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人却带给北痘子一种绝望、无助、困境的感觉,碰上他你会感到束手无策、会联想到死亡,更可能忍受不住那种感觉而自杀。
好恐怖,恍如死神降临!
“给我拿十斤最好的酒来,快!”客人高声说话,北痘子才惊醒过来,背后已渗出涔涔冷汗来。
店未打烊,客犹在,当然好应该做生意。
北痘子当然不敢得罪眼前客人,他好清楚稍一怠慢,也许便会意外地赔上性命,只有唯唯诺诺的“继续营业”。
北痘子忙着赔不是,脚不停步便往酒柜取酒,岂料客人又再叫道:“给我炭炉和沙锅,快!”
应声“是”的北痘子迅速安排、打点,惟恐稍一迟疑便惹得客人不满,对方的话犹如命令,竟有着难以抗拒的压迫力。
酒、炭炉、沙锅放在客人面前,北痘子即退下。客人亦不加理会,伸出二指将酒坛口的封泥戳破,大口大口灌下黄汤。
痛快豪饮一番,客人似是久已未尝酒的醇香,以舌头轻舔嘴唇,连残留在唇边的酒也不放过,要尽情浦足。
喝酒如此豪迈的客人,北痘子见过不少,酒烧头,男人就是爱那种痛楚感觉,愈是能抵受、愈是了不起。
但令北痘子感到奇怪的,是客人把酒倒在沙锅内,竟从腰袋中掏出一只活生生的甚么畜牲来……!?
是蝙蝠!
以酒煮蝙蝠,北痘子真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见客人一手把两个蝙蝠翼撕掉,把酒灌入蝙蝠嘴巴,再掉进沙锅中任由它痛苦挣扎。
接着又把两只蝙蝠同样作法掉入沙锅,一时间沙锅内的酒因蝙蝠极力挣扎而溅出不少。
说也奇怪,客人手掌按着沙锅下的炭炉,以雄浑内力烧炭,不消一会便烧得通红,火舌由红变绿。
把酒煮沸,锅内的蝙蝠挣扎亦愈渐减弱,慢慢煮熟,但客人显然还是不大满意,稍一运气,火势陡地猛烈,把锅内酒水尽皆蒸发,脸上才露出满意神色来。
二指挟着蝙蝠丢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大快朵颐享受佳肴,这客人实在有点邪门。
接二连三的把蝙蝠吞入肚里,陶醉美食与老酒,快乐不得了,好快便只剩下最后一头小蝙蝠,他却未有再动。
最后一头要留给谁去品尝了还有朋友要来么?
门外又再出现一人,身披黑色长袍,浑身藏在袍内,仅露一双似要吃人的凶目,隐隐透现出星芒寒光来,一样的杀性凛冽、一样的教人不寒而栗。
若说刚才客人教人有“死神”降临的感觉,那现在来的一定就是死神。北痘子呼吸变得急促又困难,心脏传来阵阵绞痛,恐惧、骇怖已弥漫身体。
今夜怎么来了两个杀气冲天的“怪物”!?
除下盖着头的长袍,额上绑有一条赤红布条,连眉毛也遮盖着,及肩长发隐现血红之色,他正是被天夭诱发魔性的唐三藏。
唐三藏已索性放弃姓氏,易姓为魔,原来的唐三藏从此在世上消失,天下就只有“魔三藏”。
目如血注,眼光杀人般盯着店内唯一客人道:“师尊叫我来问候白虚空白老前辈。”
甚么?眼前人竟是白虚空了他为何会在“剑京城”现身呢?
