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丰臣武纪口头答应,莫问心下暗喜,奸计又再次得逞。他既遗传了爷爷笑三少珍惜生命的性子,也像娘亲芳心一样,决定要争胜的话便一定会争持到底,今趟打一开始,他就盘算好最终目的是全身而退,甚至乎不惜化干戈为玉帛,心中略一思量便谋定策略,以甚么“君临天下”剑招杀败最狂傲的破相,免他多生波折影响自己的谋局发展,也顺带挑起各人的杀意,把一切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让“八神”脱困往救耶律梦香。
待一切都顺利完成,最后就是自己如何全身而退的一着。假如他一早突破重围,浪人武者势必不肯罢休死命纠缠,酣斗一阵,既能胜却不胜,免另一个更厉害的浪人来挑衅,否则若是将黑木童败杀,之后才真的是杀浪一浪接一浪,只会令他更疲于应付。
既不胜,也不败,要其他浪人无话可说,当中奥妙处只在于莫问掌握了他们好胜好斗心理,其实所谓胜败,正如他所说,不过视乎自己的目的是甚么罢了。
莫问要全身而退,浪人武者要比斗,如今结果为何,清楚的放在大家面前,莫问想了一下,只觉甚么尚武精神实在有点可笑,追求更高挑战突破自己,精神固然可敬,可是沉迷入去,被尚武精神摆布,成为自己被人戏弄的弱点,这就绝不可取丰臣武纪说要约定再战之期,莫问并不放在心上,暗想他日也未必有再见机会,口说道:“其实小白的武功比莫问好得多了,莫问处事并不含糊,几位要是光明正大的找小白决战,绝不阻挠,要是之后对莫问还有丁点儿兴趣的话,再来找我决战也不迟。”
莫问一手将这班浪人武者推去给小白解决,一切也是顺水推舟,反正他深信小白不会败给他们,自己又可继续快活逍遥,这一点懒惰的性子,却不是任何人所遗传,而是他自己的智慧。
刚将面前危机解决,莫问脑中忽地又灵光一闪,急忙躬身作揖道:“对了,各位前辈,要是你们将来想跟莫问再比高下,就请各位再帮莫问一个忙。”
丰臣武纪虽对莫问认输避战的方法不大欣赏,也认同莫问是个机灵的小鬼,不算反感,问道:“说出来吧!”
丰臣武纪既然反问,莫问也就更有把握他会答应所求,不客气地说道:“我娘耶律梦香现下一定被一休大师所困,莫问就算以一己之力能救娘脱险,沿途也一定会再被狙杀,要是几位前辈能略作举手之劳,只要阻挠一休大师沿途追杀,莫问感激不尽。”
如此大胆的请求,莫问竟敢说出口来,丰臣武纪亦感意外,先是一怔,继向其他同行者瞧去,大家都心想此行是被一休大师所利用,心中有气,竟就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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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金黄色的梦
冷月冥冥,花落无声,寂寂的寝宫内,太子一脸愁容,迳自来回踱步,百搭在一旁正襟危坐,身体虽不敢稍动,眼珠却左右来回,随太子的步伐转动,脑海中虽有百个问号,却不知如何开口去问。
在百搭成长的岁月里一直跟随太子,听从太子的吩咐与教养,要是太子没命令,他也不会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却也从未见过太子如今夜这般满怀踌躇的样子,看到太子兀自在床榻中翻来翻去,辗转不眠,未几翻身下床,百搭脑海中就只有好奇两个宇,以为太子正要谋思计策,是以静心等候太子的吩咐。
只见百搭的眼珠来回扫视了一遍又一遍,转了无数圈后,太子才顿足,负手立于原地,终于开口说了两个字:“可人。”
百搭侧头沉思,脑海中搜寻可人的影子,可是刚才太子早就作过同样的吩咐,当时百搭的记忆中,并无可以模仿可人的片段或一些散示,令太子失望沮丧,如今重复的吩咐,自然也落得同样下场,可是太子并不是要百搭再去扮演可人,而是陷于过度迷思之中,不自觉地喃喃叫出心中朝夕思念的名字。
他与可人不过一面之缘,竟然在心中留下不能磨灭的印象,想到此不由一阵惘然,自问平素以头脑冷静称著,如今竟因一个初次邂逅的少女而不克自持,心烦意乱不能成眠,最糟是他清楚知道这会造成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错误,但还是无法避免思念她的娇俏模样。
漫漫长夜苦无摆脱愁思良法,太子心中叹道:“酒与女人,皆是毒物,酒能错乱思维,影响判断,但我有意志压抑,总算能滴酒不沾。至于女人,本太子更是远之三尺,避免与女人有贴身的接触,可是却抑制不住情欲自然流放,被可人缠绕思绪,看来我真的未臻智者断绝情欲的境界。”
太子自登基为帝,接替伍穷掌管“天法国”内外事宜,每夜都吩咐宫娥挑选一个后宫佳丽来寝宫相聚,其他人不如就里,以为蒙太子宠幸,可是他暗中却将美人送赠予百搭,自己只在旁观看他们共赴巫山,从而锻炼自己压抑情欲,而且每日的佳丽并不重复,亦可避免爱上某一个女人,以为一切都是天衣无缝之际,偏偏造物播弄下遇上了可人。
