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了一下,也只说了一句:“再见。”
肖童回到家里,他吸了烟,精神好起来,然后到街上吃了点东西。晚上十点钟左右,他
的BP机又响了,是欧庆春呼的,她在上面呼了两个字。
“保重。”
肖童反反复复看着那两个字,字里面好像什么都有。
第二天他准备好要带的东西,洗了一个热水澡。中午上街吃了一顿麦当劳。下午两点多
钟他给欧阳兰兰打了电话,他告诉她他已经准备好和她一起出发。
欧阳兰兰在电话里笑起来:“我一猜你就会跟我走的,所以飞机票都替你买好了。下午
五点十分的飞机,我四点钟在机场候机厅等你,你可别晚了。说实在的,我拉你走是救你命,
你要真跟那姓于的去见老袁他们的话,你今天说不定就和那姓于的一块儿让他们撂平了。”
肖童心里跳了一下,“怎么叫撂平了?”
欧阳兰兰说:“你不知道,那天给你们的那货样,不纯少只有百分之七十五的含量。你
们于老板要真是犯傻看不出来,他今天这条命就搭上了。他花几百万买这么大一批货,货色
好坏都不搞搞清楚,肯定不是个正经买家,就算他不是个雷子,也是个糊涂蛋子。这种人要
真那么没本事,死了你也别可惜,你跟他干不值得。”
肖童心跳加速,又疑惑地说:“那货的含量究竟百分之多少谁能看得那么准,凭这个你
们怎么就能下定论!”
欧阳兰兰说:“只要是专门干这个买卖的,都有办法看出来,否则不早赔光了。老袁他
们又贼又狠的,他们才不会拿命去冒险。”欧阳兰兰在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变小,“哎,我爸下
楼来了,咱们就这样儿吧。四点整我在候机厅里等你,你别忘了带身份证。”
挂了电话,肖童马上拨了庆春办公室的电话,没有人接,又拨了她的手持电话,被告之
“用户没有开机”。他又呼她,左等右等都没有回音。抬手看看表,时间已是两点四十分,
离李春强去丰联广场接头只有二十分钟了,他跑出打电话的小商店,外面刮了西北风,而他
却是满头大汗。他几乎是站到街当中想拦住一辆出租车。过来过往的“夏利”和“面的”都
是满载,鸣着喇叭不满地从他身边绕过,有的司机还骂骂咧咧出言不逊。他知道这二十分针
对李春强和杜长发来说,就是生命!这时他听见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肖童,肖童!”
他回身一看,原来是他过去的辅导老师卢林东。卢林东站在马路边上一一辆破旧的捷达牌汽
车的旁边,多少有些惊讶地招呼他。
“嘿,怎么在这儿碰见你了,你这一段干什么去了,怎么也不露一面通个消息呀。”
肖童眼睛只盯着那辆捷达,他甚至忘了应该说两句久别重逢必不可少的寒暄的话。他上
来就急急地说:“卢老师,你能送我去一趟丰联广场吗?我有急事!”
卢林东大概没想到自己的学生一离开学校就变得这么实际,多日不见一见了就开口求人
办事。于是他面露不悦地推托,“不行啊,这是我朋友的车。我现在正学车呢,他是陪着我
出来练练。刚练完,人家马上要开回去。”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解释,旁边饮料店里有个男的探出头来,冲这边喊:“老卢,有一块
钱吗?”
卢林东用下巴指指那男的,给肖童着,那是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他从兜里找出一块钱
跑着递过去了。肖童一瞥之下,发现那辆车子的钥匙竟还插在方向盘的旁边。他看一眼卢林
东,他还在饮料店门口和那男的说着什么,和他不过十步之遥。他把牙一咬,拉开车门一头
钻了进去,快速地打着火,车门都没关上就一踩油门开了出去。他听见卢林东在身后大叫,
他从反光镜上看到他和那个男的都跌跌撞撞地猛追了几步又都站下来目瞪口呆!
他追风似地开着车直奔丰联广场,甚至不惜闯红灯不惜和抢行的车连刮带蹭。到达丰联
广场时已过了二点,他把车往门口一扔便冲进大楼。大楼的门卫在身后大声责问这是谁的车
怎么停在这儿?他连头也没回不顾一切跳上自动扶梯,冲开梯上站着的绅士小姐快步向上攀
登,假扮着逛商店的欧庆春和她手下的刑警几乎都看见了他的突然闯入,都紧张万分不知又
出了什么意外的变故。
这时肖童看见了李春强。他和杜长发一道,被几个男子簇拥着乘坐旁边的另一部自动扶
梯自上而下,和他反方向地走了一个照面。李春强也看见他了,满脸狐疑一时竟不知该不该
和他打招呼。
肖童高叫了一声:“老板,你怎么到这儿来啦?”
李春强这才回身仰头,越走越远地应道:“哟,你怎么也在这儿,是来买东西吗?”
肖童的电梯已到了二楼,他快步拐到李春强乘坐的这部下行电梯上,这时李春强和那帮
人已经下了电梯,都站在梯口看着他。李春强的脸上已恢复了镇静,说:“你不是要陪你女
朋友出去玩儿吗,你们还没走?”
