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拆开一看,啊……如雷轰顶,差点昏了过去……天呀!!!!!!这这这、这……可能吗?!
上面写道:
杨淮同志你的小姨今早因故身亡速回县人民医院办公室1997年10月26日
天上的星星慢慢的连成了一片,模模糊糊的闪烁起来。
黑夜,一下子坍塌了……
20、奇点
当杨淮怀着异常悲痛的心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南方那个他成长的小城时,已经是28号的深夜。他敲开了小姨的家门,小保姆怯怯的把门打开时,他看到了一个熟识的身影,那就是白亭亭。白亭亭一见他,眼睛又红了起来。
她告诉杨淮追悼会将在29号下午开。他问小姨是怎么去世的?白亭亭眼泪扑簌簌扑簌簌直掉。她对杨淮说,小姨是自己注射过量的钾液自杀的。她临去之前交给了她一封信,叫她亲手交给杨淮,谁也不要给。
杨淮接过了那封信,上面还喷了玫瑰花的香露。信封上是小姨那熟识的字体:
淮儿亲启
信中写道:
淮儿:
您好!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飘向了月亮”。
淮儿,你会很奇怪小姨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方式和这个时间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曾经对你说过,生命,其实脆弱得就像一个小小火柴盒;生命在我们的眼中,就是一个骨架上面附着很多可以更新和流动的有机体罢了;生命说去就去,人类现在还无法主宰和把握自己的命运!
小姨去了,去了一个我不曾到过的地方,一个充满了浪漫和爱情的地方。那里有你的父亲,还有我的姐姐、你的妈妈;小姨去了,去了一个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的地方,那里没有烦恼和纷扰,那里没有权力和斗争,那里只有和平与友爱,那里是我梦想的花园;小姨去了,带上了我对你的关心,对你的抚养,对你的教育,对你的……对你的记忆;小姨去了,真真正正的去了,去追寻你的父亲,我永永远远的一个梦,我最美好的梦;小姨去了,小姨去到了月亮上面,去和你父亲促膝谈心,携手漫步在那飘香的桂花树下,和吴刚品酒,与嫦娥舞蹈;小姨去了,小姨很快乐的去了,去了一个爱的天国,那里有我从小就给你讲过的透明小天使,七彩缤纷的小蝴蝶,五颜六色的花花草草,快乐无比的各式动物;小姨去了……
淮儿,我爱你的父亲,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我这一生倾尽全部爱情唯一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
淮儿,你可能会觉得我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奇怪?不,一点不!每个人一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有不同,就不平等,平等只是那些国家机器用来安抚民众的一种手段。既然我们每个人都不相同,干嘛要拿自己和别人去比较?那没有意义。你活着,你活着最重要的就是为你自己而活着,为你喜欢快乐而活着,为你喜欢受折磨而活着,为你喜欢活着而活着,为你喜欢不喜欢活着而活着,如果你已经不喜欢,那你就选择喜欢不活着,那都是因为你喜欢这样或那样不同的存在方式罢了!
我选择另一种的存在方式,那只是生活的另外一种形式罢了!没有什么太过特别的东西。
淮儿,你不是小姨生的,用传统的话说我把你视为己出。可是,你在我的眼里,你不是什么外甥或是什么杨淮,你就是我身上生出来的肉,你就是你的父亲我的爱人的化身。你和我已经骨肉相连,不可分割。
淮儿,小姨这几十年都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你现在也学有成就,也不需要什么物质上的帮助。所以,我决定把我全部的财产捐给县里的民政局,让他们用来给山里面的孩子建两所学校,好让孩子们可以安心的念书上学(附录里有我的财产清单和捐赠委托书,你尽快的把它交给民政局主管这方面的同志好了)。
有一件事很对不起!阿黄也跟我去了。因为我怕我去了以后没人会照顾他了,那对他来说会是一个痛苦的结局。我带他去了,他会和我一样得到另外一种方式的快乐。
淮儿,我的好淮儿,我的小坏蛋!小姨去了,小姨在天国皎洁的月亮上会快乐的生活着。
淮儿,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今天去找你父亲吗?因为,今天是你父亲和母亲的忌辰,以后每年的今天你来看他们的时候也会想起我的……
淮儿,我的淮儿,小姨去了……
1997年10月26日上午10点30分 于明媚灿烂的阳光下
杨淮看完了这封信以后,他再也控制不住了,泪水汩汩而出。小姨,小姨啊小姨,你去吧!你在那皎洁的月亮上快乐的舞蹈、开心的生活吧!小姨,您走好!
