鸯旁若无人的游来游去,甚是悠闲自得。
嬴湄被这突如其来的美给震住了,许久后,才呢喃道:“冰,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原来是大哥的书房,这一竹一荷,都是大哥亲手所植。因静谧安宁,所以被命名为‘沉心斋’。往常大哥最喜(…提供下载)欢呆在这里,后来他太忙了,几乎很少回家,我便将沉心斋霸占为寝室。”
姬冰的话,让嬴湄的心狠狠的痛起来。老天仿佛就是在故意捉弄她,明知两情已无缘分,本该越行越远时,偏要加倍的让她知道姬玉的好!
他重情,亦有义,虽时时神情冷漠,却常在她面前流露出温柔体贴的本色;这一刻,他思慕高洁的秉性更通过他的起居完整的呈现于她的眼前。原来,她碰不得的这个人,无论从哪处来看,都是最适合她的!
悲伤的情绪铺天盖地的袭上心头,嬴湄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恰在那时,姬冰开了口:“湄儿,我去叫人打水来给你沐浴更衣,你看可好?”
她垂下眼,点点头,两颗晶莹的泪珠藉机滑落。姬冰没有察觉,自顾出门使唤丫环婆子。很快,木盆香汤,一概备齐。姬冰领着众人退到屋外,由嬴湄在屋里盥漱沐浴。
约莫时间够了,姬冰又才小心翼翼的返回屋内。彼时,焕然一新的嬴湄就坐在窗前梳妆。因时间仓促,姬冰没有找到合适的女装,只好拿自己的衣物给嬴湄替换。现下,她穿着他的白袍,手上的木梳正缓缓梳着湿漉漉的长发。他不是没有见过她着男装,然此一刻,她微微倾斜的身姿,使她乌黑油亮的青丝如瀑布般飞泻而下,长得几乎拖到地上。这白与黑简单明了,构成一种难以言喻的美。
姬冰的心不听使唤的荡漾着,他慢慢朝前走去。她听出他的脚步声,也不回头,只低低唤道:“冰。”
姬冰没有回答,而是从她手里拿过木梳,一下一下的替她梳着长发。嬴湄疑惑的转过脸,看着他。他的眼并没有与她对视,他看到的,是从宽大的领襟处泄露出来的一段雪白细嫩的颈项,以及一截线条优美的锁骨。
他红了脸,偏又舍不得移开眼,情难自禁道:“昔日观书,说东汉有个叫张敞的人,因与妻子感情厚密,便日日为妻画眉……湄儿,若我能日日给你梳头,此生还有何求?”
嬴湄呆了,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十五年里,这还是第一次有男子在她面前诉说衷肠,偏偏的,她心里却藏了别人。而且,那人还是眼前人的亲哥哥!这是什么状况?是老天嫌她过去活得太张扬,还是嫌她此时烦恼得不够?先是划定鸿沟,远远的隔离她与姬玉,接着是父亲无端获罪——该死该死!当务之急乃是搭救父母及家人,自己倒迷了心窍,沉溺在儿女情长里,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想到这里,嬴湄将自己的长发从姬冰的手里抽出,对着他俊美无双的脸,冷静道:“冰,你知道我父亲获罪的真正原因么?”
骤然自温情脉脉的气氛中被拉出来,姬冰大感失望,他呆呆的看着嬴湄。嬴湄暗暗苦笑,看着姬冰纯洁无辜的眼,心想他定然还不知道两家的过往恩怨,现下点破,岂不重重创伤于他?
于是,话到嘴边,她改道:“冰,你信我父亲会谋反么?”
姬冰仍旧没有说话,他只是很果断、很气愤的摇头。
嬴湄心下既感宽慰,又感心酸,便一字一顿的道:“冰,我父亲从来就没有谋反之心。此番他被诬陷,李盟自然脱不了干系。我已经想好解救的法子,我需要一些东西,或是你给我筹办,或是你先借我银两,你肯是不肯?”
“湄儿,你怎么这样说话?难道我俩是做生意的,竟生疏到讨价还价的地步?”姬冰的声音不觉高了起来,满脸的着急与苦恼。
“冰,这不是生疏,乃是——”嬴湄狠狠心,道,“我这么做,就等同在利用你。它日你知晓真相,明白前因后果,或许会悔不当初——”
她没能把话说完,姬冰的手就覆在她的唇上。他哑着嗓子,眼眸深深,道:“湄儿,能助你一臂之力,是我梦寐以求的事。若真是被你利用了,我,我也甘之如饴……”
嬴湄心内百感交织,回荡不绝。她不假思索的反捂住姬冰的嘴,有那么一刹,她都忘了自己在干什么,那捂住姬冰嘴唇的手,下意识的滑到他光洁的脸庞……然而,这份感动没能持续下去,很快,理智重新占据上风。
她避开他喜悦而殷切的目光,干脆简洁的道:“冰,既然如此,你即刻送我出府……”
他急了,也不听她说完,便嚷道:“说来说去,湄儿就是不相信我!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你明说出来,不要再绕圈子,好不好?”
