。陡然间,他生出无穷力量,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箍得又紧又密,全无缝隙可分。
  
  “嬴湄,千万人可以伤我,你也可以伤我;但是,你能不能光明磊落些,不要总是藏着掖着?我蒙政可能任性跋扈,害你良缘成空,家破人亡,但我所做者多为无心之举,大约还不该千刀万剐吧?若真是到了那地步,你直接来,不要总是弯弯绕绕,花样倍出!”
  
  她心里已是悔了千遍万遍,甚而模模糊糊的想:冰的事无论怎么说,单凭其是玉郎的亲弟,总会招致他的误解;但是李俊的事,分明可以早些说穿,若是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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