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纫机,收音机的到来,丰富了村民们的业余生活,她家经常里三层外三层,女人围着缝纫机转,男人,小娃围着收音机。
虽然每天都很热闹,但当大伙儿散了后,一屋子的果核,瓜子皮让人苦恼,最后,叶芝也不贪图方便了,直接把收音机捐给村里,大伙儿要听就到队上大坝去。
有了缝纫机,找小罗姐做衣服的人就更多了,全家商量后,在院外挂起了“罗姐制衣”的招牌,这样一来可以为小罗姐增添点收入,又能让某些想占便宜的村民却步。
当于局长再次回到周家屯时,他为叶芝牵来头奶牛,这可把叶芝高兴坏了,牛奶,多好的东西。
村民们帮着她家搭好牛棚,自此,有着地图花纹的奶牛“斑点”就在她家落了户。
斑点体型高大、水汪汪的牛眼却温温的,黑宝有点怕它,可有着同样大眼的牛牛却和它谈得来,叶芝也很喜欢温顺的斑点。她去桃园工作,斑点就乖乖地围着桃树啃草,多么体贴的行为,让叶芝不感动都不行。
每天早上,小帆提着小木桶钻在牛棚挤奶,狼娃,黑宝躲在外边眼巴巴的看着,斑点不喜欢他俩,叶芝问它为什么,斑点“哞哞”地说,狼娃看它的眼神像要吃了它,黑宝太丑有碍观瞻。自认是小帅锅的黑宝要是知道,斑点这么说它,肯定会说“斑点”没眼光。
一头奶牛能做的贡献有限,叶芝就让村里体弱的人先喝。
有天,她经过周老爷子家,看到他家的两头羊,她立马就有了办养羊场的想法,羊肉可以吃,羊毛可以卖,羊奶比牛奶更有营养,叶芝到秋收的稻田找到村长叔,村长叔拍板说明年就养。
农业局的同志也和村民们一起收稻,一起体会丰收的喜悦,只是不能提“农药”,它已成为周家屯人的禁忌,只要农业局的同志一提,村民们立马就会变脸。
叶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没有农药,村民们虽然要辛苦很多,可时间会告诉他们价值。等两百亩稻田收割完,天已转凉,村民们齐心合力碾完米,叶芝就开始忙榨油。
第一榨的米糠油非常香,村长叔直接宣布“分了”,村民们抱着盆,抱子罐子直呼:“分得好!”也是,这会儿正是大伙儿油干米尽的时候。
分完油,一蛋,小木跑来她家蹭饭,他俩两颊都塞得鼓鼓的,一蛋幸福地嚷道:“叶子姐你做的菜好好吃!”
叶芝笑道:“这可不是俺做的,你于叔才是我们家的大厨。”
马屁拍到狗腿上的一蛋捧着饭碗, “于叔,你做的菜好吃得俺都想哭了。“
于大哥乐呵地说:“你喜欢吃,那就天天来!”
小木赶紧叫道:“俺也要天天来!”
“啊~!”
“小木咋啦?”这小娃不会被兔骨头给卡住了吧。
小木放下筷子,拍着脑门,“唉~瞧俺这记性,老了老了啥都记不住啰!”
叶芝捂着嘴直咳嗽,一蛋捶着胸口哈哈大笑。
小罗姐好不容易理顺了气,问:“小木你忘记啥事了?”
小木瞅着叶芝,说:“叶子姐,俺爹叫你去看他做的家具。”
前天她才去看了做好的沙发,衣柜,说了几处要改的地方,难道这么快就全改好了。
☆、第一百六十章 关于家具
吃完饭,大伙儿决定一起送小木回家。
走进他家院子,有材大哥正在桔红色的灯泡下卖力地刨着木头,他的神情专注,一推一回间薄得透明的木屑就落在脚下。
小木跑到他爹身边,嚷道:“俺回来了!”
周有材停下手中的活儿,瞪着小木,“叫你去传个话,咋回来得这么晚!又在你叶子姐家蹭饭了!”
小木缩着肩膀,低声辩解,“叶子姐非要俺吃!”
叶芝觉得该是她站出来的时候了,“对!是俺非要留他吃饭!”
周有材回过头,“婶子,小于,小罗……你们来了咋都不出声呀!小木他娘,快出来,有客到!”
周婶学周有材训小木那样瞪大眼,“在俺家吃顿饭咋地,俺喜欢小木,他天天上俺家吃饭都成!”
小木也不客气,“爹,俺要天天去叶子姐家吃饭,她家的菜好呲~~!”他话尾那响亮的口水音,让周有材臊得想往门缝里钻。
而站在房门口的,小木他娘则笑骂:“你个兔崽子,为娘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小木瞅着他娘嘿嘿直笑。
周婶走到搭着棚的院角,“哟~有材!这衣柜咋还没上漆呀!”
小跑过来的周有材,慌道:“是叶子妹子不让俺上漆的!”
“闺女,这木疙瘩,木褶子要用红漆一盖,那才气派!”
小罗姐也赞同道:“是啊!叶子这确实太不成样了!”
于大哥乐呵地说:“把这半成品往新房一抬,咱们一家怕是出名啰。”
叶芝所追求的就是木头本身流露出的自然与原始之美,但周婶他们好像都欣赏不来,她乞求的小眼神飘向周有材,“有材大哥,光上蜡也会很漂亮对不对。”
周婶也瞪着周有材,“有材!”
老实人的周有材左右为难。最后拍下大腿道:“妹子咱们还是上漆吧,上了漆漂亮,经用!”
“对,对!这可都是老槐木的,咱们怎么也得用它个二三十年。”周婶不等叶芝开口,直接拍板,“有材,上漆的事儿,你可得抓紧时间啊!”
