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愤怒着,不知道如何发泄,拿起酒杯来也喝起了酒,和赵燕子唱对台戏。紫苏故意和赵燕子碰杯,恭喜她,这下出了大名,活活演了一出《我的野蛮婆婆》。
赵燕子猛灌一口酒说:“树活一张皮,人为一张脸。为了出这口气,我就是要让田立功知道,被羞辱是什么下场。”
紫苏气得再也找不出什么更有力的话来劝说她妈了,只有赌气和她妈拼酒。很快,酒瓶子空了,赵燕子和紫苏都醉了。赵燕子手里抱了瓶没开的二锅头,在凄厉地笑,紫苏在绝望地哭,一巴掌一巴掌地使劲往外推着赵燕子。
“你走……别在家,你不是我妈,我怕了你了!我……真的不敢见你了!”
赵燕子也醉了:“我又当恶人了,别怨我闹婚礼,我出气,捎带给你哥哥打地盘,现在老田家,再也不敢支使他,就是田蜜,我也给她从根上压下去了……”
赵燕子紧紧抱着酒瓶子,被紫苏使劲推了出去,紫苏还在家里借酒大闹:
“我受不了挤对,你们……这群更年期的老女人,‘灭绝师太’,你!还有蓝博他妈,她到底来干什么呀?难道是为了艾佳。她作为一个母亲,不来警告我离开她儿子,却大谈什么‘惟一堂’,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啊?”
紫苏倚靠着门,出溜到地上,疲惫至极地睡去。
赵燕子比闺女还惨,被赶出家门,跌跌撞撞地跑到夜市边,坐在长椅上,手里的二锅头瓶子已经空了一半,她半醉半醒地,呆呆地看着马路对面的治安亭。
“死瘸子,连紫苏也把我赶出来了……我就那么讨人厌吗?我报仇了,可是我怎么觉得,我没胜利呢?没人和我一起乐,也没人和我说话,就剩我一个人了,他们把我当破烂……给扔了……”
赵燕子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抱着酒瓶子躺到长椅上,呓语着睡去,酒瓶子歪倒了,一直在往地上滴答着酒,赵燕子还在呓语着:
“我儿子结婚……今天结婚……”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赵燕子的头在长椅上快速转动着,似乎被梦境困扰,紫苏不放心找来了,要叫起赵燕子,但是看到她的面部表情笑得很开心,又不忍心了。
紫苏坐下,把赵燕子的头放到自己的膝盖上。看着她妈,赵燕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幸福表情。
赵燕子做的是个春梦,温馨的,现实中永远也不可能出现的梦。在梦里,李黛石坐在沙滩上,赵燕子躺在他的膝盖上,二人在说话。
李黛石嬉笑着说:“你就是鸡衔骨头——替狗累,你活活自己找罪受。人只有一辈子,为爱活着是活,为恨活着也是活,但是老惦记着恨别人,比死了都难受。”
“我不管,死瘸子,我就那样了,心坎上挂着秤砣呢,我就累这份心。”
“那你就活该了。我有爱,所以永生,死了都被人惦记;而你,只有恨,活蹦乱跳的倒被所有人抛弃。”
赵燕子“噌”地站起来,使劲抓了把沙子扬向李黛石:“你个‘地不平’,我让你教训我!”
沙子飞扬中,李黛石不见了,赵燕子惊慌地到处找着:“李黛石……李黛石……”
赵燕子喊着李黛石醒了,猛地发现自己睡在紫苏腿上,赵燕子坐起来,还迷糊自己是在哪儿?
“妈你做梦了,你叫‘李黛石’,你一定梦到‘老大’了。”紫苏说。
赵燕子还朦胧地回忆说:“是,李黛石说,人只有一辈子,为爱活着是活,为恨活着也是活,但是老惦记着恨别人,比死了都难受。”
“妈,‘老大’还说什么?”
赵燕子也激动着:“他说,他有爱,所以永生,死了都被人惦记;而我,只有恨,所以被所有人抛弃……他说得没错,所有人都不要我了,紫苏,你可得要你妈啊,没有你们,你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母女俩抱头痛哭。
“妈,就是所有人都不要你,我也要你。”
“真的?”
“我不要你,我要谁啊?谁要我啊……”
紫苏此时才爆发了最惨烈的哭声,赵燕子抱着她,哄孩子似地安慰着:“妈要你。”
紫苏跟个孩子似的依偎着赵燕子,母女关系亲密了好多。
“妈,其实我们都要你,特别是我哥,他现在最需要你的支持。”
“别卖干巴人情,我知道,现在半夏肯定恨死我了,我搅了他的婚礼,他得记恨我一辈子。”
“妈,你还知道啊?”
“我心里明镜似的,我也觉得我不对,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一想到我受的苦,我心里就炸开锅了。本来日子可以不这么过,我也想一家子有老有少,过太平日子,可是我已经把人都得罪光了。”
赵燕子又开始抹眼泪,紫苏给她递纸巾:“妈,其实你完全可以挽回,今天有人找我谈‘惟一堂’的事了。”
“谁?”
“蓝……哦,一个熟人,想帮咱家,还帮我哥搞中医。所以妈,你挽回我哥和嫂子的做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支持我哥恢复‘惟一堂’,你说行吗?”
紫苏等半天答案,赵燕子的脸又冷下来了:“这事没门!除非我死了!”
