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冯迟怕她尴尬,于是急着帮她回答:“习惯,习惯。”
宋子休心情大好,“冯迟,当媳妇的是我女儿,可不是你啊。”
管家和厨子都捂嘴偷笑,苏又清牵起女儿的手,“呵呵,休息一会,等下去祠堂给祖宗上香。”
去祠堂的车程要十来分钟,冯迟和允清坐一辆车,爸妈走在前面。随便拣了几本杂志看,头条大都是两人的婚礼,选了几幅婚纱照给媒体登刊,关于冯迟身家的报道占了大半篇幅,关于宋家小姐的过去,原来早已与梁跃江和平分手,只是未对外透露而已。
“如今,两人各择良伴,各自重新开始。”
各自重新开始,允清盯着这句话看了好久,旁边有一张模糊的照片,梁跃江牵着一个女人,过马路时把她护的很紧。
看不清女人的脸,化作灰,她也认识他的模样。
宋允清失神,冯迟摘下她手中的杂志,“路口往哪边拐?”
“右边。”她答的很快,车子平稳拐弯,允清突然反应过来,“错了错了,是左边。”
冯迟沉默,绕了很大一圈才调了方向,他不愿深究她的心态,但大概也明白她真实的想法。
遇红灯,冯迟得空转头看她,那种目光仿佛要把她看透,她和他对视,一秒,两秒,允清败下阵来,扭头看窗外。
“小清,你……”
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车子被大力撞击,两人猛的前倾,宋允清没系安全带,头撞在安全气囊上,吓的冯迟脸都白了。
劲还没缓过来,“砰”!又是一下撞击!冯迟的手机都被震滑,他怒,双手死死护住允清的头,有东西砸在车身上发出闷响,车窗摇下,允清呆了———
梁跃江,是梁跃江。
他的越野车横在路上,车里的男人紧抿唇角,看向冯迟的眼神不仅是噬人,更想刨他祖坟。梁跃江面色惧人,越野的车头被撞出了凹痕,他字字蔑视,“冯迟,见你一次撞一次。”
宋允清从冯迟背后探出,她捂着额头,只这一下,梁跃江的气势就灭了,他明明咬牙去忽略,到头来才发现,所有的防备,却敌不过她轻轻皱眉的一个动作。
冯迟无声的怒,忍之又忍,转头轻声,“允清,疼不疼?我带你去医院。”
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能让梁跃江听到。
他心里的火陡然变大,却再也没有立场去抢夺,他不再看他们,油门一踩到底,“嗖”声飚出。
“幼稚。”冯迟冷言,细细摩挲着她红了的额头,“真的没事么?不舒服你要告诉我。”
她点头,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近乎躲避:“开车吧,爸妈应该早到了,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方向。”
允清往脸上补妆,冯迟发现,她拿着镜子的手直颤抖,“扑通”一下,镜子掉到腿间,滚了两圈摔到了地上。
允清握空的手指动了动,终是无力放下,落地的镜子也不再去捡。
梁跃江的车一路狂驶,坐在旁边的女孩脸色苍白,死死抓着安全带,“跃江,你,你慢一点好不好?”
“活腻了。”他不耐,“我就喜欢找死,你爱陪不陪。”
女孩沉默,敛下眸子,她突然问:“跃江,我叫什么名字?”
“该死的不系安全带!撞失忆了才好!”
女孩一愣,揪紧安全带,失神也失心。呵,原来啊,他所想,非她所言。甚至连她说的话都没心思去听而是直接忽略。
晚上,梁跃江把好好的女孩子折磨的不成样,他居高临下,掐着她的腰狠狠的说:“叫出来!”
女孩子难受的掉泪,她卑微至极,“跃江,我是谁?”
