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拉起田立功就要走,只听赵燕子大叫一声:“不许走!”
赵燕子搬把椅子堵了门,还把门上的锁“啪”地摁下了:“就是砍头饭也得吃!”
田立功说:“赵燕子,我不和你吵架,亲家做不成,我还就说了算了!走!”
田立功开门要走,赵燕子欲擒故纵地:“走吧!别后悔,他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吃亏的是你闺女!”
田立功两口子一听,果然不动了。
赵燕子得意着:“你们想让闺女再当一把‘李黛玉’吗?你们不怕丢人,我怕!”
两家人围着桌子坐着,谁也不动筷子,饭桌上的气氛剑拔弩张。赵燕子像个领导一样地发言,田家父母五味杂陈,至今没理清楚思路。
“本来我也不想来,可我们家懂道理,我知道,孩子们既然已经在一起了,我们是男方,就得负责任。所以,这顿饭,说是定亲,我看都是被迫的,有什么话就都摆桌面上说,丑话都说在前头,别不认账。”
赵燕子说了半天,田立功终于回过味来了:“你早知道是不是?”
“什么?难道你闺女没和你们说?”
田立功两口子一起看田蜜,田蜜低头,此时一句话不敢多说。
赵燕子终于找到打击话题了:“看看你们的好闺女!”
张华护犊子了:“我闺女怎么了?她那是让你吓得,有你这么个婆婆在,她敢和我们说吗?”
“呵,你可真护犊子。看起来我儿子要是娶了你闺女,他得上你们家当奴隶去!”
半夏在下面一个劲地扯赵燕子,但赵燕子铁了心要一吐为快:“我可先说好了,我们家半夏,可不是能得瑟的主,他绝对不会给丈母娘家送红烧肉。我的儿子有骨气。”
田立功听赵燕子揭短,气得猛喝水,赵燕子继续痛击:“要不是看你们闺女上赶子,我才不认这门亲呢。真是不是冤家不进门,我哪辈子欠你们的?让我连儿子也赔上了。”
田立功终于火了:“别以为我们就上赶子,要不是半夏去给我治腿,我认识你们谁啊?凭田蜜的年龄、模样、学历,得扒拉着拣!再拣也拣不到你家门上去!”
赵燕子冷笑:“哼!真是自屎不臭,自尿不骚。就你田立功的孩子,能好到哪去?别忘了你当年死皮赖脸追人家大肚子,你闺女就给你改门风了?谁信啊?”
一提到旧事,气氛立即就被点了火一样,接近临爆点了,田立功和赵燕子都火上头了。
“赵燕子,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天是说孩子的事,你别倒粪!”
“我就说怎么了?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你别扯宿怨,你别火上浇油。”
“我没浇油,是你硬要提起来的。我当年给你介绍李黛玉,我也稀里糊涂。你却一辈子给我穿小鞋,我都记着呢。”
张华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但是拼命压着火。
田立功大光其火:“够了,今天说儿女,不说过去!”
“不!不说清过去就没法说现在。你的小辫子我抓着呢,我不光现在说,我还得说清楚了,让孩子们也知道,别把屎盆子扣我头上,我是最大的受害者,不是你!”赵燕子说。
田蜜和半夏都已经忍无可忍了,倒是张华,遇事镇定,压抑怒火,面子上一致对外:“好,赵燕子,那我就给你说清楚。我是老公安,当年负责这个案子,我搜集整理过董惟一事故的材料,似乎李黛玉并没有犯罪的证据,所以根本就没必要找她。而老田,更是这个事故的受害者,你拿这件事让他在厂里丢了威信。好多次他完全可以告你诽谤,可是他看在老同事的面子上,所以……”
张华还没说完,赵燕子“啪”地拍案而起:“我可知道了,怪不得当年公安局没有积极查找李黛玉的地址,原来是你在作祟。你怕姓田的丢人!”
田立功也拍案而起:“你胡说!那时我才刚认识田蜜她妈!”
赵燕子骂道:“别狡辩!就是你们,给我使绊子!”
赵燕子和田立功隔着桌子,恨不得扑过去,半夏终于坐不住了,大喝一声:“妈,今天是定亲宴!”
谁都不说话了,赵燕子在哭,田立功气得直拍脑袋,张华拼命忍着眼泪。一桌子菜很多余,谁都没兴趣吃。半夏和田蜜也很多余,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家似乎忘记今天是来给他们定亲的。
赵燕子啜泣道:“好,我不说李黛玉,我也恨死那个人。我说分房,我说内退,我要翻的旧账太多了,我至今咽不下这口气。”
半夏使劲按着赵燕子说:“妈,这些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咱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你别提了!”
“好,我打掉了牙,我自己往肚子里咽。儿媳妇我要了,但是这样冷血的亲家,我不要!”
张华不让了:“哼,你以为我们愿意要你?我今天倒是真要好好考虑考虑,我把闺女嫁给你儿子,那是掉火坑里了,有那么个婆婆,她得闪婚闪离。”
赵燕子:“我怎么了?你买上四两棉花,你(纺)访一(纺)访,我赵燕子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你田立功,你去职工大院走一圈,听听职工都怎么说你?”
