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十两的质问嘶叫,伍穷好平静地答道:“把她救活过来有何用,你要她怎样活下去?要她终生依靠我?她能活到现在已属万幸,只有你才是我伍穷所爱的人,也只有你十两能跟我一同活下去,其他人的生死与我无关!”
伍穷冲动妄为,同时也大情大性,感情上的爱与恨他绝不掩饰,恨得干脆,同时也爱得爽快,激情的告白,教十两内心再如撕裂般痛楚。她垂下头,哭成泪人,伍穷也再不打话,兀自挖掘坟墓,准备埋葬米花。挖得一时三刻,十两的泪也快要流干,一个大小刚好的墓穴就在跟前,伍穷走过去把米花抱起来,十两自觉米花的死与自己有间接关系,到最后一刻还是不忍去直视她的遗容。
亲手将米花放到墓穴内,伍穷将一把一把的泥土撒落在米花纤幼的身躯上。十两双腿重创,稍一移动便剧痛刺心,一摸之下发现脚跟肿胀得厉害,也许小腿已经骨折,要是再延迟诊治,好可能会终生残废,然而她还是默默的哑忍着,不哼一声,伍穷察见她面有异色,上前端看,说道:“你的情况很恶劣。”
十两神情坚定说道:“让我死在这里吧,你不用理会。”
伍穷安然地坐在她身旁,答道:“那好,我陪你一起死。”
洞穴之内没路可逃,两人被迫共处,时间愈久,十两愈感晕眩,浑身滚烫,想是脚伤影响,眼前一阵迷糊,几欲昏倒,她说道:“伍穷,我真的可能会死在这里伍穷动也不动,也不打算运功调息,简简单单的答道:“你既是我妻子,我们便要同生共死,你死的话,我会跟你一起去。”
虽已筋疲力竭,气若游丝,十两还是奋力抬起头来向伍穷脸上瞧去,见他眼神如此坚定不移,的确已抱死志,犹如当日“圣王庙”力挡刀锋冷的伍穷再次活现过来,深感难过,幽幽的道:“菩萨,佛祖,你们在天之灵可否告诉我十两,你们究竟是如何去安排我们凡人的姻缘?既然让我遇上一个如此爱我的人,为甚么偏偏要让他与我的主人为敌?究竟是十两前世作了啥罪孽,还是月老的安排出了错?”
忽地,外边传来小孩哇哇的喊叫声,唤醒了迷糊中的十两,她挣扎欲起,伍穷将她一手按着,十两叫道:“是宝宝!是宝宝的声音!”伍穷欺身靠近小缺口往外一探,赫见刚才跟招尤耳语的那个“穷凶极恶十兄弟”已回来,还抓住了同乘小船追至的一众小孩,手上利剑架在伍宝宝颈项之上,只要手一紧,好容易便能了结她年幼的生命。伍穷把情况转告十两,她忧心忡仲,害怕再添亡魂。
招尤叫道:“伍穷啊!其实招尤我也信你有惊人部署夺回一切,不过你老是左闪右躲,加上太子又不断咄咄相逼,招尤投向太子的一方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想,这个小女孩跟你应有点关系吧?招尤就大胆以小女孩作要胁,要是你不想她无辜丧命,便乖乖的站着不要乱动,等我放火把你烧死,然后将尸体拿去交给太子。”
春冰薄一楞,心中也暗骂招尤此招够狠够绝,竟用此法胁迫伍穷表态,假如伍穷真有后着部署,定不会犯火烧死险,自当破洞而出,要是真已意兴阑珊,不再留恋江湖争斗,那他就应该一死以便让各人好面对太子。洞口与招尤所站的位置尚有一段距离,伍穷再厉害也不是神仙,除了破洞,也不能将伍宝宝从招尤手中夺过来招尤挥一挥手,“穷凶极恶十兄弟”
中另一人便听他差遣上前,手中握着火棒和猛火油,一步一步战战兢兢的走向洞口处。洞穴里双目一直盯住小缺口的伍穷,转身望向十向,见她默不作声,僵持一阵,过了一会儿十两才颓然道:“就把她当作是你的亲生女儿,救救她吧!”
十两说得轻松,洞穴之内除非有仙法,否则要把洞外的人救过来,难比登天。
怎料,伍穷却毫不犹豫地答道:“只要是十两亲口要求的,伍穷务必尽力而为,不过,好可能只救得一个小孩,未必能救得全部。”
如此说来,伍穷似乎真有妙法,看他立即俯身拾起地上几块小石,又伸长颈项从小缺口往外采视,瞧见抓着火棒的那人愈走愈近,便向对方厉目一瞪,把他吓得一窒的同时,飒飒两声,两颗小石子从伍穷指间弹射而出,准确地落在那只抓着火棒的手上,手中的猛火油和火棒登时被击落,还末及吃惊大叫,破风之声又来,伍穷接连掷射的几颗小石子,都万分准绳地击中那人的身手各处,手一松猛火油向他身上淋下,火棒着地燃烧起来,熊熊烈火眨眼间包裹焚烧来攻者,招尤与其一众人也大吃一驾。
混乱之间,三颗小石子经已弹射而出,噗的一声,第一颗打落在伍宝宝身前地上,再向上反弹,目标是架在她颈上的刀刃,崩的清脆一响,利刃断折,那人呆在当场。招尤怕为小石子所偷袭,急忙抡舞“杂刀”护身,蹬步跃退。其余两颗小石子接踵飞来,皆落在伍宝宝身前地上,连续两声沉响,小石子反弹而起,势道减弱,但却蕴藏着伍穷深厚的内劲,击中伍宝宝双腿,令她向前趴下,打了个前翻,双腿向后蹴踢,把身后那人轰得倒飞向后,伍宝宝正狐疑不解之间,已翻身着地稳定下来,对刚才的一切依然迷惘万分。
伍穷这一手奇技,不但解决了自身火烧死险,也把伍宝宝从利刃之下救出来,巅疯和其余“穷凶极恶十兄弟”争先恐后的逃跑,抱头鼠窜,只求寻找可以遮挡的位置匿藏起来,转眼间伍穷视线中只剩下伍宝宝、春冰薄、毛产及影剑几人。
明明已将伍穷困于洞中,却也未能置他于死地,自己反被对方的小把戏吓得如缩头乌龟般躲起来,招尤既羞且怒,急步转身,往后跑去,一手把抓来的一班稚童全部捆绑起来。看来招尤是想施展其最后杀着,抓起其中一个小孩子,又回头奔去洞穴之内,伍穷早已猜知招尤的下一步计划,便向十两说道:“要是再不破洞而出,恐怕没法子把其他的稚童都救出来。”说罢伍穷定睛看着十两,等候她作决定,十两心感凄酸的说道:“其实你早有方法把我们都救出去,只是故意在等候十两点头答应长伴你侧吧?”