**
29号那天下午,杨淮参加了追悼会。他亲自按下了焚化炉的电钮,看着红红的炉火噼里啪啦的燃烧了起来。
小姨和阿黄真的走了……
**
第二天,是30号。30号本来是小花衣出生的日子,可今天陪伴他的只是小姨和阿黄的骨灰盒与装着那套花花绿绿小小衣裳的那个小书包。
他薰香沐浴,把两件物品都带到父母的陵墓前,三跪九拜,然后把它们和父母的陵墓埋在了一起。
小姨走了,阿黄走了,小花衣也走了。她/它们,都走了……
21、女人只有心一颗
杨淮在珠海住了下来。
小群待他很好,她为了他重新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还把大房留给了他住。小群还用仅有的储蓄给他买了一台二手电脑。他申请了一个新的e…mail。他打遍了花儿全部可能找得到她的电话,宋雪也说没有了她的消息。他用新的e…mail给她发了无数的邮件,可,没有回答。
花儿不见了,花儿又飘走了,她像一阵风,一场雨,一片云样的飘走了。花儿呀,你飘向了哪里?你现在在哪、在哪,你在哪?在哪……
小群白天上班,晚上还找了一份兼职的工作,要很晚才回来,第二天一大早又要爬起来上班。至于做什么工作,杨淮也没问。杨淮找了很多地方,要不就是工资很低还不够坐车和午餐,要不就是条件其虐还没有保障。
杨淮有时候一个人跑出去找事做,有时候就一个人去“情侣路”那个海滩游泳场游游泳,有时候就一个人走到海堤上凭栏眺望,望望太平洋的海,望望翻飞的海鸥,望望鼓涨的白帆,望望蓝白的海浪。有时还要劳烦小群下班以后把他从堤上给拽回来。
前一段,发生了太多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件比一件更令人伤心,更令人悲痛。生活啊生活,你为什么会是这样?当你得到一样东西的时候,它却要令你失去另外一些东西,当你最开心最快乐的时候,却给你意想不到的悲伤?为什么为什么,别人的生活也会遵循这样一条规则吗?
不知过了多久,“杨淮……”从后面赶来的小群一声呼叫把他从回想中惊醒。“哦,小群!”他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大的风,你怎么还不回家?”她关切的问。不知什么时候,海面上已经刮起了阵风,海浪已经一浪接着一浪。哦,他忽然想起来,今天天气预报说会有一场在附近登陆的台风。“现在看来一下子还不会刮得起来,我们可以在堤上走走吗?”他还不想走。“那……那好吧!”小群温柔的答应了。
杨淮和她在堤上慢慢的走着,“情侣路”已经没有了什么情侣,车子也很少,这场风,听说不得了!“哗啦、哗啦……”浪,一个接着一个的冲击堤岸,天上不知是小浪花还是蒙蒙小雨。小群走着走着,
忽然羞涩的说:“杨淮……”
“嗯……”
“你能、你能拉着我的手一起走吗?”她声音很低,加上浪花越来越喧哗。他没有听清楚,“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他大声的。“我说,你能拉着我的手一起走吗?”她鼓起了勇气。
杨淮停了下来,看着她羞红了的脸和明亮的眼神,他轻轻的拉起了她的手,然后,从“珠海渔女”雕像开始慢慢的往北走去。小群的心在扑扑的狂跳,她的手心已经渗出了许多小汗珠,融化在蒙蒙的细雨里……
“来,你走我左边!”他关心的说。“为什么?”她好奇的问。“因为、因为我怕一会儿浪花会很大!”他说。小群感动了,她特别的容易感动,何况还是这个生命中令她最容易感动的男人。
风,越来越大,浪,越来越高!狂风刮得树叶“呼啦、呼啦……”的作响,路上已难得见一辆车子,堤坝上只剩他们这对男女。
今天的风真是很大,连小群也说住了这么久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风。忽然,一阵狂风刮了过来。杨淮猛的把小群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小群在狂风巨浪的呼啸伴奏下偎依在他的胸膛。这是第一次、这是第一次可以挨在自己爱得魂牵梦萦的男人怀里。
啊,小群醉了,小群醉了!她忘掉了狂风巨浪,她已经忘却了任何的痛苦悲伤,她觉得自己为这个男人付出的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她愿意为这个男人付出一切、一切,只要他愿意,她什么都可以为他献出的,包括:生命!
大雨来了,大风来了!
小群甜蜜的问:“为……为什么,你把我抱得这样的紧……”杨淮没有回答,只是在狂风暴雨之中,给了她生命中第一个深情的吻。这个吻,比海还深……
**
这一晚的狂风,一直刮到下半夜,可躺在杨淮臂弯里的小群却睡得比任何时候还要香。在梦里,她清清楚楚的记得:杨淮吻她的时候,是在“珠海渔女”往北数33+22,第55个栏杆……
早上,杨淮很早就起来了,还留给了小群一封信,信上写道:
小群,早上好!早餐我已做好,在锅里盖着。今天,我要出去找工作了。你放心,我会找到的!
杨淮 即日
下面还有一首写给她的诗:
《我怕风,会吹走了你》
——今天,很幸运,第一次和你在海边走,竟遇上了全年最大的一场风……
我们手牵着手,走在无人的堤上,任凭那不知是来自风还是来自海的水珠,咸咸的溅在我们绯红的脸上,也甜甜的沾在我们通红的心坎……
风啊!在不停的刮;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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