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只能说药师寺凉子的贼运亨通,深不见底。
「喂!不服气就骂回来呀!」
凉子对着趴在油膜、一副狠狠相的怪物大肆嘲笑;包括我在内,凉子对败者向来是毫不留情。怪物企图跳上没有油膜阻挡的天花板,却因地板的油膜太滑而找不到出力点,结果在地上拼命挣扎的模样愈发滑稽可笑。只见他丑陋的头部沾满了油,不可能有任何表情的脸部,看起来好似充满了裁在凉子手上的憾恨。
此时凉子伸出右手,手上握着仕女专用的打火机,我赶忙后退二步远离油池。
手边点起金黄色的火焰,凉子高高举起右手,摆出纽约自由女神像的姿势,然而表情却像是复仇女神。
「本来你只要乖乖在大理石里睡你的大头觉就不会有事,可是你却跑来药师寺凉子女王所统治的这个时代、这个场所大开杀戒,就算撒旦与路西法饶得了你,我可不饶!」
凉子的手腕一翻,打火机就画着一道抛物线飞了出去。
「给我消失吧!」
火焰在瞬间熊熊燃烧,怪物被金黄色的光与热紧紧包围,发出痛苦的哀嚎。不,它应该没有发声器官,只是脚下不断摩擦着地板发出声响,在火与油的作用下,这个声响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怪物身体燃烧的声音,化为一团火球的怪物看来踉踉跄跄。
「明白了吗?!正义必胜,不,唯我得胜才叫真正的正义!」
凉子高声哄笑,对方当然是没有反驳。猛烈的火势冒出浓烟,开始舔舐天花板,地板的火团也开始扩张,凉子放下插在腰际的手,纳闷地侧着头。
「奇怪」
「怎么了?」
「火烧得这么旺,自动洒水灭火京简应该会启动才对呀?」
凉子与我面面相觑。
「这些装置会不会已经被怪物破坏了!」
「这么一来,总不会连防火门也没有降下吧。」
「我看是没有。」
凉子与我再度面面相觑。
「如果没有水,火是不会自然消失的。」
「会一直烧到精光才肯罢休。」
「快拿灭火器!」
凉子叫道。
「在这之前先按下火灾警报器试试。」
「你不是说这些装置已经被破坏了吗?」
「死马当活马医医看。」
「我不喜欢白费力气!」
经过一番折腾,我们总算不至于变成「纵火犯凉子与其手下」,而前途无量的高材生岸本青年才俊也不至于在烈火中殉职。岸本特在出入大厅一隅,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很快就会轮到他被抬进救护车,而且,他身上并没有「可以称得上伤势的伤痕」,摆着不管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这次损失不知道会有几亿圆?」
「不必太在意,反正不会找我们赔偿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觉得凉子至少必须负担损失金额的一成才对。不过这么一来,我也必须负担其中一部分的损失,因此我学起上司三缄其口。
一回神发现室町由纪子正站在我们面前,她对着我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接下来整个人转向凉子。她带着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明她把这次事件的起因归咎于高市理事长个人的妄想与电脑故障,意即她经手整理的报告书基本内容就是:她绝对不承认怪物的存在。语毕,由纪子仍然是客套地应酬几句随即转身离开,目送她远去之后,我的视线移向上司。
「你可以接受这样的解释吗?」
「没关系,身为警察与科学家本来就不可以认同超自然现象的存在,我也无意对外张扬自己的功劳,所以全部礼让给总监,噢呵呵呵」
意思就是要总监负起全部责任,虽然值得同情,不过一开始录取凉子就是他的不对。只希望他做好这次事件的善后工作,顺便再度证明他自己的管理能力。
「现在几点?」
「啊!马上就到明天零时了。」
「今晚真是乱七八糟,加班也应该有个限度,接下来的事情都丢给由纪子去处理吧,我要跷头了。」
「您高兴的话请便。」
「为什么你对我讲话这么恭敬?」
凉子又不讲理了,更不讲理的是她伸出纤纤玉手揪住我的领带,今晚这是第二次,我还不是很习惯。
「我是部属,对上司讲话语气理所当然要恭敬一点。」
「哼!你又不当我是上司。」
「没这回事。」
「真的吗!」
「我何必骗你。」
「好,我明白了,那么我这个上司命令你,明天不,是今天请假陪我逛街购物、观赏「歌剧魅影」、吃印度料理、还要帮忙提东西!」
公私不分也该适可而止,居然强迫部属牺牲放假作陪,但是我却听到自己回答:
「我明白了,不过我想先回住处睡一下。」
「真没用!算了,我也要回家睡个觉,你记得九点左右醒来,然后打电话叫我起床。」
听着凉子脸不红气不喘地差遣人,我不自觉笑了出来,心里完全没有怒气。
「遵命,女王陛下。」
