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说道:“先要祭祭五脏庙。”说完见到雪老一脸愕然,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才正色地道:“我肚子饿坏了。”
英雄侠士也要吃饭,即使神功练得如何出神入化,肚子也会空,也会饿,饿便需要吃饭。
莫问可能会稍好一些,但他始终也是人,是人就过不了这一关。于是雪老便带他回到以往白雪风势力范围内的酒肆“谪仙楼”。
“谪仙楼”是白虚空最爱到来饮酒的地方,他平素常跟三五知己在这里开怀畅饮,笑谈江湖事。
直到他仙游,“谪仙楼”生意变得清淡,居民说“谪仙楼”以前生意好,全是因为白虚空的关系。
不管传言真伪,这“谪仙楼”的确非常古朴,布置格调淡雅,而且座位宽敞,可以看到全镇,以及镇后环山抱水,江水奔流,真是好一处令人心旷神怡的地方。
莫问找来小玲和一众村民上楼,选了一张临窗的桌子齐齐坐下,点了几道茶点,就轻轻松松闲聊起来。
众人举起酒杯,回想不久前,满以为山穷水尽,无可奈何要以自杀了结,刚才自杀前亦是手中拿着酒杯,如今心情却大有不同,因为他们全为莫问的胜利而欢呼喝酒。
“谪仙楼”今天卖的酒,比平时都要多,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忧愁明天再管。
小玲悄悄的对莫问道:“酒还好吗?”
莫问道:“人只会在开心和不开心的时候喝酒,开心时甚么倒进肚的都是好酒。”
小玲道:“那岂不老酒、新酒、好酒,只要是酒就行。”
莫问醉醺醺道:“是呀!酒是知己愁是友……”话还未说完,一头栽倒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本是疑惑难解的眼神,顿时变得黯然神伤,小玲在莫问脸上留下浅浅一吻,为他盖上毛毯,便迳自离去。
“谪仙楼”刚才的喧哗鼎沸经已消失不见,一众村民全都聚集在楼下等待小玲下来。
雪老上前道:“他如何?”
小玲落寞道:“熟睡如猪,天塌下来也不醒了。”
雪老释然道:“还害怕‘醉千回’对他起不了作用。”
小玲道:“一切已经准备好,咱们真的要去刺杀白发魔女?”
雪老抬头看着夜空道:“方失神已把白雪风、白千根杀了,他手段如何残忍大家有目共睹,让他成为家主始终是个大患。”
小玲道:“但白发魔女是无辜的。”
雪老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很无奈,可惜只有牺牲白发魔女,那样方失神即使胜了全岛人,亦当不了家主。”
方失神已令全岛居民惶惶不可终日,对于莫问他们不是没有信心,只是方失神太可怖,他们要为自己将来有个最佳打算。
只要杀掉白发魔女,一切看来便可迎刃而解。
白发魔女又怎可能让他们如愿以偿?
明月当空,夜枭哀号,仿佛为他们的有去没回而低鸣,各人都带着畏怯又无奈的心情一步一回头的离去。
人声远离,沉睡的莫问猛然睁开眼。
※ ※ ※
东方渐露鱼肚白,朝阳初升,草上露水未干,空气一片清新。
“白浪岛”上的白玉峰,晨光曦微中犹如一位娴静玉女般屹立,通体雪白,莹光纯净,教人心境平和安乐,万虑俱消,造物之奇,直教世人也不得不佩服赞叹。
白玉峰山腰下,平时人迹罕至的“白家墓地”,远远望去只见排列着十三个四尺高墓碑,寂寞孤清,四野声息全无,连雀鸟的啁啾之声,也丝毫没闻,难道是禽鸟也怯于如此寂静气氛,不敢飞近。
“白家墓地”这处用作安葬白氏先人的地方,埋葬了许多对白家有过贡献的亡灵,其中当然包括历代的白家家主。
白发魔女站在第十三代家主白虚空的墓碑之前,离开了“白浪岛”那么久,她好想来拜祭父亲。
从小,白发魔女就很懂得人情世故,长大后,处理族中一切事务也井井有条,即使有问题处理不了,她亦有一位慈爱的父亲助她解决。
直至父亲死去,剩下她一个女儿家在世上孤苦无依,令她十分渴望有一个能让她依旁的人出现。
自从认识方失神,她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可惜相处愈久,她便发觉自己好像又再选择错误。
错误得非常严重。
也不知是莫问太好,还是方失神太坏,总之莫问在任何事上都优越过方失神,教她不知如何是好。
好可惜,白发魔女知道既然已经选了方失神,一切已成定局,不是她害怕方失神,而是她亦尝过被人抛弃的滋味。
不能离弃,心底却又无法抑制对莫问滋生的一段情,教她难以自拔,才会有早先她对莫问作出的大胆举动。
最终还是被拒绝,很痛苦,不懂得如何取舍,只好来到父亲墓前把问题向已逝去的父亲诉说,希望能得到一点启示。
“爹,孩儿该当如何面对?”声音中充满着无奈、苦楚、伤心和叹息,几要痛哭起来。
“你应该去死。”莫名其妙的说话,怎可能会是已长埋黄土的白虚空所说?说话的人是雪老。
白发魔女从悲哀忧伤中瞬间回复镇定的神情,冷冷道:“你们……要以下犯上?”