被“经用”两字打倒的叶芝垂死挣扎道:“不是说“南漆北蜡”吗?南方人家具上漆,北方人上蜡。咱们这么轻易的丢掉传统,像话吗?”
“妹子,这话可不绝对!”家里三代都是木匠的周有材针对“南漆北蜡”侃侃而谈。起初听得不怎么认真的叶芝越听越兴奋,他们的手工家具店,还创什么新,想什么款式,看什么群众反映。直接走古典路线得了,祖传的手艺,传统的工艺全是文化,全是卖点,开始或许卖不动,可它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她得赶紧把老祖宗的东西印出来。丢给有材大哥参考,“有材大哥,别舍不得木头。俺那有本书上有古代圈椅,炕桌的图,你看看,试试手。”
“唉~!俺就是不知道做出来的对不对!”她和有材大哥你一言,我一语的谈得正欢。
周婶却煞风景的咳嗽起来。“闺女,这有扶手的木条椅子夏天坐倒好。冬天冻屁股。”
小罗姐也觉得这沙发更像公园里的长椅,只是比长椅宽了一倍,横条椅背变成了竖条椅背,还稀稀落落的,看着寒酸。
于大哥问出心中疑惑,“叶子,这和你之前画得不太一样!”
“之后加上厚厚的棉垫就一样了。”
周婶一听,问:“那得要多少棉花?”
“要……!”手中没票,她上哪去找那么多棉花。
小罗姐出主意道:“可以收集羽毛做填充物,像鸡毛,鸭毛……。”
竖着耳朵听大人说话的小木叫道“周太爷爷家有羊毛!”
狼娃把牛牛往叶芝面前一送,“剃掉!”叶芝斜睨了她一眼,呵~小丫头这是在为大狼报仇啊。
小帆指着和木屑卷儿缠斗的黑宝一本正经道:“黑宝的毛比牛牛多,剃它的!”黑宝不明就里,对着叫它的小帆点头示意。
小木他娘没绷住,引着大伙儿笑成一团。临走时,她还把小木宝物盒子里的八根鹅毛交给叶芝说是为她那个沙发出份力。
她本以为一时半会儿的收集不来那么多羽毛,可没想到自家就有一堆。
“俺说这鸡毛留着有用吧!”
叶芝捏着鼻子凑上前,“婶,你没扔啊!”
“扔,啥都说扔!金山,银山都被你给扔没啰!”
周婶最近愁得很,闺女在家有她,有姐姐,姐夫宠着,帮着,婚后呢? 再说这不会过日子的女人啊,结了婚照样被人嫌弃。
“婶~你眉头皱得都快夹死蚊子了,俺答应你,以后啥都不扔!”
周婶握着拳头砸向她,“你哟~你哟~!就会用话来哄俺。勤俭持家是俺们女人一辈子……!”
叶芝连忙答道:“知道了!要勤俭,要节约。”她真怕了周婶老生长谈,她用钱是有点大手大脚,可在这计划经济的年代,她能花多少!
周婶盯着她,“真知道?”
“婶~你咋就不相信俺能把日子过好呢?”
周婶把装有羽毛的袋子往她怀里一塞,“谁叫你那么不省心!”
“我说是您爱操心才对!”这种抱怨式的撒娇,在两人之间极受用。
周婶乐呵了,叶芝也就过了关。她抱着装羽毛的袋子去找小罗姐,俩人围着缝纫机琢磨了一下午,总算做出个她要的沙发垫。
周婶眉开眼笑地说:“真软,真舒服!小于你也快来坐坐。”
于建华被叶芝按在沙发垫上,“姐夫,咋样?”
“好是好,就是坐着怎么那么让人不踏实!”他的话惹得叶芝哈哈笑。
周婶重新感受一回道:“嗯~小于说得挺对!”
叶芝咋呼道:“婶!你咋那么没立场啊!”没立场的周婶不光提供了自个儿的宝贵意见,还满屯子地帮她要羽毛。
沙发垫全做好后,剩的羽毛全让叶芝做成了大大小小的靠枕,小罗姐就往她平时坐的椅子后塞了一个。狼娃最可恶,居然带到学校,惹得娃子们到处找羽毛做靠枕。狗子,一蛋两个“小混蛋”甚至跑到飞龙养殖场想拔飞龙的毛。
全屯儿的鸡,鸭,鹅……都遭了殃,她家的大白,二白有黑宝护着照样惨遭自家人毒手,娃子们完全把找羽毛这事当成有趣的游戏了。
“呵~呵~呵!”
“叶子妹子,笑啥呢?”
叶芝指着光屁股的大公鸡。说:“小木的手笔吧!”
周有材低声笑道:“还不是你那靠枕闹的!”
“唉,俺昨天才被村长叔给训了!咋都怪俺呢?”
有材大哥的徒弟二毛乐呵地道:“谁让周婶之前收光了大伙儿家的存货,你又拿那靠枕招人的。”她冤。招人的明明是狼娃。
有材大哥拿起一把干草往新做的圈椅上反复擦蹭,直到干草擦蹭成碎末了,才扔到一边,又重新拿起一把干草擦蹭,叶芝看着新鲜。拿起几根瞧,这干草一节一节的,摸起来麻麻喇喇,“有材大哥这是啥啊?”
三九抢答道:“节节草呗!”
“有啥用?”
周有材耐心地解释道:“先用这节节草把圈椅给磨光滑,磨平整后,再用纯棉白布用力擦。这椅腿则得用布缠绕着来回拉转着摩擦才能令人满意。”
叶芝摸着下巴,“用砂纸多省事儿!你这么打磨,要磨到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