与其待在寝宫中魂牵梦萦,太子索性走出寝宫外,抬头见星月当空,那星辰恒古未变,总是同一引天,但人却会老会变,纵使有排除万难成就大业的智慧,始终亦不敌岁月。
太子随看星月指引,信步而行,不如不觉故地重游,此处正是当日伍穷与太子初相识之地“穷乡乞巷”。
太子辅助伍穷治理“天法国”后,“穷乡乞巷”已由昔日乞丐云集栖身之地,改头换面变成一处繁盛大街,处处红墙绿瓦,游人如鲫,营商者发挥无穷创意,在此摆卖各种特色工艺,还提供地盘让文人雅士于此吟诗论曲,甚至建起青楼,让落俗与高雅之人比邻而处,自成“天法国”最具特色的胜地。
值此深宵子夜,途人稀疏,隐隐传来一缕箫声,箫音宛宛哀愁,太子侧耳倾听,理解奏箫者正伤怀河山惊变,百姓遭殃。
自“天皇帝国”侵占昔日“皇国”土地并扩展势力,中土各地的原居民便四处流亡,安享盛世繁华深感自豪的“武国”百姓,也因余律令、刀锋冷、药口福及皇玉郎不肯团结抗敌,而令“武国”失守,虎口余生的平民都要到处飘泊,寻觅可安稳栖身之地。
“神国”路途遥远,又是偏僻未尽开发的地方,本是穷愁潦倒的“天法国”使成大部分流亡者的目的地,过惯奢华的“武国”富户被迫迁徙于此,有点儿技艺的便在街头卖唱,或是将自己在“武国”的遭遇见闻,编成故事于街头演绎,招揽路人驻足倾听,从而赚取几文铜钱聊以过活。
以前生为“武国”百姓令人钦羡,今日十年人事几番新,倒过头来要依靠“天法国”护荫,心情当然不是滋味,往日嚣张跋扈的气焰自当尽失,只能徙自慨叹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凭曲寄意,哭诉盛世如镜花水月一场空,寄望早日将外国人驱逐出中土,光复中土河山。
太子一人于街头处踌躇踱步,本想来此觅得一些赏心乐事驱除愁思,怎知听得哀愁怨曲,愁上加愁,大扫兴味,正欲折返,讵料此时箫声忽转竟夹杂有轻快音韵,恰似珠落玉盘,天籁般动听,令人心情畅怀。
侧耳细听,只觉神韵奥妙,恍如箫音,却又似琴韵,比玉箫吹奏音曲清亮,又比瑶琴弹出的声音玲珑,太子听了一会,也分不出此音该是何种乐器弹奏,心感诧异:“此地我来过数回,总亦未闻如此动听的音韵,究竟是谁在摆弄甚么乐器?”
太子虽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对于乐器曲词也略懂皮毛,难得今夜百无聊赖却遇上令他好奇的事,便即大步沿音韵徐来处走去,边走边想,又边走边听,此时箫音又随那奇妙神韵转趋轻快,今太子刚才愁云笼罩的心情一扫而空,代之而起是闻声欲舞,喜气洋洋。
受音乐所影响,太子步履也变得轻松,肩头巨石仿似经已卸下,轻飘欲飞,心忖道:
“自被迫登基以来,日常尽是处理朝中琐事,又要防范‘天皇帝国’何时部署来攻,还要顾虑伍穷的后着行动,早就忘记往昔理想,‘连城诀’的事已拖了好些时日,待‘天皇帝国’和伍穷的事解决之后,应当再次实行。”
冷静又深思熟虑的太子最初目标就不是统一天下,登基为王成就霸业这回事,在他眼中根本不存价值,他的理念之中,早就认为以中土地域之广,若只有一个皇帝掌管一切,难免有所疏失,惟有将地域仔细划分,各自建立具特色的城邑,既可互相呼应,也避免山高皇帝远这种令人懊恼的事发生。要不是“天皇帝国”来侵略,身旁的伍穷又引起无数事端,突然放弃皇位,他绝不想早早担起“天法国”皇帝这重担子。
一念至此,太子心中忽生奇想:“为何偏于此时重新想起‘连城诀’这回事,难道是被那奇妙音曲影响所致?若是属实,此音倒有奇能,更加要好好见识。”
为避免被百姓发现自己出现此地,太子轻易于“穷乡乞巷”的楼顶疾走,终于到得一处吹箫者云集之地,俯瞰而望,见华灯之下,几个穿灰衣布袍的老人家皆持箫吹奏,其中一个最为显眼,童颜鹤发,白髯飘逸的老者身旁,蹲着一个妙龄少女,她的脸容令太子一见鸡忘,正是先前随梦见闯进皇宫中胡闹的可人。
他从高处望下瞧得十分仔细,只见可人嘟起小嘴以两片落叶放在唇边轻轻吹气,两手或叠或拉,如此这般便吹奏出奇妙音韵,令太子心灵处最渴望之事重新升起可人见几个吹箫老者也在吹起轻快乐曲,嫣然一笑,边吹叶子边站起身来,摆看只堪盈握的腰肢,闻声起舞,吹箫老者见着也微微摇曳佝偻身躯,投入愉快欢畅之中,远处也有人闻声而来,听着看着,聚集的途人渐多,气氛转趋热闹。
缠绕梦魂中的可人刻下就在眼前,太子想了一会,忽地折回,未几,竟又在大街的人群后出现,百姓惊见太子,均回避两旁开山一路,跪地磕拜让他行前,坊众以为太子出现于此,必有大事,岂料见他孤身一人,手中握着一束金玉兰花,都感惘然。
太子撇开围观者不理,向可人信步行前,雀跃起舞的可人一眼瞧见太子即当堂驻足,眼珠儿骨碌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