肖童站在缓缓下行的电梯上,居高临下地反问:“你干什么去,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肖童这句像念错了台词的问话,让李春强难以察觉地愣了一下,他指指周围那几个男的
说:“我晚上有饭局,朋友请客。”
肖童看看那几个陌生的男人,冷笑道:“又是老袁那帮人,他们不够朋友,上次在燕京
美食城给你喝的,是低度酒!你别以为那酒是纯的。”
李春强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脸,不解其意地胡乱应答:“你刚开始学喝酒,就非要喝六
十五度的?”
肖童说:“六十五度,七十五度也不能算纯,要喝至少喝九十度以上的!”
李春强似是恍然明白了什么,咧嘴一笑:“你还没喝呢,就说醉话了。”
那几个男的催他了:“走吧于老板。”李春强转身和他们向大门口走去,肖童在他身后又
喊了一句:
“老板,你不是说低度酒不值钱吗!”
李春强回头,会意地一笑。转身出了大门。肖童站在原地,目送他们消失在门外。他转
脸,无意间看见了立于自选店门口的欧庆春。欧庆春穿了一件浅米色的风衣,那风衣随意地
敞开着,在肖童的眼里美丽无比。
欧庆春没有听见肖童在电梯口和李春强说了些什么,她站在丰联广场大堂右侧的自选商
店的门口,看见他们俩在进行着一场表情古怪的短暂对话,然后李春强扔下肖童,让那几个
男人领着继续走向大门。这使她几乎顾不上细想肖童何以会不速而来,便不得不目示着散在
大堂里的便衣们迅速撤出大楼,走向等在门外的汽车。她看见李春强和杜长发被那几个男人
安排着分别上了两辆桑塔纳,一前一后相跟着驶离了大厦。
那两辆桑塔纳走得并不快,也许是担心走散,所以互相照顾着速度,不疾不徐地向东直
奔了三环路,欧庆春和手下的刑警们共有四部车子跟在后面,这四部车在她的指挥下,就像进行着一场
自行车的公路赛似的,轮换着充当领骑的角色,这种不断变换跟踪顺位方法,是外线防止暴
露的技术中,最基本的一种。
时值下午三点半,三环路上交通顺畅,车流不大,两辆桑塔纳若无其事地绕了半个三环,
来到宽阔的航天桥上。突然紧靠着桥当中的隔离带减速停车,而对面快车道上驶来的两部银灰色的小
本田也突然刹停。庆春看见李春强和杜长发钻出桑塔纳,被那几个男人拥着,快速越过隔离
带,分别上了两辆小本田。庆春带的四部跟踪车怕暴露都没敢停,开车的侦察员一边在嘴里
骂着,一边速度不减地从抛锚的桑塔纳身边一一驶过,她叫同车的侦察员记下那两辆小本田
的车号,然后回过头去,眼睁睁看着它们载着李春强二人向北走远。
庆春用手持电话通知了侦察指挥中心,指挥中心立即将搜索监控两部银灰色本田的命
令,传达给了全城每一个巡警,他们还没回到处里,指挥中心已经用电话告诉了他们对这四
部汽车牌照的调查结果。原来这两部桑塔纳和两部小本田,都是登记在帝都夜总会名下的,庆春心想,这
次欧阳天也真是机关算尽,对这笔不托底的交易,他连人带车都只用帝都夜总会一家。万一
出了纰漏,也顶多断其一指,不致牵连其余四指,就像有限责任公司似的,破了产只负有限
的连带责任。
他们一直等到吃晚饭也没有接到指挥中心关于那两辆银灰色本田行踪的任何报告,大家
心急如焚。处长马占福也一直呆在刑警队的办公室里等消息。大家不停地琢磨下午李春强杜
长发被带走前肖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丰联广场,他和李春强之间究竟做了怎样一种微言大义
的交谈,从首都机场回来的外线侦察员说,肖童四点零八分赶到了机场,在候机大厅和欧阳兰兰见了
面。同行的果然还有欧阳天及他的助理黄万平。他们已经乘五点十分去吉林市的航班准时离
港,这会儿一行四人还都在天上。
外线们正说着,电话铃响了,庆春接起来,一听声音,便眉头一展,大声叫道:“于老板吗,你在
哪儿?”
李春强在电话里说他正在回家的路上,让“老板”别着急,等回去再谈。大家这才一块
石头落了地,大大地松了口气,才想起在桌子上摆了半天早就冰凉的晚饭。
李春强和杜长发是晚上八点钟回到处里的。恰在这时吉林市局也打来电话,通报了欧阳
天一行四人到达吉林并且住进松花江宾馆的情况。
李春强和杜长发当然也没吃晚饭,庆春派人去食堂又给他们热了热饭菜,不知谁还拿出
一瓶二锅头,让他们喝两口压压惊。处长说,要喝应该是咱们喝,他们俩倒没什么,真正受
惊的可是咱们。
饭还没吃,酒也没喝,欧庆春和李春强,杜长发三人就都凑到处长屋里碰情况。李春强
情况还没谈,便先感慨万千,说别看肖童这小子平时玩世不恭又吸毒,这次他还真是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