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打,田雄善射,马得功擅拳脚。
由于机缘巧合,黄得功的忠真军,虽说贵为天子亲兵,但营内以老兵为主,天津武学出身的人,居然很少。这多少也算是异类!
见田雄和马得功出去,高恒波从火堆旁挖出一个酒囊,转手递给黄得功:
“将军,这里面是热好的小米粥,一会儿您带上!”
“嗯!好!”
黄得功将温热的酒囊塞到衣襟里面靠近胃部的地方,冲高恒波点点头,他们终究是从小兵一起拼杀上来的兄弟,这份关照,绝非寻常人可以理解。
黄得功起身,一边摆手势叫大家继续吃喝,一边绕到帐门口,猫着腰走了出去。暴风雪还是没有小多少,任凭黄得功经年沙场,也最多能看到十五步远,但这个距离,足以叫黄得功辨明方向,他将将来到申甫的帐前时,田雄乐颠颠的迎了上来。
“将军,和尚帐子里已经收拾好了,没事儿了。”
“好,今夜我不回去了,你一会儿等马得功来了,你们俩一起回去,叫高恒波警醒着点儿!”
“好!”
二人边说,边走进了申甫的大帐。
申甫的大帐规格很高,分里外双层,这样的规制,不但是为了保暖隔寒,还是蒙古神师、贵族才能享有的标准。申甫是个和尚,但平日里经常带着两个女弟子随行,这点因为他是皇帝的爱将,而被大家刻意忽略。但黄得功每次找申甫之前,都会叫手下先来打声招呼,因为,黄得功比较排斥这样的军旅生活。
申甫申和尚,虽说当初是为了混口免费的汤粥才剃的度,并且当和尚期间,没研究多少经典,倒是搞出了不少的发明创造,但这丝毫不能证明,申甫对佛经就一点专研都没有。
而且世间的事儿,有时候就是这么逗,恰恰因为申甫既不是一个合格的沙门,又不是一个纯粹的中土佛教徒,所以申甫在对待藏传佛教、萨满教的态度上,更加灵活。同时他搞发明的时候,对于道家打醮之类的戏法,也很是门儿清,依靠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几个月来申甫竟然成为整个蒙古士兵眼中的大法师了。随行的喇嘛和萨满,也都乐于将申甫的宗教地位,逐步提高。因此,现在的申甫,完全有资格享用双层的帐子。
黄得功走进申甫的内帐之后,田雄就留在外帐了。内帐之中,温度很高,以至于黄得功惊恐地发现,申甫竟然只穿了一件白绸中衣,盘坐在一个蒲团上,身边是两个青衣的尼姑,正在来来回回的布置着矮桌、绣墩和琳琅的食物。
“哎呀,黄将军来啦!请!请!请!”申甫热情的招呼着黄得功。
“呵呵,将军果真是雅人,这风雪肆虐之中,竟有这么暖和的帐篷,真是羡煞人啊!”
黄得功坐下后,那两名女尼,立刻给他倒茶水,黄得功一摆手,从怀里掏出酒囊,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小米粥。一旁的妙真,凤目一闪,回头看申甫。申甫连忙摆手示意,叫她们两个退出内帐。申甫虽说对自身要求不高,但他对黄得功却非常尊敬,他知道黄得功是个非常非常传统的中国军人,所以,黄得功对两个女弟子的不够友善的态度,他丝毫不觉得过分!申甫将妙真支开后,打了一个佛手。
“将军夜来,有何事示下!”
“哦,我听蒙古的法师说,这暴风雪最多再刮三、五天了,所以,今夜派李老栓出去打探,这次来,就是想”
黄得功刚说到此,便听外面两个爽朗的声音响起!
“奶奶的,还是装和尚好啊!双层帐子就是不错!”
“是啊,早知道这样,当初俺也当秃子了!”
第一个是曹变蛟,第二个是哈尔巴拉。
申甫的两名女弟子,一个叫妙真,一个叫妙圆。闻听曹变蛟他们来了,连忙重新出来,分别给他们两个人斟好酒茶,摆好糕点,随后冲着四个人合十施礼,又退了出去。
“虎山大帅,不知今夜之聚,有何事要委派小将?”
曹变蛟只是性子有些外向罢了,这么多年的独当一面,加上白文选、李定国的影响,曹变蛟早已经是一名合格的统帅了。他其实也看不惯申甫的做派,但既然黄得功在这里开会,便一定是大事儿,因为这个帐篷里,暖和且保密。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哦,某家想的是,这暴风雪最多再有三、五天的光景了,到时候,苏尼特部的人马,一定也会派人寻找咱们,所以,我今夜派李老栓出去打探了,我的意思是,趁风雪未停,先行出谷!”
“哦?就是说迎着风雪出去?可是,这暴风雪就连他们蒙古健儿,都不轻易招惹,咱们这些南国将士,岂不是更不灵光?”
“呃!”申甫闻听此言,赶紧开口接过话头:“葵倾向日,恰似津含甘泉;玉粒千春,鼓角风雪而行。铁马斑斓净烟尘,足堪传世佳话矣!”