当日白虚空发现原来凭两个不世强人的功力积存在“神工”内,“神工”便会自行铸炼,结成纯阳神兵。
大喜若狂下,不住逼天夭助其铸剑,造成小白逃走机会,令天夭痛失手刃小白的良机。
天夭一时三刻绝对打不过白虚空,即使能胜,也没有多余气力再去追杀小白,惟有跟白虚空约战于“剑京城”,再定生死。
白虚空心知若勉强留住天夭,他亦不可能跟白已同时运功铸剑,为求得到百分百纯阳神兵,只好暂且先让天夭离去,追杀小白等,再到“剑京城”来个正式决杀岂料天夭却不守承诺,随随便便的派个徒儿来应战,教白虚空生了一肚子闷气魔三藏正要坐下,白虚空却一脚把木椅蹴个粉碎,喝道:“狗是没有资格在老夫面前坐下的。”
魔化了的三藏,虽不带一丝感情或半分痛楚,但为魔者也有自己的尊严,被如此奚落怎能不怒。更且他的功力已大进,心性更是狂傲,白虚空的态度简直是找死!
袍服无风自动,身在远处的北痘子顿觉四周灯光骤暗,耳畔隐隐约约听到鬼哭嗽嗽,堂皇华丽的“醉翁楼”立时变成森罗鬼域。
白虚空也觉错愕,想不到眼前小子杀气如此暴戾,这埋藏着狂狠戾气的怪少年,原来也不能小觑。
“对付你,用不着师尊动手,三藏绰绰有余。为你说过的废话付出代价吧!”
黑袍抖动,剑光悼约,一道尖锐得比猛鬼厉啸更断人心弦的剑声,随“破象”直刺白虚空。
白虚空依旧坐在椅上,痛快地大口喝酒,浑不把杀剑放在眼内,当杀招临身七尺,眼角才稍稍斜视注意攻招。
起脚踢向台背,台面上的沙锅被劲力弹飞,恰好把魔三藏刺来一剑截下化解。
一剑戳破沙锅,白虚空猛然把喝下的酒水喷出,化成千道酒箭,直攻魔三藏面门。
袍服狂舞,像玟瑰花蕾乍然吐绽,层层叠叠把白虚空酒箭挡下,半分不湄。
魔三藏能在与白虚空近距离下保住性命,可见功力已提升不少。
白虚空笑道:“缩头乌龟,只懂藏头露尾,不是说要对付我吗?来呀,我等着你呢!”
狂妄自大的挑衅,很快得到魔三藏的回应。黑袍愈舞愈快,快得连白虚空也看不清魔三藏身影。
黑袍霍然卷成一枝直棍,向横一扫,便拦腰轰向白虚空。白虚空一脚踢翻木台,又把魔三藏杀招轻易化解。
魔三藏五指疾射“先天无形剑气”,“元气剑”、“煞气剑”、“罡气剑”、“邪气剑”、“阴气剑”,五指剑气集中一点成锥形攻向白虚空眉心,誓要来个破杀夺命。
一个酒坛恰好把魔三藏发出“先天无形剑气”的右手套个正着,教人惊讶的是区区一个酒坛,魔三藏也无法刺破。
白虚空哈哈笑道:“臭小子,你武功很是厉害吗?老夫一个酒坛已把你的杀招化解,原来你所学的只不过是三脚猫功夫而已,哈……!”
魔三藏被差辱后更是愤怒,欲运劲逼爆酒坛,杀了这老头儿,岂料被酒坛套住的手却传来刺骨割裂的痛。
妈的,搞甚么鬼?
