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一株株烂漫娇艳的鲜花,争相竞艳,从窗口望过去,风吹过,落英缤纷,漫天漫地都笼罩在这金光灿烂、灼灼生辉的如诗美景中。
韦见素拱手道:“郭小姐先请!”
“韦大人,下官认为这是在逼宫,大逆不道,是否不妥!”郭姣姣肃容道。
“为了大唐江山千秋万代,为了社稷长治久安,也为了将来不生动乱,祸及苍生,郭小姐,老夫求你了,你的话皇上最看重,请你一定要坚持!”韦见素万分严肃的口气。
郭姣姣莹莹凤目满含忧郁,叹了口气,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御书房,行拜见君王之大礼。
“两位爱卿平身!”皇上和声说:“朕今日临朝了,二位有事怎的没有在朝上奏报?”
“请皇上叱退侍从!”
江枫摆手命宫女、太监退下,他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两人的来意。
韦见素躬身道:“启奏皇上,臣与一百多位大臣联名上表,请旨处理楚王之事,不知皇上为何不曾批复?”
江枫起身走下玉阶,来到韦见素、郭姣姣面前,缓声道:“韦爱卿,轩儿这孩子曾经做过对朕不利的事,然而那都是误会,何况这些年,轩儿的为人,有目共睹,忍让有度,从无争斗言行,你们为何一定要朕杀他呢?”
韦见素轻轻望了望郭姣姣,用眼神示意她回话,郭姣姣虽然不太情愿,也抗拒不了而今朝廷的这股潮流:“楚王乃是皇长子,能力非凡,在朝野心中,分量不次于太子,皇上废长立幼,楚王能甘心么?历代以来,若果不立长子,为了永绝后患,皇帝都只有忍痛赐死!”
江枫听到此话,转问韦见素:“韦爱卿现在也有五子,如果将来你让次子承袭安国公爵位,是不是也要杀了长子啊?”
“皇上,君王与臣子不同之处就在于,臣子的官爵再高,也不过金银爵禄而已,而皇上的太子承袭的可是整个天下,这对皇子们来说,实在是太诱人了。”韦见素躬身说:“所以。。。。。”
“韦爱卿的意思是说为了皇子不起争斗,朕应该杀了所有的皇子,这样就能永固太子大位了?”
韦见素、郭姣姣听出了皇上语气之中的怒意,忙跪下叩头:“臣不敢,请皇上恕罪!”
“韦见素,你好大的胆子,公然挑动群臣迫朕诛杀亲生子,你居心何在?”江枫忿然掷过一只玉杯,喝道。
韦见素只是叩头,没有说话。
郭姣姣接口道:“皇上息怒,所有皇子之中,唯有楚王,无论实力、才智、人缘皆可与太子抗衡,作为长子,未得立储,将来楚王一旦生出二心,太子的地位难以保全,为了不致祸害朝野,皇上应该忍痛割爱,为了大局牺牲个人感情,当机立断,赐死楚王,以绝后患!”
江枫赫然转身,厉声叱问:“郭姣姣,女人应该是温柔仁慈的,可你也同他们一道要朕无罪而诛杀亲生儿子,他是朕的亲骨肉,你们不知道么?你怎么如此狠心?”
郭姣姣感到皇上真的生气了,沉默良久才开口:“皇上若是实在不忍心舍弃楚王,还有一个办法可行!”
“还有什么好办法?”皇上的火气略略消解,急问:“两位起来说!”
郭姣姣一字一顿的说:“改立楚王殿下为太子。”
江枫听得一惊:“适儿是嫡子,如果改立轩儿,照你们所说,也难保适儿不起夺位之念,你等同样会要求朕杀了适儿!”
韦见素上前一步,躬身说:“皇上,楚王是皇长子,长子立储,合乎祖制。太子是次子,心里能够平衡,这样既可以保全楚王,又使皇室不起争斗,两全其美啊!”
江枫走回玉阶,落座龙椅上,淡淡的说:“朕看你们这帮大臣,都是吃饱了没事可做,瞎参合朕的家务事,更是仅凭意念想当然,凭什么认定轩儿一定会造反,适儿就一定不会反?适儿的皇储之位已定,却让朕无故废黜,则更是心意难平,这是制造矛盾,动乱的根本。”
“皇上,历代帝王都是这样,有时为了大局,只能舍弃父子亲情!”郭姣姣说。
“朕实话告诉你们,朕不会改立,适儿为储为君,那是天命使然!”
“那么,皇上,请当机立断,赐楚王死!”韦见素又再次跪下说。
江枫又气又恼:“这是说,如果朕不废黜偲儿,还要把轩儿、适儿都杀了吗?”
“为了天下安定,皇上必须这么做!”
江枫默然不语,他们说的也有据可查,古代帝王,的确有过不少这样的先例,但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牺牲轩儿,他们众口一词,牢牢抓住这个古例,自己虽然为皇帝,也的用道理去说服大臣,而不是用皇权威压。他急急搜索着脑海里存下的典例。
“韦见素,你身为朝廷重臣,应该熟知当年玄宗皇帝的事吧?”江枫心平气和的说:“玄宗乃是睿宗皇帝的第三子,睿宗册立三子平王为储,长子、次子都没有死,他们也都甘心臣服,难道现在与当初的情形不一样吗?”江枫终于想起了这样一个事例。
“那是宋王李成器谦让有度,不与三弟争功!”
