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踱步到江边,便看到一个人影跌坐在地上哭泣。
慕扬认出来那是胡真真。
慕扬为人精明,对人却很好。胡真真和容边儿虽说是冤家死对头,他却一直把她们当妹妹看,他走过去问:“真真,你怎么会在这里?”
胡真真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到熟悉的人,一句关怀的话,心中立刻软软融融的,泪水止也止不住地流下来,抱住他,“慕大哥!”
慕扬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背,“怎么了?真真,发生什么事了?”
胡真真不肯说,只是哭。
慕扬拾起旁边的纸团,纸团有些皱,模糊不清。借着月色依稀看见是一只立在树枝上的黄鸟,联想到事情的始末,大概猜到了可能胡真真为韩修选的灯笼图案就是这只黄鸟,而跟胡真真的兰花不是一对。
而韩修又可能说了什么重话……
“真真,没事的。大师兄只是一时心情不好,你不要介意。”
胡真真摇摇头不肯信,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这样对她了,好像除了练武,就没有什么真的事能在他脑子里一样。
慕扬也想不出劝慰的词,胡真真和容边儿因为韩修这样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再安慰也是于事无补。
“我不要他了。”胡真真把头埋在慕扬的怀里,声音赌气而骄纵,“我不要他了,我退婚。”慕扬失笑,刚想说什么,胡真真忽然抬起头看他,认真地说:“我嫁给你,慕大哥,你愿意娶我吗?”
第10章 第十章
刷刷刷,暗夜的树林里只有大刀凌厉的声音,刀面闪过月光,在人的眼里压过一道月环,韩修的刀式依旧以杀气慎重的凌厉为主,沉稳厚重为辅。
慕扬慢慢走近,看着他练功很久。
“真真说要跟你退婚。”
韩修毫无反应,只是一直不停地朝着青竹进攻进攻再进攻,他的刀光如同流星一般迅速,很快地,慕扬的面前就有纷纷被割成了一半的竹叶落下来。
慕扬静静看着:“你和真真的婚事是从小定下来的,是你父亲的遗命,你不能违背,何况……”慕扬声音顿了顿,“娶谁不是一样,真真还有墨剑派的剑谱。”
韩修的招式依旧不停。
他知道,当年苍云派和墨剑派都是云剑真人创立下来的分支,苍云派的绝技是夺命十八刀,墨剑派的绝技是断魂十八式,可是谁也不知道刀和剑本就是一派。
当年云剑真人凭借着左手使剑,右手使刀纵横江湖,为了怕有人坐大,才把这项绝学改为两派。而事隔几百年,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少之又少。
连容荣和胡运都不知道,但是他的父亲韩门却在当时遵从师傅的命令想要练习这刀剑双修,于是他放弃了争夺这掌门之位,潜入墨月派。
因为种种阴差阳错,断了性命,也造成了容荣和胡运的“深仇大恨”。
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
然而还是有人因为这“恨”背负着厚厚的重压,从小韩修的心里就只有一个信念:杀了那个人,为父母报仇。
“大师兄,报仇不该是你唯一的信念。你有没有想过,报完仇之后,你要干什么?”
风声鹤唳,刀光冷眼,韩修的眼中杀气不褪。
慕扬叹了一口气,转身:“我已经替你说了很多好话。”他渐渐地走远了,“她还会再给你一次机会的。”
灯笼节过后,很多明里暗里,蒙昧暧昧说不清的关系渐渐明朗起来,特别是那两对抽到了一样图案的师兄师妹,在各小师弟,小师妹的撮合下,变得越来越如胶似漆。
容边儿却在这秋光烂漫的日子提起不了好心情。
自从碰见了“原本的自己” 那些往事就再也止不住地如同潮水一般侵袭而来,她常常会在睡梦中惊醒过来,满头大汗。
其实,她有些害怕。害怕那些未知的结果,现在的她落入别人的身体里,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无主的魂魄,凭什么说能够让自己回到当初,又凭什么说能够让死去的水湛再次活过来?
真的,她很惶恐,不知道该怎样做,不知道该怎么样让自己再次变得义无反顾?
她刚刚带着满腹的心事走下来,却又看见了熟悉的面孔坐在大堂里。
她几乎都要摔下来,幸亏是慕扬扶住了她,“没事吧,师妹。”
容边儿摇摇头,眼光望向不远处的绿衣女子和白衣公子。那个是自己,她再次确认出来,如同照镜子一样,一样的面容,一样的眉眼,行为却是完全相反的。
那女子翘着腿,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筷子。
男子从她手里抢过筷子,她不满地撅起嘴,等小二上菜来时,她又眉开眼笑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男子看着她的眼神包容宠溺,却有一丝深掩着的担心。
容边儿和慕扬走到桌前坐下。
“师妹,你认识他们吗?”
