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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冰冰导演是这家影视公司的股东之一,一年前凭借《童年》这部电影在业内脱颖而出,高文赶到新星影视时,她正要跟摄制组去拍外景。
这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穿衣打扮偏中性,喜欢泡功夫茶,而且烟不离手。她的办公室里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电影海报,还有一些她跟明星的合影照片。
最显眼的还是那个闪闪发光的奖杯,它被冯冰冰安放在一个黑色的落地柜里,给人的感觉格外庄重。
“它应该就是您凭借《童年》这部影片而获得的奖杯吧?”
“高队也看过这部电影?”冯冰冰娴熟地用镊子将煮过的茶碗放在高文面前问道。
“何止看过,两天前我还去过这部影片的外景地呢。”高文观察了一下冯冰冰的神色,又进一步试探道:“君悦别墅小区那件事,冯导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冯冰冰的神色当即凝重起来,给茶壶蓄满水后,说道:“我就知道高队今天来,肯定是为这件事!”
“既然冯导是个明白人,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高文问道,“你跟张明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上大学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他当时的女朋友是我最好的闺蜜,要说张明祖这个人,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他,他这人没什么朋友,在同学眼里,就像一具被幽灵附体了的行尸走肉。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能跟我的好友孟瑶爱得死去活来,我也弄不明白孟瑶当时是中了什么邪,为这事,我还和她吵过几架,后来关系也渐渐疏远了”冯冰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接着说道,“直到大学毕业,张明祖出国留学,我和孟瑶的关系才渐渐缓和。”
“张明祖后来回国,就是通过你知道了孟瑶的住址吧?”
“高队,这件事情您又是怎么知道的?”冯冰冰很吃惊地看了高文一眼。
“呵呵!你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吧!”
冯冰冰点了点头,说道:“一提这事我就感到后怕,我当时若是知道孟瑶这个混蛋竟然竟然跟张明祖的老爸勾搭在了一起,打死我都不会将她的地址告诉张明祖啊。多恶心的一段感情纠葛啊,就跟拍电影似的,哪个男人能咽下这口气?弄不好会出人命的。从那以后,我跟孟瑶就彻底掰了,始终没有再联系。”
“这么说,《童年》这部电影里的人物是有生活原型的了?你、张明祖、还有孟瑶”见冯冰冰没有否认,高文问道,“既然这部电影里有张明祖的影子,你跟他之间一定有过深入的交流吧?尤其是他的童年经历!”看冯冰冰的面色有些为难,高文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不知从何说起,给我看看剧本也行!”
“唉!其实《童年》这部电影是没有剧本的,里面的故事情节、场景、台词,都是张明祖一手设计的,就连背景音乐,都是由他来完成的,掺杂进他跟孟瑶之间的情感纠葛是因为符合故事的发展主线。至于主人公儿时的那段传奇经历是否也跟张明祖的自身经历有关,这我可就不敢说了,我总不能因为这个故事是他的,又包含了他的一段情事,就将整个故事的脉络与他的成长经历联系在一起吧?”
高文自然不会跟她说出真相,就算说了,恐怕她一时也接受不了,便将话锋一转,问道:“在你跟张明祖所接触的这段时间里,除了这部电影以外,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一些别的事情?比如:除了那栋别墅,他还有没有其他住所?或者,有没有提起过一些人?”
“高队,您认为像他这种怪人会跟我有过多的交流吗?”冯冰冰黯然说道,“电影杀青后,我想请他吃顿饭表示感谢他都不肯赏脸,他又怎么会跟我说这些呢?不过,有一点倒是让我挺纳闷的,我们在他的别墅取景时,经常会见他身穿一些款式和颜色都特别青春的服饰,就连脚上穿的名牌球鞋都跟我儿子的一模一样,而我儿子今年才15岁所以我就一直想不通,他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中年男子,为什么要往小了打扮自己呢?难道这也跟他的性格有关系?”
高文马上想到,在张明祖的替身张六子的死亡现场,警方就提取到一枚名牌球鞋留下的脚印,由此基本可以断定,杀死张六子并将其毁容的,正是张明祖本人,也只有他才能做到在张六子的死亡现场神秘地出现,又神秘地消失。除此之外,高文并不认为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嗜好,一个30多岁的男人出于某种心理想将自己往18岁上饬,只要他不往女性化上饬也是无可非议的事情。想到这里,高文又问道,“你和张明祖是怎么遇上的?”
冯冰冰回答道:“当时我们正在筹拍一部惊悚题材的小成本电影,可由于公司刚刚起步,资金周转上出了问题,于是,我想将家中的两件藏品出手变现。后来,一个收藏界的朋友给我推荐了一家古董回收公司,这家公司的老板名叫关伟业,我去卖古董那天,正好张明祖也在。他好像跟这个姓关的老板正在谈事情,就这样,我的古董没卖成,却意外地拉来一笔投资现在想想,如果不是张明祖的出手相助,我冯冰冰也不会有今天高队,现在已经确定人就是张明祖杀的吗?”