好家伙,申甫一口气列举了三个宗教概念,来表明这样一个观点:将士的忠心,就如同含之不渴的甘泉,又好像充饥千年的粮食,一定会带给我们胜利。将来回首今晚定策时,也一定会因为我们曾经迎着风雪作战,而传为佳话的。
别看申甫平时说话文绉绉的,但如此晦涩的语言,还是很少见,他之所以要这么干,为的是防备哈尔巴拉。哈尔巴拉虽说精明出众,但听不懂文言文的。
申甫的考虑是这样的,曹变蛟的观点确实正确,大明边军再是耐苦,也决计受不了漠北的风雪。但旁边不是还有个哈尔巴拉嘛!怎么也要注意影响不是?哪能当着外人的面来说自己不行的?
曹变蛟听完申甫的‘密码’之后,大眼睛动了动,余光中看到哈尔巴拉因为没听懂儿而直揪胡子,立刻明了申甫的用意。连忙一拱手,
“哈哈,小将只是随口一说,虎山军门还要多担待才是!”
“唉,军帐议战,自当有什么说什么!况且变蛟说的这些,也很是撑达。只是听闻巴布台吉的僧人说,明天的就不再是白风了,所以,在下才想到了抢占先机。”
曹变蛟听黄得功说的诚恳真挚,先是拱手一谢,随后陷入沉思,趁这个时候,申甫又赶紧向哈尔巴拉解释起来:
“大苏木宰桑大人!刚才黄军门口中的‘撑达’二字,乃是我们家乡的白话,是‘对’的意思。至于巴布台吉身边的昆都伦上师,昨夜刚好与洒家共研天象,此次白风,乃是来自业海,是天神借此神风,来为吾等消弭罪孽。当风雪停止,则业海必将重蓄,将军可要仔细的紧一些才是!”
这就是忽悠,先‘善意’的解释了一个方言俚语,以博得听众的好感,随后再抛出谎言,让听众上当,眼下的申甫已经彻底沦为神棍了,可偏偏哈尔巴拉还就真信。
只见黑虎将军立刻翻身跪倒,面朝西南方向,低低吟诵起经文来,申甫也连忙走上前去,以手加在哈尔巴拉的颈项处,同样的念念有词。
他们俩这边搞东搞西,旁边的黄得功和曹变蛟也不好坐着了,毕竟对人家的宗教信仰,还是要保持起码的崇敬之心的。曹变蛟踱到黄得功身边,两个人耳语起来:
“老栓的本事,小将早有耳闻,只要他能够先行找到苏尼特的踪迹,吾等自当即刻到位,迎雪而行,小将同意。”
“好,如此明日整兵,待老栓传警之后,即刻出谷。但这样的追歼,不做则以,做,便定要既狠且快!干脆,步兵留下拱卫扎萨克图的部众,咱们全用骑兵,申和尚这边的车炮兵,太笨重的也不要去了,直接带着那300辆轻车就是。”
“小将尊令,可这边的铁槊军,该当如何?”
正这悄悄商谈呢,另一边申甫的话语断续传来:
“出征讨伐。。。风雪。。。自然险阻重。。。杀虐虽重,但可凭业海之风。。。而随风飘散。。。”
黄得功不是很欣赏申甫的这套做法,便跨前几步。
“大苏木宰桑大人,铁槊军能否与吾等否同行,还要多多仰仗了!”
其实哈尔巴拉属于外粗内细的人,虽说因为宗教信仰,有些太过虔诚,但不代表他不会思考,听到黄得功希望这次追击,想带着铁槊军一起,黑虎诵经的声音略略一顿。
“黄军门说话太客气了,俺蒙古的男子,最渴望的就是打仗,铁槊军最愿意的,就是杀敌立功。只是,”
说道此,哈尔巴拉话锋一转,又冲着申甫和曹变蛟拱手。
“哦,也好叫曹将军、上师知道,同苏尼特部有仇隙的,不是我们察哈尔部,而是他们扎萨克图,这次出击,如果不带上他们,恐怕他们会不高兴的。”
“嗯,苏尼特部的人马将近3万户,人数在25万之上,单凭你我两营骑兵,定有困阻,只是诸位台吉身份尊贵,某家虽说是大明的主将,但要我去指挥台吉,还怕台吉不高兴啊!”
“哈哈哈,原来黄将军是顾虑这些啊!那没问题,俺这就去连夜找那诺尔布台吉去,只要诺尔布台吉答应下来,那扎萨克图部的2万骑兵,就是咱们的了。放心吧,黄将军,这个面子诺尔布台吉是一定会给的。大汗那边,某家、上师还有黄将军联名去说,也定然不会有任何问题,黄将军放心就是。”
“如此,那便有劳将军了。”
黄得功嘴上说的客气,但心中却起了一点不屑,‘都不想担当屠杀兄弟族人的罪名啊!倒是那个好大喜功的诺尔布,不失为一个背黑锅的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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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连蒙带打(下)
北风裹挟着雪和沙,愉快的翻越萨彦岭,张狂地扑打在南侧草原,肆虐呼号让天地万物都俯首听令。不过正所谓刚猛不长久!在狂野数百里、数十天之后,终于在布尔干河下游的终点处,显现出了疲态。虽说风雪依然很大,但对于优秀的统帅来说,足够闪展腾挪的了。
现在距离李老栓出谷侦警的那个夜晚,过去了整整五天,
在一个小小的山包后面,是整齐列队的明蒙联军,北风试图撑起最后的场面,而军人们平静的面孔,反衬出它的徒劳。军队前方,山包的半坡处,十几名大明将官,正在静静的注视着前方。
“将军,向前十五里,轻炮车行进需要半个时辰。据我的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