“爱卿认为轩儿就心胸狭窄,不肯谦让吗?”江枫反问。
一时间,韦见素没有更能说服皇上的话来反驳,沉默不语了。否定的道理必须要一大堆,而肯定的理由只要一个就足够了。
“你们两位先回去,朕自有主意。”皇上语气转得严厉:“韦见素,这件事你不得拿到朝堂上去说,否则,当着诸位皇子的面,朕会以挑拨皇室父子亲情的罪名先杀了你。你最好相信朕不是和你开玩笑!”
江枫担心迂腐、固执的韦见素会把这件事与当年迫立太子之事一样在朝堂上公然说出,那就严重伤害父子感情,是以先警告韦见素。
韦见素并不蠢,当然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当殿提出,要皇上杀亲子,无论你有多忠心。都会惹恼皇上。
日暮时分,晚霞满天,夕阳斜射进御书房,投下斑驳迷离的光影疏环,树枝摇曳晃动,使得御书房里的陈射也跟着摇晃起来。江枫的心也飘忽不定,惆怅难受,晃动眩晕。
顺仪公主李永佳垂首走进,她神情含着无限的忧郁,面色纯白,不是健康的白,步子缓慢而沉重,显然,她已经知道群臣上书要求赐死皇长子楚王李轩之事了。
江枫万分怜惜的望了她一眼,就没有勇气再看她第二眼,埋头翻弄着书稿,表面看去他平静无波,其实心潮汹涌,与心爱之人可望不可即,不得不压抑情感,对于两个人都是一种深重的折磨。
“皇上,韦见素聚集朝臣,要你杀轩儿,是真的吗?”李永佳迫不及待的问。
“是真的!”江枫拿起御案上的一摞奏表:“这些全都是大臣们的奏疏!”
李永佳怒气横生:“韦见素这个居心不良的混蛋,挑拨皇室亲情,该死的是他,轩儿有哪里得罪了他?”
“佳佳,韦见素的言行虽过,但也的确是为了国家社稷,朕不能加罪于他!毕竟历朝历代,有过这样的事发生,帝王不立长子,就,只有杀之!”
李永佳泪如泉涌,双膝跪下,低声泣道“江郎,我求求你,千万不要,轩儿是皇兄唯一的亲子,求求你,为他留条根吧!况且,轩儿这些年心如止水,从未有争储之心,佳佳曾经非(提供下载…)常的感激你,你肯把轩儿视为己出,关心疼爱,又给了他富贵荣华,你若不肯相信他,就把他废为庶人,夺去一切爵禄,只求你留下他的性命!”
江枫走过来,双手扶起李永佳,一双星目深情地望着她:“佳佳,若非为了历史发展需要,我会让轩儿继承皇位。但是,史书上只有唐德宗李适,所以,我不能让自己数十年苦心维护的史实偏离正轨,并非因为轩儿不是我亲生而排斥,你相信我所说的话吗?”
“我相信!”李永佳抬起泪脸,她的一双动人的凤目流露出忧虑和不安,更显得楚楚诱人,令人生怜:“江郎淡看功名利禄,绝不会因为轩儿身世而弃之门外。江郎,我担心你顶不住朝野压力而迫不可耐的伤害轩儿!”
“你放心,在我心目中,轩儿与其它皇子是一样的重,”江枫轻轻拭去李永佳腮边的泪水,柔声道:“我爱轩儿,因为他自强不息,正直仁义,我常因能做他名分上的父亲而自豪,对他的爱甚至超过其他儿女。我是大唐天子,大臣们再刁钻,没有我的允许,世上无人敢动轩儿一根手指!”
“我相信你这些年对轩儿发自内心的爱,为了我,请你设法保住他,佳佳永世对你感恩戴德!”
李永佳走后,皇上传旨,宣太子李适即刻入宫。
阳春三月的御书房外,柳枝在窗前轻摇,偶尔有粉色的蝴蝶翩翩飞过,阳光的味道是恬适舒爽的,御书房内静静的,隐约听见燕子轻婉的鸣叫和皇上的手翻动书页的脆薄声响。
玉阶之上,几名宫女、太监静立,有一个清秀的小太监正在阶边角落燃点皇上素喜的檀香。
李适恭敬地拜倒:“儿臣叩见父皇!”
“适儿起来吧!”江枫抬头问:“适儿,你以为你大哥为人如何?”
“大哥心胸宽广,漠视功名权势,与儿臣手足情深,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哎!”江枫轻轻的叹息:“适儿,朕的三弟李倓也是一位潇洒世外,不争功业的好人,却未能逃过**奸邪的残害,冤死泉下!不料,当年的悲剧今番重演,群臣生恐你大哥生二心,联名上书,要朕杀了他!”
“啊,父皇!”李适大惊失色,慌忙跪下哀求:“父皇,千万不可,大哥绝不会有夺位之心,求父皇不要伤害他啊!”
江枫沉默半响:“他们说的有道理,如果现在,朕杀轩儿,只是他一个人死,若是将来,你继位为天子,很可能使他这一脉销声匿迹,满门诛绝!”
“不会的,父皇,儿臣向重兄弟之情。”李适万分焦急,不加思索地说:“如果大臣们担心大哥生谋逆之心,儿臣愿请父皇改立大哥为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