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叹了口气。“让他歇歇吧。”说完抽出手的同时,才想起瞪白玉堂一眼。然后扶着李棕旺来到床边:“既然都是梦你就别想了。好好休息休息,要聊天日后有的是机会。”
张开手掌又重新并拢,白玉堂就这么“抓挠”着,心里有些郁闷,嘴就跟着撇了起来。臭猫,对旁人这么好说话,对自己就针扎火燎的。可气!!!
离开李棕旺住的院子,展昭从心往外的那么不放心。现在的情形重要的不是来分析判断李棕旺和李二安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也不是考虑这个人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而是放任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在没有人监控的环境下极其危险。只是自己和白玉堂又十分不适合留在房间里做那份“看护”的工作。所以离开院门后看到一个小和尚,他就上前拦了下来。
听说是李施主身体不舒服,小和尚没敢耽搁,立刻就进了院。看起来似乎是知道李棕旺是什么毛病,脸上有些不情愿却又很担心的表情。
在门口又站了好一会儿,展昭才肯放心的离开。
白玉堂撇着嘴,一边摆弄着腰间的玉佩,一边念叨着:“你的好心眼儿都用在旁人身上了。”
展昭也没理他,而是认真地问:“你觉得李棕旺跟李二安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是多少?”
见展昭完全不捋自己这根胡子,白玉堂的心里就有些发堵。当然了,这种心情之下,别指望白爷的回答能怎么顺当。“废话!”
展昭皱眉,在白玉堂的老鼠爪子够到自己胳膊边的时候往右挪了一步。“是我的问题废话,还是你说你的答案废话?”
有一瞬间的哑口,白玉堂最后选择了一声“哼”来表达内心莫名其妙的不满。“你不如问得直接一点。是不是你觉得李棕旺和李二安之间除了灵魂可能是同一个人之外,还有其他关系?”
尽管白玉堂的“正经话”说得十分欠打,但那也毕竟是正经话。展昭点头:“对。仅凭言谈举止上来看,李二安就不会有李棕旺这样的气度口吻。当然了,他枕在枕头上的时间太久,可能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不是从李棕旺出生开始。”
“你是想说,李二安多少会了解李棕旺的生平?”展昭的态度直接把白玉堂的情绪引归了“正途”,所以思维也就自然而然地跟着运转了起来。
“以我们两个为例,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说完这句话,展昭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白玉堂,你觉不觉得这件事有些刻意?”
白玉堂问:“你说枕头?”
“尤其是李棕旺和李二安。”抬头看了看天,阳光下,云影树荫让展昭有些飘忽。
“两个人,同一个‘灵魂’。或许咱们俩现在跟他一样,都是寄宿在别人大脑中的一簇数据。”白玉堂顺着展昭的眼神也抬头看了一眼。对于展昭的感性,白玉堂必然感同身受。
扭头看向白玉堂,展昭叹了口气:“你还想下山吗?”
白玉堂耸肩:“看你的呗。啥糟心遭罪的事儿白爷没经历过,我是无所谓。”
“那就改日吧。留在寺里也好知道李棕旺的情况如何了。毕竟要不是咱们俩问那个,他也不能犯病。”只是不问也不可能。展昭抻了下胳膊,思考这种事儿,有时候比做苦劳力更累。
“那就回去歇着吧。瞎想也没用,等那姓李的神志恢复些,再谈吧。估计咱不找他,他还得找咱呢。”白玉堂伸出大手,将掌心轻轻地拍在展昭后背。
后背的暖度和推力让展昭松了口气。“其实我有些懂他的感觉。不管是李棕旺还是李二安,他们都是分不清哪个是自己。”
白玉堂笑问:“那你呢?”
展昭苦笑了一下:“暂时还分得清。”
“暂时?”白玉堂挑了下眉梢。
“我相信要是没有足以让他安心生活在这里的理由和情感,他李二安不会变成李棕旺。人人都一样,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就会有感情。无论是人还是物,哪怕是周围的景儿都是会让人心系挂的。其实我觉得,李二安在现实生活里,唯一的系挂,可能就是李大安了。”展昭说道。
“那你呢?”白玉堂也不知道自己干嘛又问了这三个字,反正不自主地就从嘴里秃噜出来了,不过说完他就后悔了。
展昭有些愣,看了白玉堂一眼之后,他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就在白玉堂不知道怎么打破尴尬的时候,突然有一对蝴蝶在二人眼前飞过。不等白玉堂打趣,就听展昭轻声说道:“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呢?”
下意识地伸出胳膊想要够展昭,但发觉到搂住人家肩膀的姿势有些不太对劲儿,紧跟着白玉堂就把手放到了展昭的头顶,并且轻轻地揉了揉。“傻猫,幸亏你没说化蝶。白爷可还没活够!”
展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胳膊拨掉了白玉堂的手。“你?不行。太壮实了飞不起来。”
白玉堂赌气地又把手伸了过去,这完全不知道白爷好心为何物的臭猫啊!!!!!!!
