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之后想必是大惊失色,除了拼命商量因应对策外,还得想办法不让传媒获知任何消息。
我的上司坐在椅子上,以近乎挑衅的姿态跷着双腿。
「如果把这两小时之内所发生的事情写成小说,史蒂芬·金至少可以写上一千页吧,你不这么觉得吗?」
「也许吧,我很少接触史蒂芬·金的作品。」
这里是饭店里的茶坊,我把昆兹的小说摆在桌上,凉子的视线扫过小说封面,然后移到我的脸上。
「泉田,原来你喜欢「爱与正义必胜」的完美结局啊!」
「也不尽然是这样,至少昆兹的小说不会故意制造令人不快的感觉,还自以为具有高度文学价值。」
「小心史蒂芬的书迷听到哦。」
「我又没有在批评史蒂芬,这只是感觉罢了。」
凉子充满好奇地看着我,绕着的双腿又换了个姿势。
「记得你在大学里念的是英文系,对吧。」
「嗯。」
「为什么会想当警察?」
「你会不知道吗?」
「看了太多犯罪小说?」
「答对了。」
我的回答相当简短,反而令凉子不太满意,幸好服务生及时出现,煞有其事地递出菜单。
「客人,要不要点一份松饼加香草红酒茶呢?」
「香草什么?」
「加入香草、红酒、桥子汽水的高级红茶。」
服务生的说明顿时被凉子大喝一声覆盖过去。
「你以为吃这种东西就能填饱肚子吗!?我要猪肉三明治或美式潜艇堡,再端杯咖啡来!」
凉子从来不减肥的,而且也没这个必要,因为她一直保持着完美的曲线。大概是由于活动量大,因此新陈代谢正常。要维持她的旺盛精力恐怕需要大量的营养素,原因在于她的目标是:「成为爱卡提莉娜女皇!」
服务生飞也似地奔离现场。
「你食欲真好。」
「食欲是我唯一的需求。」
「啊!唯一的」
「我是个淡泊名利的人,从来不奢望世界和平啦、全人类幸福啦这类的事情,我只要自己过得好就别无所求,很谦虚吧?」
「这样就叫做淡泊名利跟谦虚吗?」
以武则天和爱卡提莉娜二世为目标的女人会淡泊名利?这实在是令人无法想像。
凉子转移话题:「阿道夫·希特勒的名言就是:「创造世界恒久的和平与秩序」。像这种需要几千年的努力才可能实现的想法,他却企图在自己有生之年内完成,实在是太贪得无厌了。」
我并未多做评论。
出了茶坊往管理中心的方向走去之际,我们差点与在走廊上高声尖叫、跟随奔出的人影撞个正着。那是一名年约三十五岁左右的女性,她跑着跑着脚底绊了一下,眼看便要跌在地上,幸而及时拉回重心。她身着的套装胸前别着名牌,写着「湾岸美术馆管理员村野」,应该是海滨都市广场内开设的美术馆工作人员。
凉子语气锐利地问道:「我是警视厅刑事部的药师寺,发生了什么事!?」
「请、请看那边。」
管理员颤抖的手指向美术馆室内,视线跟着所指方向看过去,我感到有些意外。
因为从今晚体验过的种种事件来推测,想必又是血流满地,一群惨遭不幸的尸体横陈四处。然而只见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打扫得光亮洁净,别说是鲜血或尸体了,几乎连一点灰尘都看不到。
随即听见高跟鞋鞋跟发出清彻的响声,凉子走进室内,右手自然是握着Colt三二口径手枪。
我连忙紧追在后,此时听见凉子在转过挡在正前方的隔墙之后说道:「哎呀哎呀,全部被割破了,真是一点也不留情。」
随即跃入我眼帘的是并排在墙上的画,不,应该说曾经是画,现在全部被撕裂、划破,成为仅剩被边框包围的画布残骸。从左到右,尽是惨不忍睹的情景,凉子回过头来看着瘫在地上的管理员,文诌诌地提出质问:「这个房间里展示的绘画价格总计起来是多少呢?」
「每一张都超过一亿圆,大略计算下来一百亿回绝对跑不掉。」
管理员的声音打着哆嗦,即使是我这种不懂艺术行情的人,在听到金额时,体内的心脏亦当场漏跳一拍。凉子似乎没有跟我一样发出小市民的大惊小怪,她随手将一张画连同画框从墙上取下,翻过来检查底层。
「画框的底层破了,这个凶手还真是手法巧妙又不嫌麻烦。」
我明白凉子话中的含意。
所有的画全是从里侧遭到破坏,从紧贴在墙面的里侧。
第四章 Trouble is her life
走出美术馆已经过了十点半,由于馆长正在京都出差,因此我们指示女管理员召集所有目前上班的工作人员,确实调查受损状况并提出报告,这也是我们目前所能做的。
走在长廊,凉子向我问道:
「你现在还会认为今晚的事件全是快乐犯的杰作吗?」
「是的,在看到美术馆的那副惨状之后,我的感觉更为确定。」
虽然管理员质问我们为什么不帮忙抓出犯人?不过凉子却以一句「等明天再说」将其斥退,连听取工作人员证词的手续也简单带过,看样子她似乎抓到了某些灵感。
「那么你试着说明看看。」