田立功急了:“怎么说?”
“说你头上长疮脚底下流脓,你坏透气了!”
“我叫你借别人口骂我!”
“我就骂,都和你坐一个桌子吃饭了,我近水楼台。我看清你面目了,你这叫狼行千里吃肉,本性难移,你这恶狼,专咬瘸腿猪,你以强欺弱,就是死了,都是一副坏心肠!你……”
田立功听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赵燕子还没说完,田立功抓起个酒杯来,“啪”地摔到地上。
大家都吃了一惊,赵燕子果然不说了,但是她把手伸到桌子底下,使劲一运气,“哗”地掀翻了桌子。杯子盘子落地,一片狼藉。
赵燕子大吼:“这都是你自己赚的!”
服务员跑进来,田立功气得要晕倒了,张华扶着他喊:“老田,咱们走,咱就是不要闺女了,咱也不要这疯子!”
田立功两口子出去了,赵燕子也出去了。田蜜和半夏坐在一地狼藉里,田蜜大哭:“怎么会这样?!”
半夏没说话,抓起一瓶残酒来,“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大吼一声:“不这样也得这样,因为我们无法选择父母!”
半夏瞬间就变成了一颗要爆炸的炸弹,但是他是在心里爆,哪怕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那就是半夏,一段钢似的木头。被无数钉子钉进去,整个要变成一枚即将引爆的土炸弹了。
赵燕子一直到回家都按捺不住亢奋,整个人跟打了激素一样。紫苏一回家,看她妈的嘴简直上了发条了。而半夏,坐在窗户边,耷拉着脑袋发呆。
赵燕子喋喋不休地说:“我今天简直跟吃了苍蝇一样,紫苏,你要是在就好了,他们田家两口子简直拿我跟犯人似的,话里话外全是瞧不起,是歧视。”
“妈,你别生气了,你们当仇人当了那么多年,我就知道没有好结果。”
“他们也太欺负人了,你哥哥坐那儿一个屁不放,都不知道帮我说句话。”
“妈,我哥最为难,你让他怎么帮你说话?”
赵燕子指半夏:“他就是没志气,他还没和那家人成亲人呢,就不敢说公道话了,看着我给那俩人欺负。半夏,你太让你妈伤心了,今天那阵势,你但凡帮我说句话,你妈也不用让人家羞辱成那样!”
紫苏急了:“妈,哪样啊?他们怎么着你了?”
“气死我了,我没法说,问你哥吧!”
紫苏问半夏:“哥,今天是不是不愉快?”
赵燕子立即说:“何止不愉快,半夏,你告诉你妹妹……”
紫苏等待回答,谁知半夏没说话,痛苦无法发泄,一拳捣向了窗户玻璃。玻璃破了,半夏的手直滴血,赵燕子傻了:“半夏,你干什么?你的手……快,紫苏,带你哥哥去医院!”
半夏一直到医院都没吭一声,肉体的疼痛似乎让他的心平静了,结婚是他自己的事,他不能放弃。
此时的田家客厅,天下大乱。田蜜在吵,张华在哭,田立功闭着眼,坐在沙发上倒气。
田蜜任性地和她妈闹着:“我不管你们说什么,反正我就要和半夏结婚!”
“还结婚呢,喝西北风去吧,你看她当婆婆的,甩十个胡萝卜来定亲,人家现在最低的都得一万零一块,叫万里挑一,可她呢,毛都没有。”
“我不稀罕钱,结婚我和人过,我不和钱过!”
张华气得说反话:“那就结吧,结了婚就给我生个孽种,你婆婆诅咒过了,我外孙生下来就五脊六兽疤瘌眼!我也诅咒过了,她生个孙子没屁眼!”
“好,我就算生个外星人,也不来麻烦你们。”
“真是女大外向,我管不了了!”
田蜜提着箱子就走,一开门,几乎和半夏撞个满怀,半夏拦在门口。
半夏是来谈判的,那枚混着钉子的炸弹终于要爆发威力了。
田家客厅,几个人围着沙发坐着,严肃地谈判着。半夏第一次不是作为来治疗的角色,显得格外不寻常。
“叔叔,阿姨,我说了半天,你们放心吧,我当着你们的面立下军令状,我要一辈子保护田蜜,不让她受委屈。至于我妈那边,我去做工作,我会给你们个满意的答复。”
张华痛恨地说:“你怎么能让我们满意?结婚不是说说而已,房子呢,家具呢,车呢,你怎么给我们个满意答复?”
田蜜赶紧制止她:“妈,你怎么那么庸俗?”
张华继续较量着:“这都是现实,过日子,哪样都少不了。”
田蜜抓着半夏受伤的手,心疼地捧着:“不,我不在乎,半夏伤成这样了,还来和你们谈这事。有什么好谈的,我只要和半夏结婚,什么苦都能承受。”
一直没说话的田立功说话了:“先别说大话,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说别的,就说最现实的,结婚后你们住哪儿?一家四口住30平方米?”
田蜜抢白:“怎么不能住?人家收破烂的一家七八口都住马路上……”
田立功和张华气得都没话说了,半夏感动着,紧紧握着田蜜的手,半夏对田蜜说:“我不会让你住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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