慕扬漫不经心地问:“你好像老是在看他们。”
容边儿愣了一下,很快装作无事地摇摇头,“没有,我不认识他们。”
慕扬不置可否地笑笑,转眼间,大堂里又进来一伙人,正是昨夜的墨羽,墨翟,云子传还有花花。
在怀中的花花一看见容边儿便非 常http://。兴奋地冲向她,顺便在走的时候踹了云子传一脚,云子传侧身闪过,没让它得逞,暗骂道:“恩将仇报!”
难为他还抱了她这么久。
花花冲到容边儿怀里亲昵地蹭着,她还真的是想她,想她跟丫鬟似的,服侍她洗澡,吃东西,睡觉……那个云子传一点都不会服侍猫!
看到花花回来,容边儿很高兴,摸着她的毛发,“你瘦了。”
云子传一个趔趄,嘴角抽搐。
她瘦了……
他从小到大都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能吃的猫……他捕的十几条鱼都是被她一个人吃光的,“鱼”求不满的时候,就会在他的靴子里撒尿,弄得他浑身都是一股猫骚味。
如此可恶又可恨,居然还说她瘦了……
花花非 常http://。温顺地点点头,又往她怀里扑,容边儿问:“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花花又点点头,转过头直接爬到桌上,瞥了一眼云子传,眼中得意洋洋的,趴下来舔酒喝,露出了非 常http://。幸福的表情。
慕扬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切,但微微笑着。
如果容边儿能在一夜之间,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变成另外一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那么一只猫能够听懂人话的猫又有什么奇 怪http://。的?
只是隔桌的云子传却恨恨地喝了一口酒,终于忍耐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放那只猫回去?”
“跟主人说话要有礼貌。”墨羽吃着菜淡定的回答。
云子传气,猛地站起来。
“坐下。”墨羽看都不看他,却命令道。
云子传看了她一眼,士可杀不可辱,拍着桌子,“老子受够了,不会再受你这臭婆娘的折腾了!”说罢起身欲走,突然,腹内一阵绞痛,他转过身来,看了看刚刚的那杯酒,又看了看墨羽,“你……你……你又下毒!”
“没事,只是泻药而已。”
突然肚子咕噜咕噜一叫,云子传捂着肚子,以闻名天下的幻影腿法朝茅房飞去……
刚刚坐到茅房里,肚子舒缓一阵后,云子传气愤的心情又来了。
自从那次灯笼节过后,这女人就跟发了神经一样,简直就是没事做,三天两头,不停地捉弄他,要么就是给他下下药,要么没事折腾他跑腿,语气还越来越凶……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啊,碰到这么个女人。
“大师兄,听慕师兄说,你的图案是一株兰花对吗?”胡真真展开给他看,眼神中有着隐隐的期待。韩修瞥了一眼,他从不知道那张白纸的图案是什么,只是交给了慕扬。
“原来……”见韩修没有否认,胡真真低下头咬住唇。
大师兄的也是一株兰花,和她的一模一样,原来,他们才是真正的有缘人……
云子传在茅房的门后偷偷伸出两只眼睛,凭他在夜间行动自如的良好视力,一下就看到了那张围纸的图案。
那不是……那不是……那臭婆娘的图案吗?
原来,这个才是她的有缘人啊。
云子传摸了摸下巴,贼兮兮地一笑。
“呐,大师兄还给你。”胡真真双手递给他。
“不用。”韩修本想转头离开,却还是补上了一句,“你留着吧。”
“真的吗?”胡真真很兴奋。
韩修点点头,“我还要练功。”
“哦哦哦,没事,你先去吧。”胡真真看着她的背影挥手,“小心一点。”说着把围纸叠起来贴在胸口,嘴角弯弯地跑进了房间。
云子传从茅厕里出来,跟着胡真真。
一定要把那张围纸偷到手,然后放到天下最丑最肥最贪最懒的男人身上,看那个臭婆娘怎么说?嘿嘿,云子传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胡真真进了房间,在她进屋转头关门的那一刻,已经如同壁虎一般贴上了房梁。
往下看时,却一惊。
她的梳妆台上正摆着一张白纸,上面的图案正是一只栖在树上的小黄鸟,这是他的图案啊。
怎么回事?难道她是他命定的意中人?
而再一看,胡真真居然在脱衣服。
天哪!
云子传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其实作为神偷,这样的画面他看过不少,但是倘若这位是他命定中的良人的话……可真不好意思的。
虽然是这样的,但他的眼睛半分都没有离开过。
反正都是他的,先看看再说。
胡真真高兴地哼着歌,把韩修的围纸小心地放入梳妆盒里,然后解下衣服上的系带,准备换件衣服……
谁知上方却突然传来咕噜咕噜的响声,像是肚子饿的声音。
胡真真的手一滞,声音又没了,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把衣服全脱了,只剩下一件肚兜的时候,那声音又传来了。
她纳闷地抬头一眼。
“啊——”
早不响晚不响,偏偏刚刚闹肚子!
墨羽啊墨羽,你可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