「这个罪犯与其说头脑聪明,不如说诡计多端,而且对于是非善恶没有分辨能力,让人产生恐惧能为他带来快感;当大楼的机能陷入严重混乱之际,电视仍然正常播出,大楼内的人们可以透过电视明白自己所处的状况。然而由于电话故障,无法使外界得知自己的处境,因而导致焦虑与不安逐渐升高,让人感觉到犯人正以雀跃的心情等着观赏众人惊惶失措的模样。」
听完长篇大论,隔了二秒半后凉子说道:
「推理得不错。」
我没听错吧?「驱魔娘娘」居然会夸奖人!?我还是习惯性地回答:「谢谢!」
只见凉子以指尖轻抓着耳垂继续说道:
「既然是我的部属,怎么可以连这点推理能力也没有。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美术馆的画全部遭人从里侧破坏这件事吗?」
「没错,名侦探你的见解如何?」
「我只是助手A而已。」
回答的同时,我的上半身整个往前倾,因为凉子猛然揪住我的领带把我往下拉。
「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这时我应该生气才对,然而我却不知所措,只是怔怔地盯着凉子的脸。凉子大概是很不满意我以一脸呆相回应,冷冷地甩开手,抛下一句:「算了,我自己去查!」
便踩着响亮的脚步声离去,我想追又不敢追,只好伫在原地,突然间被一个粗鲁的声音喊住:
「喂!你是警察吧,我有件事要问你。」
回过头,眼前站着一个中年男子,那是在电视上看过好几百遍的熟面孔,叫什么名字呢?一时想不起来。
这名男子的头衔是政治评论家,也担任电视讨论节目的主持人,本人经常自称「海外通」、「国际派」,说穿了全是他自吹自擂。而且说话时总喜欢以手指着对方,这种手势如果在欧洲或美国可是非常严重的冒犯,等于挑衅的行为,很可能会意来一顿拳打脚踢。看他满不在乎地做出习惯动作,可见他身边没有一个可以提出忠告的朋友。此时他态度激烈、喋喋不休地说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警察一定有隐瞒着什么了,我们有知道的权利,你们应该也要负起告知的义务吧!?」
平心而论,这番话说得一点也没错,然而透过这个男人如金属般尖锐、咄咄逼人的语气,使得我生理上的反感率先被撩起。
「非常抱歉,未经上司的许可,我不能随便答覆您。」
「动不动就看上司脸色,成得了什么事,你没看到这么多人被关在这种鬼地方吗?」
「非常抱歉。」
「你这种小角色跟我说抱歉根本无济于事,每浪费一小时,我就损失三百万圆,我天天都要上电视台、开演讲会,上百万市民都等着听我开讲,看你们怎么给我交代!?」
我无法制止这个男人,心里想着:麻烦你赶快滚吧!
只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因为我不是药师寺凉子。如果我是药师寺凉子的话
「大叔,你很吵耶,如果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就不要欺负小角色,直接去向顶头上司抗议。像这样只证明了你是个小里小气的男人,我看不仅脑袋小,连那地方也很小吧!」
刹那间我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不过这个声音除了我以外,别人似乎也听得见。
因为评论家先生的脸色变了,那是一种奇妙、无声的变化。我回过头,看见了声音的主人:药师寺凉子叉着双手目不转睛地瞪着评论家,接下来与我四目交会,立刻叱道:
「礼貌这种东西只有在面对同样守礼的人才派得上用场,像这种无礼的家伙根本不必对他客气!懂了吗?助手A!」
「你你是什么人?」
评论家又摆出他的招牌手势伸出右手指往凉子所在的位置戳过去,凉子则冷不防抓住他的手腕,轻轻转了自己的手腕一下。
「漂亮!」
我低语。只见评论家先生的身体飞了起来,在重力无形的手拉扯下摔落地面,不过想也知道凉子已经做了相当程度的手下留情。
「像你这种说话时老爱用手指着别人的人,就是这种下场!以后给我小心点!」
凉子提出严正警告,只不过躺在地上的评论家先生已经昏厥过去,恐怕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伫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拥护者稍后回过神来,正打算逼近凉子的瞬间,距离十公尺外的天花板玻璃突然被砸个粉碎。
碎玻璃像豪雨一股脑地洒在人们头上,那落在地板的响声与人们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