白虚空狂笑道:“哈!想逼爆我的酒坛,你娘亲生了个无能的你,我是天下第一人,怎会让你轻易破招。”
话语刚落,魔三藏手往地上一甩,酒坛当下撞个稀巴烂的爆碎,才勉强摆脱白虚空的缠锁。
左手朱红暗淡,显然被严重冻伤,原来白虚空把寒劲贯注于酒坛之内,凝住了“先天无形剑气”,同时困锁魔三藏的手,教他无从发劲。若非及时摆脱,更可能从此废掉。
胸口被轰得接连发出爆响,白虚空把魔三藏踢飞,一边狂笑不已,状似走火入魔的疯子,不住在痴笑、不住在咆哮。
笑,不住狂笑,直至白虚空从地上一滩酒的倒影中,看到自己的容貌,才敛绝笑容,征征着呆。
满脸血筋,双目如血,面目挣泞,白虚空何曾见过自己如此模样,简直化身成了血魔。
魔三藏虽不觉痛楚,口角却渗出鲜血来,不痛并不代表未伤,回看魔三藏全身溢冒着幽黑暗蒙的烟霞,白虚空经已知悉自己无故变脸的原因,一切原来是个“陷阱”。
全是天夭布下的“化魔”诡计。
魔三藏由顶至踵弥漫着一股魔性,谁个接近亦会受其影响,强如白虚空也不例外。通过杀战血气透呼,也就能魔化对方于无形,当发现时已再难挽救。
白虚空被魔气入侵五脏六俯,狂态暴现,他心知如此下去只会成了第二个魔三藏,手执“神工”,竟往胸口划出一道凄厉剑痕。
“神工”是天外仙石,对驱毒有一定神效,白虚空注满内力要把魔性逼出体外,全身当下冒出枭枭黑烟。
眼前小子绝对不能小觑,应尽快把他杀了,免得再堕魔障。
意动手动,“神工”如恶浪飞卷,挥出的弧度起起伏伏,把全身功力尽注入剑内,不杀敌誓不还。
魔三藏见杀招厉害,手中“破象”剑随身而转,剑气化成暗黑旋风,杀向白虚空,正是“天仙缺三”的“天地大变”。
旋风碰上恶浪,僵持一阵便迅即土崩瓦解,“破象”在“神工”之前变成了不堪一击的废物。
白虚空更一手扯起未落地的数百碎片,在胸前轮舞成一圈,吐发掌力,把碎片全数嵌入魔三藏体内,入肉破骨。
魔三藏跌堕地上,吐出大口鲜血来,却对自己身上严重伤势毫不理会,凌厉目光盯住了白虚空,杀性比先前竟更是狂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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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醉翁楼痴魔
为王者,仁政治世,福泽苍生。
为霸者,狂傲霸天,不可一世。
为魔者,为求私欲,涂炭生灵。
王者治世、霸者乱世、魔者灭世。
三者有别,以魔者最为人所厌恶,只因在魔者眼中,人如畜生,杀不可惜,故人人都对魔者杀之而后快。
偏偏却有人喜爱入魔,藉着入魔猛然提升功力,傲视江湖,雄霸天下,走捷径达至非凡阶段。
要入魔便要忘却痛楚,痛楚会让人意志力分散,杀意不够疯狂,力量难以凝聚,杀敌就未有十二分把握。
因此入魔第一步要忘痛,这一点魔三藏显然做到,更且做得非常出色,他对痛楚已毫无感觉。
由“破象”被毁而成的碎片,经白虚空掌风牵引推拍,全数嵌进魔三藏十二处要穴里。
没有了痛,便只有怒,怒火源头来自未能把白虚空杀败。
死老贱骨头,我魔三藏既已魔化,绝不会让应死在我手上的猎物有任何逃生机会。
将耻辱的怒火化成力量,令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
白虚空看似随意的把碎片打入魔三藏体内,实则把他的奇经八脉尽封,勉强运气只会带来撕心裂肺的痛。
这种招式是要令任何武功高强者折服,可惜今天却教他碰上完全浑忘痛楚的魔三藏。
狂吼暴喝,似要以声响震毁整座“醉翁楼”,魔三藏鼓足全身劲力,竟把身上碎片硬生生逼出来。
“飕”的一声,第一块碎片从白虚空面颊旁掠过,像是向他示威,先前的杀招并未有带来甚么伤害。
魇三藏犹如一头遭禁锁在地狱深处的恶灵,快要破开鬼门关而出。
碎片泰半被魔三藏逼出体外,一个又一个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