一众人等脸上杀意阴寒,白发魔女当然明白,大家到来是要她的性命。
雪老道:“一对五百,再厉害的神功也会有力竭殆尽时。”
五百个白雪风一系的门人都骤然出现,把白发魔女团团围着,教原来荒僻的“白家墓地”变得杀气惊天。
就在五百人正要抢杀之际,各人都猛然停下举动,只因白发魔女说了一句话和所做的一个动作。
“杀了我,并不能解决问题,而且你们根本杀不了我。”手在第十三代家主白虚空的石碑上重重拍落。
白发魔女若无其事,但见石碑不住摇晃,轰然巨响直冲九天之外,可知她功力何等厉害。
不消一会,只见约八百个白衣人由远而近急急走来,雪老见来人个个步履轻捷,以草木树叶借力已轻易飞至,显然身负绝世武学。
八百个白发魔女的门人甫散又聚合,霎时间把雪老、小玲等众人牢牢围困,不留一条活路。
要杀白发魔女,便先要除掉这八百近身一系的护卫,雪老一众看来已陷入危局。
雪老猝然扑向白发魔女,八百人正要发动杀阵,却又立即收敛,因为雪老的举动叫他们不知如何对策。
一掌劈向自己面门,头颅裂骨爆血,迸溅出殷红血花,雪老竟在白发魔女面前自尽。
只见他瘫软地上,面色苍白,气喘咻咻道:“杀你是我一人建议,本想杀了你,方失神便当不成家主,但看来还是前功尽废。”
白发魔女看着雪老不忍地道:“放了他们。”
只听白发魔女的门人道:“他们要杀家主,留不得啊!”
刀光剑影闪现出明暗不一的锋锐杀光,合共八百人的杀阵,或前或后,或左或右,东倏西忽,南围北击,围绕着陷入阵中的五百人进袭。
正在这时,四周眨眼间变得森寒一片,八百人同感寒风刺骨,如置身大风雪中激战。
只有一个人不觉冷,她走向寒风的来源处,呼呼北风吹到她身上,犹如温暖的阳光带来透心暖意。风暴的中心就是那悄悄跟来的莫问。
莫问道:“答应我,把今夜的事忘掉?”
白发魔女道:“你要应承我一件事。”
莫问道:“可以。”
白发魔女道:“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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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苍天作弄人
夜色苍茫,星如棋布。
已是深夜时份,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正迎风挺立,目视苍穹。
夜幕下的天际,繁星点点,有的闪烁不定、有的悬凝不动、有的晦暗无光、有的熠熠生辉。
这种天象,就像是寓意着将有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似的。
除了天象之外,那位白发白须的老翁,又同时在树林中看到另一件事情。
只见一老一少两个人在争拗着甚么似的,只因尚相隔一段距离,说话听不真切,惟见老的那个指手划脚,状甚激动。
对了,那一老一少,正是天夭与丑丑。
原来天夭向丑丑问道:“小兄弟,有否兴趣拜入我门下?助我千秋霸业?”
丑丑当下毫不犹豫道:“若我答应,前辈可会将两位孙女许配予在下,好使我得偿心愿,死心塌地效劳么?”
天夭听罢,不由分说,便一手抓着丑丑头顶,像是气愤难平,要把丑丑的性命夺去似的。
可是丑丑却依然面不改容,淡淡地道:“前辈,此时正是你用人之际,杀了我,对你全没益处,况且,你也不一定能杀我呀!”
天夭道:“好个大言不惭的小子,你道我若没有你,我的霸业便不能实现了吗?”
丑丑道:“这个便要试过才有答案,但若前辈有我在旁帮你打点一切,必能更快完成霸业,威震江湖。”
天夭道:“花言巧语,你凭甚么要我相信?”
丑丑道:“我丑丑跟一般常人无异,一头四肢,没啥值得前辈信任,但前辈也一样并非三头六臂,我却相信你他朝一飞冲天,助你完成大业啊!哈……相信便是相信,不是凭人家的甚么才去相信,只须凭个人眼光便足够了!”
天夭听罢,嘴角微露一笑,道:“好,好,好有胆识的小子,看来我两位孙女真的没有选错对象,找到个好夫婿了。”
原来又是一回试探,惟是这次试探,却竟是考验丑丑的胆识、才智。
武功、胆识、才智都考验过了,丑丑终能取得天夭的信任。但丑丑还是满腹疑问,他刚才还以为已经被天夭诫破了盗脸术,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为何到了此刻,天夭仍然未能看穿自己的真正身份?到底是甚么把他迷住了?
这个疑团,看来丑丑一时还未能猜透其中的答案?但却很快会被解开。
正当天夭欢喜若狂,搭着丑丑的肩膊说道:“好徒儿、好孙女婿,从此以后咱们便是自家人,‘天’字一家亲,齐来创造千秋霸业,威震整个江湖,雄霸天下,将那狗皇帝千刀万剐已是指日可待!”
丑丑听罢,微笑道:“好的,徒儿定当冲锋陷阵,斩他妈的小白狗皇帝一十八块,块块一样大小。”
两人的高谈阔论,却被一些外人所影响。
他们,是天夭出狱后的首个敌人。为首的,正是刚才窥探这里一切的白发白须老者。
在他身后的,是个二十来岁少年人,二人都散发出无俦的杀气,看来都是绝不好惹的家伙。
“啊!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