「很好,现在背我到那辆马车吧。」
女王陛下右脚的高跟鞋随着怪物一起烧掉了,我诚惶诚恐地弯下腰来背起药师寺凉子,穿过混杂着警察、救护人员与一般市民的深夜前庭,走向其中一辆巡逻警车。
药师寺凉子怪奇事件簿Ⅰ 魔天楼 完 The End
药师寺凉子怪奇事件簿短篇 敬女神而远之
著者'田中芳树'
「「和平」等于是「无聊」的同位语。」
不知是谁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
「甘于平凡者始能希求和平。」
同时也有这句话。不过这些深入浅出的俗谚,对于一开始就无心追求和平的人来说,却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唉好无聊喔,怎么都没有发生什么血腥惨案呢?」
一双美腿大剌剌地摆在桌上,跟和平主义挑衅的正是我的上司。我语气冷淡地答道:「你前不久才一口气让警政署长与警视总监同时下台一鞠躬,还有什么好无聊的?再不适可而止,老天爷会生气的。」
我的名字叫泉田准一郎,是隶属警视厅刑事部的三十三岁警部补,平时没有什么信仰,不过看到上司丝毫不把神明放在眼里的行为,就忍不住想说句陈腐的挖苦话。
「泉田,听你的口气好像是说那两个会下台都是我害的。」
「你想否认吗?」
「当然,根本就跟我无关,完全是那两个的危机管理能力不足,才会落到这种下场。总之他们平安无事退休,还能领到退休金跟养老费,就该庆幸了,要是再抱怨,小心遭到报应!」
遭到老天报应还说得过去,可是遭到凉子报应,想必会成为署长与总监心头挥之不去的一个结吧!
警视厅刑事部参事官。药师寺凉子,二十七岁,警视,人称她为「驱魔娘娘」(Witch Queen),意思是「连吸血鬼也会吓得退避三舍」。论容貌、才能、经历、财力,任何一项都完美无缺,兴趣是虐待上司、小事闹成大事、把烂摊子丢给别人善后。堪称警视厅有史以来最棘手的与其说是麻烦制造者,还不如说是麻烦发明者。由于握有众多上级长官的各种把柄,加上她解决了多起离奇事件,立下不少实际成绩,所以没有人敢叫她走路。
此时内线电话响起,我接到柜台的通知,说凉子有访客。
二分钟后,访客出现了。
自从成为凉子的部下之后,不知怎么搞的,总觉得我见到美女的机会增加了。
眼前是一位清秀的年轻少妇型美女,年龄约在三十岁左右,紧跟在后方的应该是妹妹吧,因为她比正前方的女性稍微年轻一些,两人鼻子与下颌的轮廓十分神似。
「这是我们的名片。」
我接过通来的名片一看,只见上头写着:「花冈天海」、「花冈空海」。
「天海(译注:TENNKAI,日本江户时期天台宗的僧侣1536…1643)与空海(译注:KUUKAI,日本平安初期的僧侣,774…835)?」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两位和尚同时复活了吗?事实上并非如此。
花冈天海的职业是「花艺造型师」,空海则是「国际保险顾问」,两者皆与佛教无关。
「我名叫天海(TENNMI),舍妹名叫空海(KUUMI)。」
这种念法似乎有点牵强,不过在这种场合下轮不到我批评别人。
「二位有何贵干?」
姊姊回答我的问题:「我们想见凉子小姐,有事与她相谈。」
「你说的凉子小姐,指的是药师寺警视吧?」
我刻意重覆确认,主要是因为「凉子小姐」这个称呼听起来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我的答案自然是YES,我走入凉子的办公室代为传达她们的来意。
约经过三十分钟,花冈姊妹告辞,接着换成我被叫进凉子的办公室。
「抱歉,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我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好像出事了。」
花冈姊妹之中,天海是凉子的朋友,而她的妹妹,也就是空海的男朋友据说突然离奇失踪。
「可以请教花冈天海是你的什么人吗?」
「我老爸的情妇。」
「老爸就是你的父亲吗?」
「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把母亲喊作老爸吧。」
我将记忆重新倒带,凉子的父亲药师寺弘毅过去普经是警政署的高级官员,现在则是大型企业JACES的总裁,拥有一千亿资产、年收入高达二十亿日圆,反正对我来说是毫无实际感的数字,总之此人是名符其实的资本家。
药师寺弘毅的妻子,也就是凉子的母亲十年前就已经去世,因此现在即使弘毅有了情妇也算不上外遇,这叫做成人的交往。
药师寺目前出差到纽约去了,之所以没有把情妇带在身边,大概是打算到了当地再临时招募一个吧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