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眼见是她,七姑娘眼里更恨,指着她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撺掇了些太太什么,那点子算计别叫我说出来,没得大家都没脸见人!”之后便对着三太太垂泪道,“母亲这是要做什么?这么一出一出的,叫我怎么面对大伯娘和六姐姐?”
“我做什么了?!”三太太眼中一惊,却还是犟嘴道。
之后就是大怒,坐也不坐,叫冯祥家的扶着,脸色发白地说道,“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和小五!你竟然还不乐意了?”
眼见三太太这么伤心,七姑娘便摁了摁眼角,“就算不乐意,我也知道母亲为了我好。可是这不像样,”她哀求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外头如今风言风语的,说母亲仗着老太太喜欢,连正经的国公夫人都不看在眼里,还敢掌家,这样的名声好听不成?”
“老太太还在,哪有你伯娘什么事儿。”三太太却嗤笑一声,对着七姑娘的目光不以为然道,“掌家的是老太太,我不过是孝敬长辈,给老太太搭把手罢了。”她爱怜地摸着自己女儿的小脸儿,柔声道,“好孩子,不要去听那些胡说八道的,她们都是嫉妒你呢。”想到一直以来的风光,和大把的银钱随意取用,更有自己后来添到自己名下的三个小庄子,她便越发地觉得不能叫七姑娘也跟着折腾她,含笑道,“况且以后,这府里还不定是谁的呢,你且放心。”
眼见三太太说不通,七姑娘已然是一脸的惨淡。
只顾眼前,竟是完全没有想过日后真的清算,他们还有没有脸见人。
三太太摩挲了七姑娘的脸一会儿,又打量起屋里的摆设,就见高高的博古架上颇有几件真玩,靠垫迎枕也多是簇新,这才满意点头,见冯祥家的频频对自己使眼色,这才想到这回来的目的,便拍着七姑娘的肩膀含笑道,“对了,我这次来,是想要跟你借一样东西。”
“太太什么没有,还用借我的。”三太太在府里上下其手,七姑娘多少知道,然而作为女儿却不好多说,闻言便摇头说道。
“你这孩子。”三太太点着七姑娘的额头笑了一下,便温声道,“我记得前儿我给你了两套茶具很是新鲜,这回你把那套绿地粉彩珐琅的借我待客。”感觉到手下的小身体一僵,她脸色就是一变,问道,“怎么了?”想到之前冯祥家的打听出来的事儿,她便忍不住一怒。
“叫我赏人了。”七姑娘沉默了片刻,方回话道。
“赏人了?”竟果真如此,三太太便气得肝疼。
那两套内造的茶具花样新鲜,在京中也不多见的,她偷着给了七姑娘,却没有想到这丫头竟然这么没心没肺,竟真的赏了人。
“赏谁了?”三太太逼问道。
七姑娘闭嘴不言,偏开了头去。
“必是姑娘被哪个下作的小蹄子给唬了。”冯祥家的见缝插针,似在思考,却一边偷看七姑娘的脸色一边说道,“似乎是大太太身边的丫头。”就见七姑娘清粼粼的眼睛看过来,不由一阵心虚,躲到了三太太的身后。
“可是真的?”虽然见着七姑娘的脸色就知道了,三太太还是强撑着问了一句。
“本来就是大伯娘的东西,我不过是还回去罢了。”眼见事情都被揭穿了,七姑娘也不准备打谎,直言道,“那两个丫头我看着喜欢,本就是要赏的。况且那两套茶具,不就是母亲截留的大伯娘的礼么?”
当初她得了就知道了。只是若是还给大太太或是六姑娘,难免就打了三太太的脸,虽然不认同母亲所做的事儿,她也没想着给自己的亲娘没脸。正要遇上了这回事,将这两套茶具送给了三太太身边的丫头,也算是物归原主,又不显得自己理亏。
“姑娘这就错了。”冯祥家的就说道,“大太太也是府里的呢,上有老太太,有了好东西她还想自己藏着掖着不成?就应该拿出来孝敬……”
“闭嘴!”一团孩子气的小人儿发起火来也十分骇人。七姑娘一把将手边儿的茶碗砸到地上。天青色旧窑茶盅碎成了七八片,直叫三太太心疼的要命,又见七姑娘指着冯祥家的恨道,“都是你们这些人挑唆母亲!”她转头对着三太太叫道,“大伯娘的东西,有这么贪墨的没有?素日里伯娘不在意这些也就罢了,母亲也不能总这么那人家当傻瓜!”
想起有一回她拿着一套白玉棋子儿和六姑娘下棋时,六姑娘身后几个丫头那带着讥讽的目光,她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大太太听说六姑娘在学棋,特地找人寻来的。
虽然后来大太太和六姑娘也没说什么,这事儿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可是她还是没脸。好容易求着当时还常来往的姚俊给寻了一套水晶棋子,在六姑娘过生日的时候当寿礼还给了她,虽然花了她攒下来的所有银子,可是看着六姑娘温和的眼睛和她身后丫头们越来越善意的目光,她就觉得心里安心。
不是她的,她不要!