伍穷答曰:“你是我此生唯一所爱,也是我最后的信心泉源,如没有你,我再争战下去也是枉然。”他的答案已露端倪,不及早破洞,只想胁迫十两作出去留抉择,要是十两真的要死在洞中,伍穷是否也会留在洞襄等死其实也未知真伪,想至此,十两又是一阵心酸。
犹豫了半晌,十两才轻轻点头,她终于选择屈服,愿尽当妻子的责任,留在丈夫身旁跟他共同进退,伍穷难掩心中兴奋,想到自己放弃帝位,让太子暂代执政“天法国”一事,现在终于得到回报了,禁不住笑道:“出去之后,我伍穷再没有任何顾虑,不但会从太子手上夺回‘天法国’,更会将那老不死人头斩下,建立我万世功业!”
洞口外的春冰薄隐闻伍穷狂笑而趋前,向伍穷跪下,伍穷说道:“春冰薄,你已经知道我要跟你说的秘密了吧?”
春冰薄狡黠一笑,答曰:“徒儿明白,既然徒儿相信师父定必会重夺帝位,实也不必多猜疑,只需推开封住洞口的石块,让师父安全出来便是,只是春冰薄不知几时才是时机,请师父指点。”
伍穷又再大乐狂笑:“呵呵!好!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看我伍穷再次翻天覆地,甚么小白、老不死通通也要向我伍穷下跪!”
星月当空,凉风迭爽,“狐林”内更见凄迷幽深,断续传来的野兽鸣叫声响彻林中,愈夜愈见森寒,莽莽郁郁奇木参天,傻七被梦儿追至此处,独个儿在林中乱冲乱撞,辨不出方向,找不到归路,被困“狐林”之内。如今腹中雷鸣,寒意侵体,可怜兮兮的不知所措。
“神国”大部分地方也是古朴幽森,春来山花遍野,入夏芳草如茵,秋至满山嫣红,隆冬冰封雪覆,每多不知名的少数民族散居国内四处,奇珍异兽多不胜数,“狐林”正是狐群聚集之地。
傻七正自焦急惶恐,设法寻找穿出“狐林”之路,忽然眼前一黑影挟猛风扑来,傻七举手迎挡,那飞动的异物来得急,去也怏,噗嗤一声便已消失在黑暗中,迅捷之速连该物是甚么也未能看清。傻七双臂已为利爪所伤,痛得他差点哭出来之际,身后又呼声大作,这次傻七学精了,一有异动便立即施展惊人身法闪避,那异物虽扑了个空,却没有就此罢休,反借一弹之势,在林木间飞跃穿梭,几下起落再追向傻七。
傻七哇地一声,既感愤怒也感烦躁,因为从后扑出来的,是潜伏在林间伺机突袭,欲夺傻七手中“晴天娃娃”的笑梦儿。
梦儿动作灵敏,健步如飞,可是近丈高的傻七也身法刁巧,梦儿几次差不多要将傻七擒住之时,旋飞之间,傻七又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闪身避去。一追一赶又一回合,梦儿始终未能弄得明白、甚至看得清楚傻七迅捷的身法,呼的一声,向后退走,藏身林间,再次在隐蔽的地方监视傻七。
可怜傻七又困又倦,却担心梦儿乘他入眠时过来抢夺“晴天娃娃”,以至不敢坐下休息,将“晴天娃娃”紧抱怀中,倦极难当,刚要忍不住闭上双目之际,远处一声猛兽长嗥,把傻七吓得跳了起来,仓皇四望,头顶刷刷声大作,一树落叶飘下,原来梦儿已比傻七快一步踏着树梢向叫声奔过去。
傻七漫无目的,腹中饥肠辘辘,只想找些能吃的东西填肚,无计可施又向那兽叫声响处走去。
幸而那叫声一直断续传来,傻七能辨声而前,走得一会,只觉一阵金风扑面,令他畅快开怀,原来眼前已是另一番风景,十分开扬广阔的石窟群就在面前。
极目四望,石窟群上蛰伏着十多头呈血红状的异物,看来像是一群肥大健硕的野犬,睡眼惺忪的他,傻兮兮地开怀大笑起来,心想,只要捕得一头,便可起火烹烧以祭五脏。
也许是真的太傻太疯,或是已饿得头昏眼花,傻七所见之物并不是甚么野犬,而是长得一身红毛的狐群,这群红狐团团围成一圈,把里面一头全黑异物重重包围,看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