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沙周邀请肖未言到新房去看。
大约90平左右的公寓在五楼,弧形落地窗,粉色窗帘,实木地板,绿色电视墙,黄绿色沙发,白色木门……一切都那么崭新喜庆,一副狭长的婚纱照悬挂于沙发上方,别致而温馨。
未言一进到屋里就大叫:
“哇!你买的这款窗帘啊,我喜欢的呀!我最喜欢这个颜色和款式!”沙周不达话只是笑。
沙周极度热情,指给肖未言看很多东西。
“这里是酒柜,既节省地方又很实用,虽然我不太喝酒,但是没事的时候古颂总喜欢喝一点。这个是鞋柜,这里可以放拖鞋,这里可以放高腰的靴子。这里是储物柜,因为高低错落开了,所以这也就是相当于五斗橱了……”
肖未言不停点头,说着:“嗯!挺好的,挺好的。”
参观结束了,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喝橙汁。沙周总是欲言又止。
肖未言就有点尴尬起来。
她笑了一下,说:“二姐,恭喜你!婚礼上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吗?我看我做金童玉女是不适合了,但是我看我可以帮你撒玫瑰花,真的,我觉得这可是非常荣幸的工作啊!”
沙周看一眼肖未言,又收回目光,说:“未言,我总觉得我太自私了!”
“怎么会呢?”
“我其实配不上古颂,而且你……”
“二姐,别说了。再也别说这样的话了。在学校里那份感情都近乎于崇拜,就像我从前喜欢古天乐,后来迷上道明寺一样。真的,和爱情无关。现在我身边有左夫,你身边有古颂。这不是很好么。我们是好朋友,一辈子都是!现在你要结婚了,把一切不适合的想法都从你的脑袋里删除吧。必要的话把脑袋都格式化一下,重新分区,把你的老公放在主盘上,把孩子、菜肴、洗衣做饭都重新装到新的分区里。明白么?”
沙周勉强笑笑:“明白。未言……”
肖未言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嗯,不要了,喝了很多了,不用再喝了。”
回来后肖未言就对左夫说:“沙周真的好像有什么心事。我就觉得她很不对劲。”
左夫安慰说:“可能真的有婚前恐惧症这样的问题吧?面对婚姻,估计每个人都会有所思考。”
肖未言也只好这么认为了。
婚礼进行的时间已经是11月了。婚礼那天竟然飘起了小雪,细细柔柔的小雪花,落地就不见。
肖未言就跟在沙周的左右,帮助她拿着随身物品。婚礼的仪式很老套,肖未言总觉得是在演戏,把一对新人耍得团团转。看得让人都昏昏欲睡。左夫就站在肖未言身边,总是时不时地过来扣她的脉。
仪式进行到“现在请一对新人表达父母养育恩。”
通常这样的时候,都是司仪指导一对新人给双方父母鞠躬。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竟然慢慢附下身去跪在典礼台上。古颂慌了,去拉了一把,没有拉起来,自己也就只好跟着跪了下来。
司仪明显被震惊了,台下的客人也都骚动起来。好在司仪经验老道反映灵活,他说:
“情深如此,大爱无边,一对新人选择这样的方式表达对父母养育之恩,实在是让人感动。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沙周已经流下了眼泪,忍着啜泣对自己的父母方向说,“谢谢爸爸妈妈”然后转向古颂的父母低头碰地,“谢谢爸爸妈妈!”
肖未言一下子就流下了眼泪。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所有的观众都在窃窃私语,有人也擦着眼角的泪光。左夫却皱起了眉头,也许肖未言分析的是对的,这里面一定有些什么问题,虽然暂时不能名状。
接下来就是双方父母讲话。沙周的父母都是农民,朴素得干干净净,沙周的父亲用沙哑的声音说“希望他们以后孝顺父母,白头偕老。没了!”然后眼含着热泪从台上走下来。
肖未言帮着给沙周擦脸上的泪痕,她想让她的好朋友在结婚的这天是最美丽的、最完美无暇的。
古颂的妈妈穿着紫红色套装,她缓步走到台中,接过司仪递过来的麦克,拿着麦克的手有些颤抖。
“三年前,我唯一的儿子告诉我他恋爱了。我为他高兴。一个月前,我唯一的儿子告诉我他要提前结婚。我为他难过。我不明白爱是什么?不明白现在人的爱是什么?我只知道,倘若爱,就应该懂得放手和舍弃……但是,儿子,妈妈祝福你!只要是你爱的,妈妈都爱!”
婚礼上少有如此悲凄的场面,新郎新娘要跪下来敬礼,新郎的母亲要这样含着眼泪祝福。
所有来宾都面面相觑。
沙周已经泣不成声。
司仪忙劝着随即安排了一组歌舞,然后草草结束了婚礼的其他进程。拿着发言稿的来宾代表瞪着眼睛,他准备了很久,但是今天他没机会发言了。
婚礼后,肖未言和左夫都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那是他们曾经见过的最悲伤的婚礼。即使宽大的典礼现场用冷烟花烘托梦境的气氛又如何,即使红色的气球编成的拱门美丽无比又如何,新娘的泪水却流淌过整个典礼,婆婆的那些话也似乎弦外有音。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人却突然亲密起来,以某种特别珍惜的方式。经常打电话,经常一起逛街一起吃饭。
当然,偶尔也有误解的时候。
那天,肖未言刚开了车门坐到左夫旁边,左夫就给了她一句:
“你怎么还怎么瘦啊?我都怀疑你吃的东西都吃谁肚子里了!”