第二十章 失算
很难得有人有机会可以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千年前的寺庙里静望天空。闻着空气中飘散着的檀香味儿,展昭觉得现在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有些飘渺。而实际上,这也的确不是他所真实存在的世界。而此地究竟是什么所在,依然没有丝毫概念。
白玉堂掂量着手里的游仙枕,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展昭。也不清楚这小子究竟在想什么,那会儿李棕旺发病之后,他回到禅房就呆坐在窗边往外看,也不知道是不是想从天上看出花来。有些气闷,又觉得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口撒在展昭的身上,画面感很让人舒服。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之后,白爷还是没能忍住。“猫儿,你干啥呢?”
展昭的思绪一直在不停的旋转着。没有头绪,也不可能有结果。但是他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让心静下来。以前他也经常坐在窗边发呆,想小说的情节,或是干脆只是发呆让自己休息。他不是故意忽略掉白玉堂这个人的存在,而且刚好相反,之所以他还能不放警惕地完全专心思想漫无边际的问题,是因为白玉堂在,很安全也很安心。
这几个字的问题把展昭的目光从天边拉了回来。“我在想,李棕旺,不,是李二安到底死了没有。”
把游仙枕放到床上,白玉堂下地,拉过桌边的椅子凑合到展昭边上坐下。“半个小时一动不动就是为了想这个?”
展昭淡淡地笑了一下:“也不全是。不过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什么头绪都没有。”
不可否认,有些人的笑容很具有感染力。偏巧展昭就是这样的人,这个既平淡又有些无奈地笑容一下就把白玉堂的气闷赶到了九霄云外。而且随即,白爷的脸上就露出了极度灿烂的笑容:“那你认为李二安死了没有?”
完全想不明白这家伙怎么突然笑了起来,展昭稍微有一些诧异之后,立刻回答了这个问题:“我觉得不怎么好说。理论上,李二安就死在你我的眼前,咱们又亲眼看着他被火化。但这个李棕旺……又确确实实是李二安。即便说是李二安的灵魂寄宿咋李棕旺的身体里,那李二安为什么会说自己被害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而且那样的话,李棕旺刚才的发病就说不通了。他必定还记得李大安是谁。”
看着展昭微微皱起的眉头,因认真而有些绷起的脸孔,白玉堂不知不觉抬起手,揉了一下展昭的头顶。“李二安当然已经死了,不然白爷那几千块钱的火葬费不是白掏了?”
扒拉掉白玉堂的手,展昭说道:“我并不否认李二安在现实世界里已经死了。但是……你也不能否认李二安的‘灵魂’并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撤回胳膊,白玉堂点了点头:“这自然是没错。但是你怎么就认定现在在李棕旺身体里的李二安已经在现实世界里死掉了?”
展昭愣住了:“什么意思?”
白玉堂说道:“也许在这个世界里的此时此刻,李二安在现实世界里并没有死。也许现在在现实世界里,你和我并不认识。”不知道怎么的,最后这句话他觉得十分别扭。
展昭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由沉思了片刻。“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空间跟咱们生活的世界时间不一样?”
白玉堂耸肩:“这我可不敢下定论。不过你记得那个‘既视感’的感受吗?”
展昭点头:“但是你说,你更愿意相信那是平行空间里发生的事。”
“所以了,比如相信平行空间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两个空间之间就必然存在着缝隙和时间差。一摸一样的空间轨道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何况是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呢?”
展昭似乎是有些懂了:“就是说咱们两个人的‘灵魂’通过那个枕头,被送到了李二安没有被害死的时间?”
白玉堂笑道:“大体是是这样吧。具体是什么不是咱俩目前应该研究的事儿。而且想弄清楚很简单,等李棕旺恢复过来之后,问问他关于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
“玉娇。”见白玉堂憋了半天也没相处名字,展昭忍不住提醒。
白玉堂立刻点头:“对对对!只要这个女人还存在,而且并没有对李棕旺下手。那就表示这个地方的时间跟现实世界有很大的差距。”说完这个,他突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小猫儿,记性不错嘛!”
展昭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似乎有些自讨无趣,白玉堂只好转移话题,回身指了一下床上的瓦枕:“你说那个枕头究竟好使不?”
不明白白玉堂怎么突然把话题拉扯到了那个游仙枕上,展昭略微诧异地歪了下头。“什么……意思?”
猫!真是像猫!这是白玉堂此时此刻全部的感觉和感受。以前他可从没发现有一个人的动作做出来会这么的让自己想要去揉吧揉吧。意识到自己又想伸手,白爷立刻狠狠地攥紧了拳头,谨防自己这个不怎么着调的举动。“那信上不是说皇上和那些太监宫女什么的枕上去都没用嘛?”
展昭道:“可是你不是说,那个枕头之所以会让包大人过阴破案,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玉堂撇嘴:“白爷说的是也许好不!万事都有无数种可能性。就好像你以前觉得我很讨厌,现在不也信赖起来