“好啊,我好容易把你拉拔大,就是为了叫你与我置气的?”三太太也不耐烦了,将七姑娘往着座上一甩,怒声道,“给我在这好好地想!是你亲娘亲近,还是你那伯娘姐姐亲近!”她领着冯祥家的冲出了屋子,见外头一圈七姑娘的贴身丫头噤若寒蝉,便目光冰冷地说道,“给我好好劝着你们姑娘!再叫我见着谁吃里扒外,你们给我小心着!”
说罢,便领着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得几个丫头发抖的冯祥家的扬长而去。
此时屋里,便传来了七姑娘的大哭,几个丫头脸色惨白地对视了一眼,到底无人敢去劝说。
☆、第 22 章
锦绣也不知道七姑娘给的茶具生出了这样的风波来。
如今府里,大姑娘的喜事将近,竟是风平浪静。平日里与三太太说笑几句,或是与兰芷学规矩或是与芳芷盘查大太太的私库,闲了的时候就和红玉一同奋斗给大太太的被子,这样的日子竟是极悠闲。更有前几日,二少爷得了准信儿,进了西北军中,还在安国公麾下,正是出人头地的最好途径,便叫二太太十分感激,频频来了几回,与大太太越加的亲密。
又过了几日,便是大姑娘的好时候。府里张灯结彩,满眼都是红色,喜气洋洋。毕竟是小辈中第一个成亲的,哪怕大姑娘是庶女,可是却生出十分的热闹。因是大太太身边的人,锦绣便极为忙碌,跟着兰芷往大姑娘的院子里跑了不知多少趟,最后竟是累得不行。
大姑娘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在自己的屋里躲羞,然而再躲也躲不过自家姐妹,几个姑娘聚在一起玩笑,便极为热闹。这其中锦绣便发现,七姑娘竟是与六姑娘越加亲密,而三姑娘与四姑娘之间竟似有了隔阂,哪怕是有时三姑娘说错了话,也不再见四姑娘为她转圜,便晓得这一回,四姑娘是真伤了心。
也难怪,任谁一片赤诚到头来叫人给误会成这样,都会寒心的。
三姑娘却一点感觉都没有,然而越加地高傲。见着了大姑娘,说话也很不客气,显然是觉得大姑娘叫大太太给坑了,嫁了那么一个清贫的人家儿,还就是个芝麻小官,以后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见她这样不晓事儿,大姑娘就十分忧愁。到底是自己的妹妹,还能眼看着她这么长歪了?便频频恳求地看六姑娘,想着请她别跟三姑娘计较,然而见她目中冷淡,到底便歇了自己的主意。
妹妹再好,可是若是为她叫六姑娘恶了自己,也太不划算了。
毕竟三姑娘不是个姐妹情深的妹妹。
大姑娘搁开了手,大家就毫无所感地说笑。这一日,便到了大姑娘出嫁之日,府里头的下人全都忙活了起来,竟是匆匆忙忙的。锦绣与兰芷便趁着大姑娘屋里无人的时候进了屋,就见里头大姑娘端坐在梳妆台前,已经刮了脸,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白皙丰满的脸,竟是个十足的美人。
又穿着一身的大红嫁衣,极为端庄,便是锦绣也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也难怪,当年大姑娘的生母多少拢住了国公爷几年,自然是个美人。
见大姑娘要起身,两人忙上前扶着大姑娘坐下。
“太太可是有什么教导?”大姑娘虽不敢大动,然而却还是带了几分恭敬。
兰芷忙笑道,“姑娘大婚,太太很是舍不得,因着前儿人多,不好叫别人看见。”她将几张银票双手奉给大姑娘,见她一怔,便笑道,“单给姑娘的。太太说姑娘以后自己过日子,还是手上松快些好,毕竟咱们府里的姑娘,也真没过过苦日子。”
“这如何使得。”大姑娘大急,推辞道,“这几日太太已经赏了许多的东西,我本就汗颜,怎可还收这些。”她见这竟是几张每张千两的银票,几乎能与她的嫁妆比肩,便怎么都不肯要。
“太太心疼姑娘呢。”锦绣也劝,又听到外头已经有了人声嬉笑,忙说道,“姑娘先收着,叫人看见不好。”自然是因这几日大姑娘将六姑娘带了出来,又频频相护,大太太才生出了几分的爱心。不然这银票是绝对不会给的,大太太又不真是圣母。
大姑娘也知道这若是被姐妹们看见,别人倒还好,不会计较,三姑娘只怕就得翻天!微微迟疑,便将银票收到了里怀,感激道,“叫太太为我费心了。”
“姐姐说什么费心?”话音刚落,便听得外头三姑娘的声音传来。因今天是喜日子,她也穿了一身喜庆的衣裳,只是一跨进屋里,见了锦绣与兰芷也在,目中便闪过几分怀疑,打量了大姑娘几眼,见她并无不同,方才收回了目光。
两个人给她与身后进来的姑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