她不爱听,“怎么了?我就是这么干吃不胖的,有什么办法?!嫌我瘦你找别人去!”说完这样的话,未言就后悔了。她真的不喜欢瘦这个词。左夫的朋友老四曾经那样大笑着说“告诉你个秘密,老三喜欢胖点的女生,你太瘦了!”那时候她根本没在意,但是后来要去见左夫的母亲才想起在那次影楼见面的时候,他母亲的那句话:“又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妖精。”所以她才反应得这么敏感。
左夫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几分凄楚几分烦躁。
为什么会有一种酸酸的感觉涌上来?她忍着忍着。她道歉:“对不起。”
“没有,是我不该开这玩笑。我说对不起。去我的公司,我拿点东西,然后我们去吃东西吧。”这样建议着,车子就到了“情归处婚纱影楼”。
她说:“我不上去了。”有些她不想见到的东西,所以她宁愿就等在车子里。
他停了一下,说:“不可以!你和我一起上去。”
于是他走在前面,她于他的左侧半步后跟随着。他迈着大步,双肩平直背影挺拔,她踱着小步,快速地跟着。于她而言,这份陪伴都是那样奢侈的幸福,让她感动不已。
员工纷纷问候左经理好,他颌首回应。肖未言保持着微笑,他们踏上二楼楼梯的时候,一片绚烂的橘红飘荡下来。未言的目光沿着橘红的裙摆攀爬上去,见到了那张曾经轻而易举地藐视她的脸。明显胖了,这个女人,胖了很多。脸形似乎都有些发圆。
“左夫?”橘红发音。
他不耐烦:“我说过很多次了,叫我左经理!我们有事,你忙你的!”
她怔了一下,说:“伯母这几天身体不太好,你多回去看看她吧。”温柔得像一缕春风,温顺得像一只毛茸茸的绵羊。
左夫冷冷地回答:“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于是那片橘红从楼梯上走下来,裙摆扫过肖未言的牛仔,肖未言的心突然一紧,很不舒服。
肖未言就随着左夫来到他的工作间。这里她2个月前是来过的,在这里她的老大冷冷地对她,在这里她昏昏地睡了不到2个小时。
她看着那幅“爱情像花儿一样”,说:“真想不到你这么珍视我这幅破照片。”
他转过身去在自己的工作台前做着什么,他隐蔽所以肖未言就避让,只把目光留恋在这幅照片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照片,笑了,“是啊,我特别珍视这幅照片,因为打死我都不会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人能拍出这么差劲的照片来!真的,打死我都不信!”
她被逗笑了。“那不打死你呢?”
“不打死我就更不能信了!我这么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诚实是最重要的啊,你知道!”
她瞥他一眼,说:“致于这么差劲吗?”
“怎么不致于啊!我天天都看你这幅照片,这样才能找到活下去的勇气啊!”
“这话怎么说呢?”
“你想啊,就这样水平的人都敢拍照片了,还美其名曰‘爱情像花儿一样盛开’,那我又为什么不能好好活着呢!”
肖未言咬牙,故意生气道:“你过分了啊!有你这么贬人的吗?”
他终于忙完了,走过来,揉揉她的头发,“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喜欢贬你呢?嗯?”
她幸福地笑了,嘴上却说:“我长得好看呗!”
他大笑:“哎呀,又浪费一个词!”然后就要过来吻她,她推开。“公共场合的啦!”
他霸道地说:“拜托!我又没去亲吻别的女子,我亲吻我老婆还计较什么场合!赶紧的,老实点!”
他的霸道得逞了,肖未言被他拥在怀里,甜蜜长吻,直到听到推门声,肖未言才推开他。
橘红,那片橘红明显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拿着文件夹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们两个。
左夫无所谓,冷冷地说:“唐经理,请你下次进我工作间的时候记得敲门。我现在有事出去,一切公事都回来再谈。”
他潇洒地拉起她的手,不容她有半点不自在就离开了房间。这次是她的牛仔主动扫过她橘红色的群摆。那片橘红呆呆地站在旁边,面部表情僵硬,身体有些发抖。
“门没锁”听说是本市最浪漫的地方。包间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宽阔的让人窒息。“世界上不会有一个女人可以抵挡那里的诱惑,你去那里求婚,成功率200%,如果不成功我从广电大厦最顶层跳下去!”老四是这么说的。经常把“光荣的背后都是猥亵的东西”挂在嘴边的宋剑竟然这样拍着胸脯打包票。其他的朋友也都认可这个地方。说是食物地道环境迷人,是所有女人都向往的地方。还说曾经有人做过调查,有99%的本市女人愿意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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