“冰,别胡思乱想。你听我说,我们方才来时,已经被人盯梢。再者,你一进府,便使唤丫环仆妇给我备汤备水,外人焉能不知我现下的藏身之所?”
“知道又怎样?湄儿莫怕,那奸相就是再花上一百个心思,他也绝然不敢冒犯姬氏。只要呆在我身边,谁也不敢动你半分!”
嬴湄无可奈何,正欲将姬氏与嬴氏的过节倒出来,却见一个书僮冒冒失失的闯进来,结结巴巴道:“二公子,夫人她,她在前厅等你……正唤你去呢。”
姬冰恼道:“你且去告诉母亲,我现下没空,待会再去见她。”
“可不成。”书僮壮着胆道,“二公子,不独夫人要见你,还有……还有其他人也要见你。”
“究竟是什么事?”姬冰烦躁起来,一把揪住书僮的衣襟。那书僮不敢明言,满含戒备的目光就盯在嬴湄身上。
嬴湄早就了然,淡淡一笑,道:“冰,不要为难这位小哥。事情定是因我而起。你快去前厅,不用担心我。”
“该死!”姬冰放开书僮,一腔钟情与哀怨无处发泄,惟有捏紧拳头。末了,他恨声道:“李盟居然敢上门挑衅,我绝不饶他!湄儿,你安心呆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嬴湄幽幽道:“冰,想置嬴氏于死地的,绝不止奸相一人;敢闯姬府拿人的,也绝不止李盟一人。”
这分明是话中有话,姬冰顿时疑云大起,他定住身子,待要细问。嬴湄侧了侧耳,听到急促而混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情知不妙,急道:“来不及了。冰,你快出去替我挡一挡。”
姬冰的功夫本就远在嬴湄之上,焉能听不见屋外动静。只见他满脸怒色,一个箭步冲到门外。书僮呆了呆,亦跟着自家少爷跑出去。才到门外,便见姬府的诸多护院正急急忙忙的从竹林那头扑过来。
姬冰先是惊讶,随即火冒三丈,铁青着脸喝道:“尔等活腻了是不是?这地方也是你们来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yiyi说到的那个错别字已经修改过来!谢谢!
明歌要坚持到下一次更新,就可以看到姬玉,你一直期待的虐李俊的问题,也是指日可待,但愿日后你不要为他感到伤心。
最后谢过所有留言的朋友,我这就下去继续写!
☆、第十章 断人肠(二)
众护院深知自家少爷本领高强,忙收住脚。众人你看我来我看你,皆迟疑着不敢前进。
管家自人丛中走出来,拱手施礼道:“二公子,小的们不识礼数,冒然闯入,冲撞了您,万望见谅。”
姬冰怒道:“柳伯,如果不想我动手的话,趁早带这些人滚出沉心斋!”
管家陪起笑脸,低声下气道:“小的们不过是奉夫人之命,前来擒拿逆贼嬴恬之女,望二公子毋要为难小的们。不然,小的们如何向夫人交差呢?”
姬冰哪里肯信,一面高声喝斥,一面就要动手收拾。管家急了,忙连连告饶,双方足足僵持了半盏茶的功夫。
后来,樊夫人扶着丫环婆子赶来,她瞥一眼儿子,慢条斯礼道:“冰,你这孩子也忒胡闹了。居然敢把逆贼的女儿藏在家里,这不是为难我么?听话,快把那女娃交出来,自己到宫里给姑母请罪,求她宽恕!”
姬冰傻了眼:陷害嬴恬将军的,不是李盟么,怎的又扯上姑母?
蓦的,嬴湄说过的一句话,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恍然顿悟:原来,迫害嬴氏的恶人,也包括他的至亲!难怪湄儿一直吞吞吐吐,或疑或信,总不肯明言!
一刹那,姬冰神思恍惚,心内一片冰凉。趁着儿子发愣,樊夫人手臂一挥,自领着护院冲进屋内。出乎意料的是,屋内空空如也,除了案几桌椅、书架盆景,半个人影都没有。樊夫人犹不死心,又探首后窗,只见亭亭净植的荷叶荷花、随风慢起涟漪的湖面,实实不见任何身影。
樊夫人满心诧异,斜视旁的一人。那人垂下头,低声道:“适才小的确实看见二公子领着一个乞丐从后门入府,那乞丐正是当街殴打相府李公子之人……小的所言句句属实,望夫人明察。”
随那人话落,一个婢女捂着鼻子,从旁边的厢房抱来一堆臭不可闻的衣物。这一来,樊夫人心明如镜。她沉吟了一会,挥挥手,将闲杂人等都支开,转而审视儿子。那时,姬冰面色惨淡,浑然不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樊夫人叹了口气,深知小儿子素来厌恶朝堂争纷,屡次拒绝投身仕宦;因之,姬氏的许多内幕,他一概不知,也从不打听,只悠然自得的活在单纯清明的天地里。早就听说他与嬴恬的女儿交情厚密,私下往来密切,现下他这般失魂落魄,定然是被那小狐狸精迷了心窍!可恨,实在可恨!想姬家子弟,何等高洁尊贵,焉能被一介武夫的女儿玩弄于股掌!
想到这里,樊夫人大大动怒。然她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