“确凿无疑!”高文说道。
“唉!他是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啊!”冯冰冰闻言长叹了一声。
“噢?此话怎讲?”高文拒绝了冯冰冰递给他的女士香烟。
冯冰冰点着烟吸了一口,说道:“高队,我虽然不了解张明祖这个人,但我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内心深处装满了仇恨的人。我不知道他大学以前是怎么过来的,但我知道,从他上大学的第一天起,他就在回避这个世界,回避他周围的每一个人。后来他能跟孟瑶走到一起,我总觉得有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意思,因为孟瑶也是一个很内向的人,别看她的脸蛋长得漂亮,可骨子里却装满了自卑,可能是跟她的家庭环境有关吧!她幼年丧父,是她体弱多病的母亲一手将她拉扯大。高考那年,孟瑶的母亲为了给她筹集学费,白天在饭店洗碗,晚上还偷偷地拿着手电筒沿着铁路拾荒,结果被火车碾压成两截,死时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个矿泉水瓶子。高队,您能想象得到,一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为了学费竟然做了整整一个月的妓女吗?”
“什么?”高文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难以想象,孟瑶当时承受的将是怎样的一种心灵之重!”冯冰冰的眼圈有些微微泛红,高文没有打断她,沉默片刻后,她又接着说道,“交完学费后,孟瑶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幸好当时学校有勤工俭学的岗位向困难学生提供,我和孟瑶就都报了名。可我跟她的性质不一样,我是出于想要自立,而孟瑶却是真困难。就这样,作为同寝的室友,我和她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有时想想我也挺矛盾的,总觉得放弃这段友谊对于孟瑶来说有些不太公平,可我最终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我能理解孟瑶为了学业不惜出卖肉体,但我实在不能容忍她为了出人头地去做别人的小三而出卖灵魂,而这个人又恰恰是自己男友的父亲!结果怎样?没过几年,张明祖的父亲就一命呜呼了,除了一座房子外,什么都没有给她留下。后来我听人说孟瑶把房子也卖了,至于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一壶茶水很快就被两人喝了个精光,有人隔着房门问冯冰冰还要不要去拍摄外景,冯冰冰很歉意地冲高文笑了笑,高文见时间也不早了,便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高文向冯冰冰索要了孟瑶老家的地址,直觉告诉他,有必要深入了解一下孟瑶这个人。虽然这次没能通过冯冰冰找到张明祖的藏身之处,也没有发现关联的线索,但至少证实了之前的某些推断,也称得上是不虚此行了!
与此同时,胡锋正坐在苏信的办公室里。苏信看起来有些疲倦,说话时的声音也比以往小了许多,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胡锋从西疆带回来的特产,漫不经心地吃了几粒葡萄干后,苏信就再也不肯吃了。
“你再尝尝这大枣,”胡锋殷勤地从口袋里面抓出一把,放在苏信的面前,“我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一个去集上卖枣的果农,我见这枣皮薄肉厚,就全部买了下来,虽然在后备箱里放了两天,看起来有点蔫,不过吃起来口感还是很不错的”说着,胡锋拿起一个大枣放进嘴里,连核都没吐,就吃了进去。
“小恩小惠的,你什么时候能请我们大家吃顿大餐啊!我们科里的几个小姑娘都说整个E组属你最抠门,半年前你就答应请她们吃海鲜,可到现在连个螃蟹腿都没看到,人家能没意见吗?法医小张将病毒样本带回来后,她们就一直在工作,已经有一天一夜了吧,直到你回来的几个小时前,结果才出来”说着,苏信取出一张A4纸,往胡锋面前一丢,“这是报告,你自己看吧!我实在是太累了!想打个盹!”
胡锋匆匆扫了一眼,说道:“你这不是成心刁难我吗,这上面有不少专业术语,我也看不懂啊!”
胡锋确实看不懂,这并不是一份普通的文字报告,而是一份还包含了一些检测数据的综合报告,除了专业人员,旁人很难理解那上面的一些数值和术语代表着什么。
苏信闭着眼睛仰靠在沙发上,双手在太阳穴上反复地揉着:“我在这呢,哪里不懂你可以问啊!”
“咳!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这样想着,一个问题已经脱口而出,“为什么病毒没有通过昆虫传播出去?”话一出口,胡锋又觉得这么说好像自己巴不得病毒扩散出去似的,就又补充了一句,“当时那几具尸体就放在记者站里,苍蝇蚊子飞进飞出的,可就是不往那尸体上面落,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苏信接下来的比方让胡锋着实大跌眼镜:“你会去吃一坨充满了狗屎味的肯德基吗?”
“可这种气味又是来自于哪里?病毒本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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