“叫出来!”他加快了手里的动作,直到听见身下女人的呻吟,那种破碎和毁灭的嗜血心理,说他变态也好,说他发疯也罢,梁跃江失笑,可不是吗,被自己亲手推入悬崖的爱情破灭,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再去珍惜的女人。
不是最爱的那一个,哪个都可以变替代。
他俯身死死咬住她的唇,含糊的说:“乖女孩,叫我小江,尾音拖长一点,叫大声一点。”
她迎合,心里苦涩,眼泪流下的最后一刻,她说:“梁跃江,我是乐颜。”
动作瞬间停止。一室沉默的近乎诡异。
梁跃江嘴角的笑冰冷至极,“乐颜,我知道,你是乐颜。”
他抽出手嘲笑,“所以,我才用手指,就像那晚一样。”
和冯迟结婚的第二个月,宋允清做好自己能做的,家里的事一分一毫都不要冯迟操心,为人妻,尽本分,帮他照顾天台上的花草,婚礼当天,冯迟种了一株紫心,开花之日,花色渐变,一层比一层深,寓意———爱意渐浓。
他的希望,寄于花草,紫心表我心。
冯迟是个好男人,大概从小欠缺亲情的人,当有了自己的家庭时,会格外珍惜。
他每晚陪允清看电影,工作忙时会提前告诉她大概几点回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习惯独处的冯迟,竟也学会了一些厨艺,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大清早出门,回家时拎着满满的袋子,“允清,允清,我今天给你做菜啊,你尝尝。”
讨好,献宝。她不知道,原来冯迟也有这样的一面。
性格和思想上有共性的人,相处久了总会有默契,对冯迟来说,生活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他有过希望有过好感的人。
对宋允清来说,冯迟带给她的是一场安定。如他所诺,如今的生活,冯迟实现了当初的诺言———带她开始新的生活,不刺激,不动荡,不华丽,只是她喜欢的安静、随心。
他洗完澡,不会再像最初那样穿的严严实实走出浴室,白T恤,短睡裤,终于恢复正常。
允清呢,也不会在浴室一待就是一小时,有时候还会让冯迟帮她吹头发。
冯迟工作忙,她对商场之事没有任何天分和兴趣,他晚归的时候,允清会在沙发上看电视,尽量等到他回家。前几次还能等到他,而后却越来越晚,在沙发上睡着,第二天醒来总是在床上。
餐桌上温热的牛奶,精致的点心,然后接到冯迟的电话:“起来了吗?早餐我做好了,你要记得吃。”
他的声音一向好听,沉稳干脆,透过电波,总是带了点磁性,允清留意过很多声音,却找不出一个与之类似的男声。
日子一直继续,也悄无声息的变迁。在她逐渐习惯如今的状态时,生活总是喜欢摆道坎让你忐忑。
如往常整理冯迟书房,桌上摊开的书里露出一角文件,允清随手合上,不料东西竟然掉了出来,她看到上面的字,以为眼花,擦了擦眼睛,看清之后心一凉———
离婚协议书!
真正让她如电击的,是离婚协议书旁边的那几张纸,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宋允清眼一黑,竟然没站稳,直直摔在了地上。
24、米糕
真正让她如电击的,是离婚协议书旁边的那几张纸,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宋允清眼一黑,竟然没站稳,直直摔在了地上。
冯迟回来时看到允清在沙发上坐着,响声让她猛然回神,握着药膏的手一抖,冯迟眼尖,疲惫被紧张代替。
“你怎么了?哪里伤着了?”
她晃神,“打扫的时候扭着手了。”
一听是手,冯迟更在意,“哪只?你别动别乱擦药,我带你去医院。”
“不碍事。”允清微微避开,“反正不画画了。”
“冯迟,我有话要问你。”
“嗯?”
她迟疑一下,“离婚的协议书,我看到了。”
冯迟“哦”了一声,缓缓低下头,良久他说:“其实是我早就准备好的。”
“是有哪里不对么?”允清到底有点尴尬,“我们才结婚三个月。”
冯迟笑,起身坐到她旁边,“我不是给你压力,也没有别的意思,在你没有签字之前,它没有任何意义。”
她不明白,“对我这么没信心?”
“不是。”冯迟眼角上扬,他波澜不惊,似是早就想通,“你的信心不是我说有就有的,允清,你问问自己,真的愿意和我走这一辈子吗?”他指了指心脏的位置,“要听它的。”
她刚想回答,冯迟抢先,“其实我对你,还真的没有信心。”
“允清,我挺喜欢你,但是更乐意看到你幸福快乐,在你没有找到更好的人前,我会担起这个责任陪你走下去,但是吧,我也想过,你最好一辈子都别碰到这个人。”
冯迟说这句话的时候,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自嘲,无奈,他笑:“你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看到你和梁跃江,我更加不相信了,可惜他自以为是了些,日子不是只靠爱和无限度的忍让就能过好的,你和他发展到如今,小清,你也有不妥,梁跃江的性子很大一部分也是被你惯坏的。”
“其实你也很倔,但是倔的不让人讨厌,我知道,你不是因为梁跃江做的事介怀,你真正在意的,是他的不知珍惜和随心所欲,情绪逼到一个点,总有一天会爆发,允清,你性子也很冷,决定放弃时也不含糊,其实也在赌一口气。”
冯迟一下子说这么多话,让她好不习惯,偏偏这些话有理有据,找不到什么去辩解。
“呵呵,我说的对吗?”冯迟牵起了她的手,“允清,你说过我们某种意义上是同类,很正确,所以我早把你看透。”
“所以我也知道,你这一生都爱不上我,偏偏我喜欢你,没办法,我冯迟认栽,离婚协议书你不必有疙瘩,说实话,最希望它不存在的人,是我。”
“允清,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你明白,我多希望自己的生活此后一生有你作陪,但也不会强取强求。”
我是爱你的,而你,是自由的。
冯迟从没有跟她说过这么多真心话,没有忌讳,没有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