5
天色已黑,到处都亮灯了,半夏满头大汗地跑进ICU病房来,慌张着,他到处都找了,田蜜根本就没影。
张华气得推半夏一把:“都是你,只顾老娘,丢了老婆。还跟我发什么誓,要保护田蜜,结婚当天就让你妈给来个下马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半夏果然一句话都不说了,他一筹莫展,闷头坐下。张华还在发着牢骚:“谁家结婚把新娘子丢了?怎么都让我摊上了?还有那婆婆,半夏,你是人家儿子,也是人家丈夫呀,该先顾谁,你自己得想清楚了……”
田蜜突然在门口出现,一身学生打扮。半夏和张华一齐跑向门口,张华一把拉过田蜜,怕她再跑了似的,田蜜跟半夏只有一句话:
“我们还是……离婚吧。”
张华和半夏都愣住了,结婚当天就离婚?这才是今天最大的炸弹,最创纪录的闪婚闪离。
半夏也蒙了,怎么又要离婚了?论起来,他们还没结完婚呢。
田蜜痛恨亲情已经被仇恨弄到支离破碎。这时,张华受不了了,连说:“不能离,坚决不能离!”
田蜜执拗着就要离,张华慌忙把他们推出去,给半夏下最后通牒:“半夏,我再也丢不起那人了,要老婆还是要老娘,看你的了。”
半夏更窘迫了,今天发生的事,哪件都超乎他的意料,他已经一脑袋糨糊了。直到把田蜜拉到医院门口小花园,他仍旧迷茫着,气得把自己的新郎花扯下来,扔在地上恨恨地看着,说:“今天全乱套了!”
田蜜哭得更凶了,大喊大叫:“你是摔我吗?我自认倒霉,谁让我任性呢?我自食苦果,现在我才知道,什么破‘红豆’啊,真的是毒药,毒死一家子,不,两家子。”
“别说了,都来挤对我,我现在都恨不得吃毒药了。”
“都是你妈,她拿儿子婚礼当报复的手段,她就不想想,谁最难受?还是你这当儿子的,她害惨了自己人!”
“是,我最惨,你能理解我吗?田蜜,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了,可是,你也成了挤对我的一分子,你说什么离婚啊?要是不出事,咱现在要进洞房了。可折腾一天,新婚之夜在马路边度过,如果再商量如何离婚,你说,我是不是该吞毒药了?”
半夏终于一吐为快,田蜜不哭了,过来搂住半夏:“半夏,你当真了?离婚那事,我是吓唬我妈的。我要是不这么说,她会把你训斥到半夜,跟你妈训我一样。”
“真的?”
“真的,我是想为你脱身呢,你还冲我吼。”
半夏一把抱住田蜜:“你吓死我了,以后不要再这样好吗?”
“嗯,我还舍不得你呢,要是冲你妈,我当场就和你离婚!”
半夏一紧张,把田蜜放开:“你可别再吓唬我妈了。”
“你就那么在乎你妈?”
“我更在乎你!可是我妈,你也知道,她受了半辈子的苦,把所有的委屈都化成了仇恨,她不是只仇恨你父亲的问题,而是仇恨全世界。所以她要发泄,你懂吗?如果她找不到出口,也许她就真的要得绝症了。”
“你妈得癌那事果然是假的,我一分析就是。”
“别跟她较真了,我只希望我妈发泄之后能换个人,善待你,让咱们过平静的日子,那我就有信心把‘惟一堂’恢复起来。”
田蜜惊喜:“你妈同意你碰中医了?”
“还没有,但是紫苏说,已经有人来打听我家老字号,还要帮我把‘惟一堂’做大。”
“太好了!老公!”
“你叫我什么?”
“你是我老公了,我当然可以撒撒娇了。脑(老)公,脑(老)公……”
田蜜直往半夏怀里钻,半夏难为情地看看四周:“好了,好了,别让人看见。”
“看见更好,我就告诉他们,我老公将是中国最伟大的中医,如果能帮助你实现理想,我受再大的委屈都值得。”
田蜜和半夏坐石头凳子上,背靠背坐着,像一对恋爱中的情侣。
半夏哈欠连天地还在担心着:“也不知道我妈气消了没有?我可真不敢带你回家啊,再闹一把洞房,咱就真得离婚了。”
田蜜倒显得兴高采烈的,现在这样更浪漫。一对苦命鸳鸯,洞房夜坐马路沿儿上“痛说革命家史”,以后,她一定要把这个桥段说给他们的孩子听。
半夏已经疲惫到极点,意识都模糊了,很快就睡着了。田蜜也打个哈欠,依偎着半夏睡着了。
这就是他们的新婚之夜,清风作被,大地为床,街灯是新人的红蜡烛……
二人背靠背地睡着,像两个无家可归的私奔者,花光了钱,露宿街头,那个洞房是不敢回了,赵燕子注定要独守空房,连她儿子的洞房也不放过。
赵燕子一夜无眠。
她心凉啊!儿子还是到他丈母娘家了,洞房都不回来,她这是娶了媳妇,丢了儿子,鸡飞蛋打,两头落空了。
赵燕子再没力气了,“扑通”一下倒在床上,儿媳妇进门后,她该怎么办?有谁给她撑一次腰?赵燕子“噌”地又坐起来,对!庙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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